第6章 武坊老黑
清晨時分。
“嘶！”
“啊！”
“哦！”
簡單而雅致的小房間裏，張花鹿端坐在巨大的澡盆裏，渾身被紅得有些淒厲的粘稠液體包裹。
他似乎忍受著極大的痛苦，齜牙咧嘴的，時不時還發出讓人臉紅害羞的呻吟。
盆子裏的液體名為“淬體液”，是金剛訣裏記載的一種淬煉體質的藥液，用昂貴的藥材調配而成，以配合金剛訣修煉。
隻這一盆，就花費了他所有的積蓄！
此刻藥液正緩緩滲入他體內，不斷刺激他的體表和經脈，那酸爽，實在不要太爽！
但更可怕的還沒到。
掐著時間，約莫半個時辰後，他飛快從澡盆裏跳出來，駕輕就熟地咬住一根棍子，然後運轉金剛訣，開始用特殊的手法拍打身上的穴位。
“啪啪啪……”
縱使嚐試過幾次淬體的痛苦，但如今手掌每一次落在身上，張花鹿的臉都會忍不住抽搐幾下，渾身冷汗涔涔而下，手上卻絲毫不敢停。
他必須在一炷香內，拍打完特定的穴道，讓藥液充分吸收，否則這一次藥液浸泡就浪費了。
藥液泡一次少一次，那可都是錢啊！
一炷香時間過去。
張花鹿手上一頓，長出一口氣。
身上紅通通一片，仍是刺痛不已，但比剛才緩和了許多。而經過幾天的修煉，他可以感受到自己肉體的力量正在逐漸增強。
這種增強雖然不多，但仍是能被清晰地捕捉到。
相信隻要不斷修煉下去，自己的肉體強度將成長到一個可怕的地步！
隻是……
瞄了一眼澡盆，裏麵的藥液顏色，比剛才要淡上不少，估計再浸泡個兩三次，就會失去效用了。而淬體液每五天就要浸泡一次，如此說來，最多半個月，自己就要重新配置淬體液了。
“錢不值錢啊……”
他苦笑連連。
修煉了金剛訣之後，他才切身體會到了，為何佛門弟子心誌堅忍！
每天這樣心疼肉疼的，心誌能不堅忍嗎？！
一邊歎息一邊穿好衣服，他活動了一下身子，一絲不苟地紮下馬步。
“喝！”
他大喝一聲，雙拳如旋風般打出，每一拳似蘊含千斤巨力，身側門簾急擺，如同吹來一陣狂風。
同時，他腳下步履微錯，身影逐漸模糊。
到後來，房間裏隻剩下赫赫風聲，還有一團模糊不清的人影。
半晌，房間正中的模糊身影一晃，驟然又合為一體，張花鹿的身影複又出現。
他微喘著氣，淬體液最後一絲藥力也被吸收殆盡，紅彤彤的皮膚化為白皙，臉上卻是抑製不住的激動之色。
小羅漢拳講究步隨手走，身如舵擺，雖不如大羅漢拳般剛猛無儔，但多了許多精妙的變化。
若是將此拳法和虎嘯拳一樣練至大成境界，身形將快如絕倫，絲毫不亞於一部二星身法的！
“不愧是二星武技，僅僅小有所成，威力就不是虎嘯拳可比的。”
仙武大陸的功法武技共分為一至九星，一星最次，九星最佳，金剛訣和小羅漢拳都屬於二星功法武技，靈源本術和虎嘯拳則屬於一星。之前他對這個分級還沒多大的概念，如今看來果然有些門道。
如果心魔功法也拿去評級的話，會評到多少星呢？
搖搖頭收起這個無聊的念頭，心魔功法是他最大的依仗，萬萬不能被人知道自己修煉的是心魔功法，否則說不定會被哪些無聊人士給“除魔衛道”了。收斂心緒，他盤坐下來，專心致誌地盤坐下來恢複靈力。
三個月後。
京城往西三百裏，是東陽國著名的凶地——墮落之城。
沒人知道它的過去，在那浩瀚的曆史長河中，它或許曾輝煌，或許曾君臨天下，終究被時間風幹印記。但莫名的，卻吸引了無數妖獸前來，占據這裏當作天堂，亦成為低階武者磨練自身技藝的絕佳場所。
黑夜。
銀盤冷輝，灑遍大地。
斷壁殘垣之中，碧藍幽深的水潭處，水麵泛起氤氳的雲霧，岸邊草木茂盛，如人間仙境一般。
但此時，不遠處的灌木叢後，驀地傳來沉悶的撞擊之聲。
“砰！”
一隻巨型螃蟹不甘地倒下，在草地上砸出一個大坑，凸出的雙眼深處，猶有殘存不去的恐懼之色。
不消片刻，一個頭戴鬥笠的身影從灌木叢後擠了出來，不慌不忙地來到巨型螃蟹身邊，踩在螃蟹屍體上，熟練地摸出一把鋒利的小刀，將其雙螯切下。
將手中雙螯比劃了片刻，那人滿意地點了點頭，手掌一翻，大拇指上那古樸的扳指上閃過一道烏光，巨大的雙螯竟憑空消失不見。
“不愧是一星上階的妖獸，倒頗費了番功夫……”
鬥笠下的人呼出一口濁氣，說出的話卻是少年嗓音，隨後他手掌一抖，一個小袋子出現在掌心。
拿著小袋子來到水潭四周，他輕輕將袋子裏的白色粉末倒出，當把水潭四周都用白色粉末包圍起來後，他才滿意地點點頭，盤坐下來，靜靜地吐納打坐。
月光下，他的呼吸融入到清冷的夜色中，裸露在外的白皙皮膚上，隨著他的呼吸吐納，隱隱有金色光暈流轉，望來如得道高僧般寶相莊嚴。
半晌，鬥笠男子靈力恢複，身上金暈頓時一斂，接著身子猛地彈起，頭也不回地向遠處狂奔離去。
京城。
武坊。
雖是夜半三更時分，但武者中不乏晝伏夜出之輩，因此武坊仍是人來人往，熱鬧異常。
鬥笠男子進入武坊，輕車熟路地向某個角落奔去，沿途有不少人見了他，莫不是點頭示意，更有一些熱情的，大老遠便向他打著招呼，看上去，鬥笠男子似乎在武坊中擁有不小的人氣。
“老黑，又獵殺了什麽妖獸了？”
“上次說幫我找蛛蜈花啊，你不會忘了吧，老黑！”
“……”
這個被叫做“老黑”的鬥笠男子一邊和周圍的人打著哈哈，一邊腳下生風，很快就來到自己的目的地。
一間簡陋的閣樓。
他快步上前，輕叩門扉，很快閣樓的門便打開，他身影一閃，便消失不見。
一進閣樓，便見一名肥胖少年陪著一名同樣肥胖的老者，目光向他看了過來。那少年咧了咧嘴，笑道：“花鹿哥哥，這次回來的時間，可比上次要遲了半柱香哦！”
“遇到一隻寒潭蟹，所以耽誤了些時間。”
少年的嗓音從鬥笠下傳來，老黑手一抖，大片妖獸材料在閃爍中出現在大廳，堆成小山一般高。同時他取下頭頂鬥笠，露出一張清秀的少年麵容。
這人，正是張花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