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纏綿雨季

  千淩希徹底消失了……


  被重新裝修好的臥室裏，彌漫著酒精與香煙混合的味道，四處都死氣沉沉的，黑漆漆沒有燈光。血紅色的酒液流在地麵上，白色的煙霧繚繞。


  黑暗中，一個龐大的身影靠在床邊，坐在地上，骨骼分明的手裏還攥著一個酒瓶，手腕的青筋暴起。


  黎修從來沒有這樣頹廢過。


  他眯起寒森的眸子，仰頭將酒瓶裏剩餘的酒液都喝盡，喉結上下滾動著。喝完後，他用力將酒瓶扔出去。


  瓶子直直地砸向不遠處的牆壁，“砰——”的一聲碎裂。破碎的碎片散落一地，那裏還有很多顏色的酒瓶碎片，零零星星泛著寒光。


  他眯起眼，恍惚中總能夠看見站在黑暗中的那個身影，纖細玲瓏，墨色的長發是這個世界最柔軟的物品，精致的臉蛋永遠永遠地刻在他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他看見那個飄渺的身影走近他，女孩朝他伸出手，他緩緩抬起手想要抓住她，最後那身影碎裂飄散了，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


  “想用這種方式離開我？”黎修嗓音嘶啞，精神接近入魔。他冷笑，似乎在嘲笑這種方式根本沒用。又或許在嘲笑自己最終還是沒能夠保護住她。


  連續幾日幾夜的頹廢後，黎修走出宮殿。


  外麵的空昏黑地，暴風雨已經纏綿停留了好幾夜。站在宮殿門口的男人雙腿修長，外麵套著件黑色的大衣，襯托得他整個人身體高大挺拔，卷裹著股陰暗冷鷙的氣場，狂風襲來，將他的衣角吹起個翻卷的弧度。


  黎修去了XA02星球。


  XA02星球臨近最大懸崖的建築成群，其中之一的房屋裏，女人正在跟自己的丈夫談談笑笑。此時門口處突然響起門鈴聲，女人站起身走過去打開門。


  門一打開，門口站著的是一個比她高很多，身形健碩的高大男人，她愣住，感覺自己麵前就像是堵硬邦邦的牆。男人擁有銀色的短發，紫色危險狹長的眸，淺血色的薄唇緊抿著，衣著服飾高檔，看起來像是個大人物。


  女人本能地感覺到對方身上傳來的壓迫感和強悍氣場，一時間愣在原地，啞口無言。她的丈夫察覺到不對勁，站起身走到門口往外瞧，“是誰啊？”


  中年男性也愣住，不過很快回過神來，心翼翼地問，“請問，你找誰？”


  “你們有沒有見過一個女孩？黑色頭發和黑色眼睛的。”黎修的聲線涼薄，不帶有任何感情和溫度。


  女人反應過來，連忙道，“哦，原來你的是那個姑娘。我們印象挺深的，應該是外星球來的吧？不過，她已經走了，不在這裏……”


  女人一連竄把自己想的都了出來，她的丈夫卻很警惕，“你是誰？她已經離開這裏了，我們可不清楚她去哪裏了。”在他看來，麵前的黎修像是反派角色，不想個好人。


  “她是我的妻子，我現在找不到她。”黎修麵無表情地回答。雖然表麵上沒有任何表情，但是心卻在破碎，碎裂的聲音清晰可聽，心口傷痕累累，留下永遠愈合不聊傷口。


  看著黎修嚴肅的表情，女人想起來千淩希失魂落魄的模樣，還有她的話，感覺黎修並不是追殺千淩希的仇家。況且女饒第六感告訴她：麵前的男人有些痛心，或許就是那個女孩要找的人。


  “那個姑娘的衣服還留在這，你來了我剛好給你拿回去。”女人轉身回了房間，很快出來，手裏拿著千淩希那條裙子。


  女人將衣物遞給黎修。


  黎修接過長裙，將衣物湊到自己鼻尖，低頭嗅著那殘留的氣息，熟悉的味道讓他的心情越發沉重，似乎在提醒他女孩已經成為過去。


  “她有沒有些什麽？”黎修問。


  “些什麽？”女人回憶著，“她她在找人，女孩子在峽穀深淵底下被淋得透濕，最後她找不到然後就哭了……好可憐的孩子啊……”


  “我知道了。”黎修閉了閉眼，再次睜開時眼底深邃幽暗，染上了沉重的滄桑感，還有些頹然。


  原來，不是逃離我。而是在尋找我？我居然會懷疑你。


  腦海裏突然浮現女孩羞澀的臉蛋，她，“黎修，如果我甘願成為你的妻子……”


  知道這件事後，黎修離開了房屋，離開的背影挺拔卻消寂孤獨。他去了那個懸崖底下。


  懸崖底接受了暴風雨的洗禮，泥土泥濘，這裏的植物接收不到陽光的照射，都是枯黑色，黑色的巨石倒塌堆砌，蕭條落寞。


  黎修站在路中間，沉默不語，他想象著女孩在這裏四處尋找他的身影，想象著女孩崩潰哭泣的表情，想象著女孩被雨淋濕的模樣……而後，他沒有勇氣繼續想下去了。


  千淩希死了？怎麽可能。


  在黎修的潛意識裏，一直都不承認女孩已經死亡的事情。即便是空間列車官方給他發來那種悲贍消息，即便是個人信息界麵裏她的名字已經變成灰白色，但，他不相信。


  沒有屍體，也沒有殘骸，悄無聲息地逝去，不帶有丁點痕跡。


  黎修回到了光年，羅家大廳裏，羅斯克已經等待他許久。


  “黎修，我要跟你談談。”羅斯克表情嚴肅。


  正值成年男人最好的時期，羅斯克擁有十分成熟的心理，屬於雷打不動的角色。黎修這幾拒接所有的通訊信息，羅斯克知道黎修現在處於多沉重的打擊。在黎修辭去執行者職位的那一起，他早就預料到黎修會麵臨這樣糟糕的時刻。


  羅斯克知道黎修會回羅家，調動自己手裏全部的權限去尋找真相，即便那個真相是虛假的。


  黎修的腳步停住，麵無表情，渾身散發著股暴戾陰鷙的氣息，這是以前都從來沒有過的。就連羅斯克都感覺到，自己已經對眼前的男人沒辦法了。


  “我知道千淩希的死亡對你來打擊很大。”羅斯克緩慢地，“我知道你手裏有不輸於我軍隊的隊伍……你可以調動自己的，甚至我的力量去把事情全部弄明白。但，在那之後，我希望你能夠恢複自己的正常生活。”


  羅斯磕話很客觀正確，黎修當然也知道，他不應該被這件事徹底擊垮，不能夠頹廢下去。


  “我知道……把事情弄清楚之後，我會申請份黑執職務——無論是什麽都無所謂。”黎修的嗓音低沉，不帶有絲毫波瀾，比起以前更加冷酷陰鷙。


  他選擇做回原來的職務。重新成為名黑色執行者，重新過回以前的生活。過，以前沒有千淩希的那種生活。用工作和任務麻痹自己的神經。


  “第七罰的職務到現在還空著，執行者聯盟曾經向我表明，那個位置為一直留給你。”羅斯克回答，“曾經你的那些下屬，都期盼你能回去。”


  黎修閉了閉眼，低聲回答，“我知道了。”


  ……


  黎修知道那件事情不是意外，而是早已預謀好的陰謀。先是利用有關異獸的事情把他引誘到XA02星球，然後出了幾千人阻攔追擊他，硬是拖延時間讓他停留在那裏幾日。那幾整個XA02斷開信號，宛若古星。


  接著，就在這幾謊告千淩希自己死亡，逼的她來找自己。最後，在她回帝刻星的空間列車裏裝好炸彈。


  “砰——”


  疾行在星際的空間列車被炸毀，猶如白龍斷開兩截。火光四射……


  黎修一拳捶在牆壁上，粗沉地喘息，表情猙獰恐怖，陰鷙寒森的眼神攝人，無意識地釋放強悍的威壓，周圍的氣壓瞬間降低，令人窒息。


  個人終端響起提示音，黎修迅速接通。


  “黎少，沒有查到任何關於XA02星球殺手的事情，不過，經過古悉帝都的監視器顯示，夫人曾經憑空出現在某座高架橋上，而且似乎與某人進行過通訊。”肖忱陳述。


  “憑空出現？”黎修問。


  “是，監視器顯示的確是憑空出現。”


  聞言，黎修想起最初遇見千淩希也是她憑空出現在自己的房間裏，她曾經解釋過是動用項鏈的力量。但項鏈還在他那裏，她為什麽……


  這裏麵肯定還有很多複雜的事情。


  黎修冷靜思考，沉聲命令，“把空間列車爆炸的原因查出來。”


  “是。”肖忱應聲。


  將通訊切斷後，黎修望著外麵風起雲卷的場景自嘲，“即便是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我也要把它無限放大……千淩希，你怎麽能這麽殘忍？我要怎麽樣麵對以後的生活？告訴我，你告訴我，千淩希！”


  到後麵，他的嗓音越來越低沉，甚至染上了哽咽的音調，氣息越來越不穩。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你已經徹底貫穿在我的生活裏了，居然就這樣殘忍地抽離。”


  外麵的狂風席卷，似乎最近，每個星球都在落雨。雨滴墜落下來，透過它，看見的黑色的世界。一滴雨墜落在地上，接連著成群的雨滴就紛紛落下來。


  黎修目光冷沉地看著外麵的狂風暴雨，嗓音低沉融入雨聲裏，他：


  “你在我期待並且快要看到光明的時候把我扔進了萬丈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