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惡魔來臨 上
夏爾坐在空艇的窗邊，眼神遊離。
他現在腦子裏裝滿了亂糟糟的東西，丟掉的記憶，托多羅科口中的孤兒院，媽媽安娜，還有小惡魔路穆圓。
原先他想過為什麽托多羅科不早一點把這些事情告訴他。不過換位思考一下，如果自己是他，也確實不知道要怎麽開口。
保持沉默也許不是最好的選擇，但它是最合理的。
“等回到了加西卡城，問問媽媽也許能知道一些什麽，嘖……那個孤兒院也在加西卡城……”
“安定區的人……七八十年前老賭狗和凱蒂碰麵的地方……路穆圓出現的地方……梅林在這裏教書……”
現在，那個原本在夏爾眼裏隻是個新手村的窮鄉僻壤加西卡城，似乎突然變成了整個大陸的中心，所有的事情都指向了它。
它像一個充滿秘密的寶藏。
——
克利夫蘭帝國的最南麵，聖菲亞城。
聖菲亞城是紫銅之都的四座衛城之一，占地麵積卻跟其餘三座衛城加起來差不多。
在地圖的板塊上，聖菲亞的形狀向下彎起一個弧度，包裹住了一大半的紫銅之都。它就像是一麵盾牌，遙遙地對著南方惡魔們棲居的幽暗之地，抵在整個克利夫蘭的最前麵。
這裏的氣候比起帝國的其他地方要相對溫暖一些，但臨近的地方有一片小型的海，六月的氣溫不至於很炎熱。
“康納！來，給你爸爸送過去！”
一位穿著圍裙的溫麗女士正在廚房烹調著什麽料理，半晌，她從廚房探出頭來，朝著房間裏喊了一聲。
“來了，媽媽！”
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兒從房間裏跑了出來，手裏還拎著一隻恐龍玩偶。
女士從鍋裏打包了一份咖喱土豆牛肉，小心翼翼地裝進精致的餐盒裏，蓋上了蓋子檢查了一番，確定蓋嚴實了，又在最外麵套上一個牛皮紙袋子。
“路上小心噢！”
被叫做康納的小男孩兒點了點頭，放下了手中的恐龍玩偶，接過了牛皮紙袋，屁顛屁顛地跑出門去。
婦女遠遠望了一眼，隨後笑著走回了廚房。
小男孩兒走下了樓梯，沿著馬路街邊一直往前走，他雖然年齡還很小，但是這一條路他走過很多遍，媽媽經常帶他從家裏走出來，去城門口看望爸爸。
有時候，一天來好幾次。
慢慢的，他認識了這條路。接下來他可以開始幫媽媽給爸爸送飯，就像今天這樣。
雖然整個聖菲亞城大的沒邊，在地圖上要把它的街區名字從頭到尾念一遍都要念到他睡著。
但是那沒有關係，他隻要認得這一條路就足夠了。
從家裏到城門口很近，小男孩兒踉踉蹌蹌地走了十幾分鍾，就看見了那座“快要高到天上去”的城門，他的爸爸就在那裏工作。
小男孩兒加快了步伐。
“嘿，我說海爾森！咱們為什麽得天天在這南門當守衛啊……”
城門下麵，兩個守衛正百無聊賴的倚靠在城門兩邊休息，其中一個守衛點燃了手中的煙草，問另一個守衛。
“這再南邊兒可就是惡魔的領地了。”
另一個守衛似乎有些年紀了，他哈哈一笑，說道：“在聖菲亞城和幽暗之都中間，還是隔著比較遠的距離的，也不排除會有一些沒被帝國發現的人類族群或者部落，以防萬一嘛……”
“再說了，指不定就有幾個迷路的冒險者，在這開個門方便進城休息咯，對吧，格雷夫。”
“這我知道，你說過好多遍了！我隻是在抱怨，為什麽南門這種毫無油水的地方，隻有我們兩個是固定崗位，其他人就可以流動駐守，切！真是不公平。”
格雷夫幹脆一屁股坐了下來，安逸的抽起了煙。
吐出一個煙圈，他的餘光似乎掃到了什麽，扭頭望過去，看見了屁顛屁顛的康納小朋友。
“噢～海爾森，快看看！誰來了！”
“嗯？”海爾森回頭看見了跑過來的康納，臉上露出了驚喜和幸福的表情。
“康納！我的小寶貝！”
“爸爸！”
康納跑過來抱了海爾森一下，隨後亮出了手裏的牛皮紙袋。
“媽媽讓我給你拿的喔！咖喱土豆牛肉！”
“謝謝！親愛的！”
海爾森摸了摸康納小腦袋。
“啊……你可真幸福啊海爾森！”格雷夫滿臉羨慕地看著他們，“康納真是又懂事又乖又可愛！不像我們家那個臭小子，成天就知道在外麵瞎跑。”
格雷夫忽然就垂頭喪氣的，滑稽的表情逗得康納咯咯笑。
“至少你的帕潔很溫柔不是嗎？”海爾森說道。
“是啊，可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不會做飯，否則她就是個天使，我發誓。”格雷夫盯著海爾森手中香氣四溢的料理，表情誇張地咽了一口口水，又把小康納逗笑了。
“哈哈哈哈……好了好了，你得知足。過來一起吃吧，賽琳娜特地給你準備了一個勺子！”
“對不起，請原諒我，海爾森。我剛才說錯話了，賽琳娜女士才是世界上最聖潔的天使。你上輩子一定救過神明的性命，否則不可能有這麽好的福氣娶到她！”格雷夫誇讚完，暗搓搓地走到海爾森身邊，蹭起了海爾森的料理。
“多謝誇獎！”海爾森露出了自豪的神情。
“康納，你吃過了嗎？”
康納點了點頭，不過他還是看了餐盒裏的料理，一副還想吃兩口的樣子。
“哈哈哈，過來吧寶貝兒，再吃一點兒，你需要長身體。”
“嗡……”
“嗯？你聽見什麽聲音了嗎？格雷夫？”
海爾森從城門口向外望去，眼中所見，一如往常，於是他收回了目光。
“原來你也聽到了！我以為是這料理太好吃導致我出現了幻覺！”格雷夫擦了擦嘴，放下了勺子。
“嗡……”
“仔細聽……”
海爾森耳朵裏那細微的聲音逐漸擴大，他現在已經可以肯定，這不是幻聽。而且這道聲音，正在逐漸逼近。
“喂……喂……海爾森……我說……那些是什麽……什麽東西？”
格雷夫說的話磕磕巴巴，神情呆滯，而海爾森順著他的目光再次往城門口外望去。
在這個瞬間，他的心跳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