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救護室長談

  “是嗎，你是這樣想的，原來你……是這樣的一個人麽”


  “真沒有什麽需要我轉達的麽？這個更重要才對”


  “不了，對我來說，你的事情更……更重要”


  林德茫然地看著病床上的男人。


  “且不說我，你就沒有什麽心心念念的事麽？我們之間沒有其他的交集吧”


  “不是的……小兄弟，你現在怎麽想，你以後會怎麽想，對我很重要”


  “我在聽了，你盡管說吧”


  滿足這種程度的要求，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你手上的傷……”


  “已經處理過了，雖然現在愈發顯得疼痛起來”


  “那你後悔麽？”


  “有點吧，後悔的話”


  林德並不希望在這種事情上撒謊，但他也不希望對方產生誤會或者遺憾之類的情緒，所以立刻就補充道：

  “如果讓我預測到百分百是這個結果的話，我很有可能會止步不前，但抉擇的人永遠不會知道結果如何，也就不存在反推的價值”


  “你是一個……忠實於自己的人，真好……”


  “是，唯獨在裝模作樣這件事上，我出自生理的厭惡，所以我不會惺惺作態地說自己不後悔，當然了，後悔這種情緒是沒有多大意義的”


  “你注重結果嗎？”


  他顯然是問的“最後也沒有救了自己”這件事吧。


  林德如此想著，頗有些痛苦和懊惱。


  “當然，我注重結果，不如說結果實在太重要了，人們常說不以成敗論英雄，並掏出典型例子說事，難道他們不知道，隻有少數失敗者會被津津樂道麽？”


  “是的，結果確實很重要……但你救我的那份心意”


  “……我並不會說我的行動是毫無意義，但目標沒有達成的話，那份努力也隻餘下一點點安慰的成分在裏麵了。不管什麽時代，結果都是重要的，沒有那個結果，你的過程連被人記錄的資格都沒有，甚至是篡改”


  林德是這麽想的。


  而病床上的男人始終對他抱有善意的笑，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而本來就善的人更是如此罷。


  “那個小妹妹……怎麽樣了”


  “她沒什麽問題吧，有沒有內傷我就無從判斷了”


  “她很在意你的”


  “那是我的榮幸”


  男人的生命似乎就要走到盡頭了，因為他已經不再主動發話了。


  “……你有家人麽？”


  林德最終還是忍不住問出了這一句。


  他是很怕麻煩的，問了，就要去做。


  “不，不用了”


  病床上的男人又露出了微笑。


  他看林德的眼光更為明亮了，就如同回光返照一般。


  “你是一個自我評價很低的男人”


  “我不否認”


  “你已經做的很好了，林德”


  “……”


  “你往往羞愧於自己心中陰暗的一麵，你標榜自己為一個獨善其身的人，你從來沒有覺得自己能夠討到女生的歡心，你也冷漠地看待其他人的死亡……但是”


  “但是，林德，那一刹之間的心魔，就算是聖賢也不可免，當你慚愧於自己低劣的想法，當你把知恩圖報當做天經地義並付諸實施……”


  “你就已經在正確的道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