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章

  忽然,整個園中瞬時安靜了下來,落針可聞,人人都屏住呼吸,看著遠處走廊裏盈盈走來的一道倩影。


  麵罩白紗,身上則是靜雅的淡黃羅衫,如瀑般的烏絲垂至腰間,頭頂用白色絲帶結成了一個俏皮的蝴蝶結,人們的目光都看向這蝴蝶結。


  雖說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結,可是經這麽輕輕的一個點綴,便可吸引全場。


  尤其是雲裳的絕世芳華隱藏在薄薄的一層白紗之下,更添神秘之感。


  雲裳腳步輕盈的來到方亭之下,悠然坐在石登上,手中多出一把通體晶瑩翠綠的玉蕭,淡漠的說道:“前些日子,雲裳行至江南,偶遇一村中百姓因河水泛濫,稻田絕收,牲畜死傷無盡,家家無餘糧,隻恨蕭音悅兒卻不是果腹之物,幸而昌平王攜糧米一千擔,化解了村莊迫在眉睫的饑餓危機,雲裳感恩於此,特來為昌平王獻藝一曲,以表答謝。”


  仙音鋼落,園中燈火俱滅,一片漆黑。


  蕭音響起,每一個音符都深深的吹進在場每一個人的心裏。


  時而低揚,猶如泉水叮咚,過山間,過草原。


  時而高亢,猶似萬馬奔騰,奔幽穀,跨青山。


  蕭音時斷時續,那聲音似乎並不是人所能吹走出來,而是玉蕭自身擁有了生命一般,曲調中竟能感覺出絲絲感恩。


  星辰聽的如癡如醉,雙目閉上,聆聽這之音。怪不得日炎他們三個對眼前這雲裳評價如此之高,這樣的蕭技已經完全脫離技巧,而是實實在在的一種藝術。


  蕭音似乎能安撫人的心靈一樣,園中所有客人都閉目沉醉其中,被蕭音所感,每一個人的心靈猶如被重新洗禮。


  蕭音忽停,燈火重燃,伊人消逝……


  遇上就這麽來的突然,去的突然,滿園諸人皆落得個悵然若失。


  一聲低沉的聲音不知從何處響起:“此曲真擔得起天上僅有,人間難聞,本王謹謝雲姑娘奏樂之德。”


  聲音說罷,人也消失,就像是從未來過一樣。


  沉默久久,眾人才從這蕭音之中平複過來。


  日炎眼神呆滯,搖頭歎道:“厲害啊厲害,沒聽過雲姑娘蕭藝,實在不知道一把玉蕭,竟能吹奏出如此動人的音符,實在是奇妙,奇妙……”


  烈雲道:“這就是為什麽,普天之下,即使以十賢王之尊,想要邀請雲裳表演都是難比登天,今天我們實在是太幸運了,若不是昌平王念及受災百姓,星夜送糧,哪能換來今天這場驚世演奏。”


  皇甫玉則是啞然失笑,自己原先還曾大放豪言,說什麽不買昌平王的帳,卻沒想到人家一直就在園中。


  良久,漸漸有歌姬舞姬進入園中表演,雖也是輕歌鳧鳧,舞姿曼妙,卻再也沒有雲裳先前給人帶來的震撼。


  林寒那桌則悄悄然退去。


  日炎沉迷於槐花釀的醉香之中,和李進推杯換盞,喝的滿臉通紅。


  星辰已經被日炎勸的連喝八杯,腦子暈乎乎的,已經喝不下了,說道:“這少室郡離八方城還有多遠?”


  烈雲答道:“少室郡一路向南,還要經過華縣,金雞二郡,才能到達八方城,這裏離八方城還是八百裏的路程。”


  星辰驚訝道:“八方城這麽大嗎?”


  烈雲點頭道:“八方城的管轄範圍,超越了十三道中的任何一道,而且地理環境非常複雜,各種地貌在這裏都能見到,實在是集天下之精粹,萬物之靈氣所在。”


  星辰接著問道:“我一直都有一個疑惑,咱們八方皇朝如今的皇帝是誰?”


  烈雲見他又問這種天下皆知的問題,長長的歎了口氣。


  皇甫玉知道星辰什麽都不懂,耐心的跟他解釋道:“文氏皇朝已曆五百年,當今這位皇帝則最是奇葩,二十餘年來不上朝,遊曆天下,朝政之事皆有十賢王攜同處理,即使這樣,大國師新喪,以十賢王遮天之權仍不敢公然造反,可知其餘威仍在。”


  烈雲也點頭附和道:“十賢王不管怎麽說也是外臣,雖說各個心懷鬼胎,如果不是皇帝文載道失蹤二十多年,天下哪個道敢造反。”


  星辰納悶道:“這個皇帝很厲害嗎?十賢王忌諱的不是大國師嗎?”


  皇甫玉說道:“大國師便是皇帝的正妻,也真是奇怪,二人竟然沒有一兒半女,如果有的話,十賢王是不敢輕舉妄動的,正是因為皇家血脈斷絕,九龍無主,天下各道才敢自立。”


  星辰好奇道:“九龍無主?”


  皇甫玉點頭道:“文家江山之所以幾百年來如此穩固,皆因繼任者將成為九條神龍的主人,得九龍之力淨化,武功修為不是平常人所能想象,何況還有一個虛無縹緲的鳳凰之力。”


  日炎驚聲道:“九龍之主這個我知道,什麽是鳳凰之力?”


  皇甫玉解釋道:“五百年前,妖獸紛紛出世,沒有人知道它們從哪裏來,其中上古異獸的能力尤為可怕,一時之間,哀嚎遍野,生靈塗炭,就在這時,鳳凰出現了,借助文星君的能力,逐個斬殺那些傷害人畜的妖獸,終於,用了十年之久,妖獸在我八方大陸消失匿跡,聖獸鳳凰感謝文家所做的貢獻,賜福文氏後代,每世皆會出現擁有鳳凰之力的後代,直到文載道這一脈,他並沒有得到鳳凰的祝福,偏偏又沒有後代,鳳凰之力至此消失。”


  星辰恍然大悟道:“原來皇帝才是最厲害的。”


  烈雲點頭道:“不錯,即使十賢王合力,也不是文載道的對手,哎,這個皇帝太奇葩,完全不理會政務,與自己的妻子也是十年沒有見麵,雖有九龍守護,卻已經消失匿跡。”


  桌上擺滿了空酒壺,大部分都是日炎和李進喝掉的,酒逢知己千杯少,兩人也是喝的麵紅耳赤,時而勾肩搭背,互相大吐苦水,儼然一頓酒的功夫,兩人就變成了好兄弟。


  酒這東西最是神奇,兩個完全陌生的人,就在這推杯換盞之間,便建立了濃厚的友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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