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四叔
楊瀟訕訕一笑，拿起桌上的九五之尊香煙遞給四叔。
“四爺爺，抽煙。”
“好，好。”
四叔笑著接了過去，但見他將那香煙的過濾嘴給掐掉，撚了一下煙身，撚成喇叭狀叼在嘴裏。
見楊瀟狐疑不解的看著自己，四叔笑道：“這種帶過濾嘴的煙我抽著不習慣，不得勁，我還是喜歡抽以前的卷煙，過癮！真來勁！那家夥，一口下去，舒服的不得了。”
楊瀟不明覺厲，恭敬的給四叔點了個火。
“四爺爺，您今年多大了？我看您身體好的不得了呢。硬朗的很。”
楊瀟也不知道要跟對方說什麽，他跟對方又不熟，於是便簡單的聊了起來。
四叔道：“我跟你爺爺差不多大，算起來我比你爺爺還大幾歲呢。”
“啊？那四叔您身體真不錯啊。聽您一直說我爺爺，您見過他是嗎？”
“可不嘛，年輕的時候經常一塊玩，嘿，不瞞你說，我還找人堵過你爺爺呢，那小子，我看他就來氣。”
楊瀟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鬼知道這老頭過來是想跟他說什麽。
“年輕嘛，正常，我以前也打過架。”
四叔道：“誒，你爺爺可厲害的緊啊，那家夥，一個人幹翻了我們七八個人，好家夥，我從來沒見過這麽厲害的人，所以我一直說你爺爺是這個。”四叔伸出了大拇指。
楊瀟心中還頗為有些小得意，這也難怪，楊朝生當年可是參過軍的，那是從生死線上爬出來的，普通人怎麽可能會是他的對手。
“那您為什麽要打他啊？”
四叔釋然一笑，道：“年輕嘛，不懂事，那時候我就跟現在的錢虎，跟你們村的趙三差不多，加上你爺爺是外來的，一來就娶了你們水洋村的啞女，我們怎能慣著他？”
“啞女？”
“昂，你不知道嗎？沒人跟你說過？你奶奶是個啞巴，說不出話的，而且患有心髒病，我記得她走的時候，你大和你爸都是個小孩，可能他倆都沒印象，更別說你了。你爺爺腿好像受過傷，瘸了一條，而且還是個獨臂，臉部也毀掉了一大半。啞女雖然不能說話，但是長得漂亮啊，想娶她的人多了去了，誰知怎麽就看上你爺爺那個醜八怪了。”
楊瀟來了興趣，找到了話題，他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問道：“四爺爺，你跟我講講我爺爺奶奶的事情吧。”
四叔露出追憶神色，算一算，都已經快五十多年過去了，當時他認識楊朝生的時候，還沒有楊懷慶呢。
真是歲月不饒人，眨眼人已老啊。
“其實也沒什麽好講的，我和你爺爺就是打了那一架以後認識的。你爺爺脾氣不好，性格古怪，跟你們全村人都相處的不融洽，挺孤僻的，這可能是他的身體缺陷導致的吧。自卑！唯一與他玩的不錯的人有兩個，一個是你們村的謝狗，早些年出車禍死掉了。還有一個就是你們村的胡地瓜了。”
楊瀟一愣，問道：“誰？胡地瓜是誰？”
四叔想了想，道：“他是……你別說，我隻記得他的外號，猛一想他的名字還真有點記不起來。他的真名叫……哦，胡魯金！對，胡魯金。他長得矮，腦袋特別圓，所以我們都叫他胡地瓜。胡地瓜人挺不錯的，憨厚老實，吃得了你爺爺的那個臭脾氣，好像你爺爺救過他的命，所以兩人關係最好。再然後就是我跟你爺爺的關係了。”
“你不是被我爺爺給打了嗎？”
“對啊，正因為如此，我才佩服你爺爺，經常去找他玩，其實我是想讓他教我兩招，嘿，結果你爺爺啊，摳的很！這麽多年來一招都沒有教過我，每次我去你們家，他都得把我給攆出來，帶我去河邊、山上這些地方玩。我記得我們最經常去的就是太清山了，你爺爺看的懂中藥，會去太清山采藥搗碎，給你奶奶吃。”
原來胡魯金與爺爺的關係最好啊，怪不得胡魯金小時候那麽喜歡楊瀟。
可是……
這件事沒聽楊懷慶、楊懷民說過啊。
“為什麽我爸和我大都沒提起過你啊？”
四叔道：“這是因為後來我們鬧掰了。那天，你爺爺也不知道怎麽了。性情大變似得，我去找他，進了你家的院子，結果被他暴打一頓，並讓我滾，我詢問原因他不說，然後又打了我一頓。我氣不過，罵了他幾句就走了。沒過多久，胡地瓜也去你家了，結果也被他揍了一頓，哭著出來了。我問胡地瓜怎麽了，胡地瓜不說話，紅著眼睛跑了。從此以後我就再也沒有找過你爺爺。那時候你三叔才剛出生，你爸和你大應該隻有幾歲的樣子，不記得這些事。”
“沒過多久，你奶奶就因為心髒病發作走了。其實你爺爺給你奶奶采的那些藥都挺有用的，按理說你奶奶早就應該發病了，一直拖了那麽久。唉，也不知為啥。如果你爺爺繼續給你奶奶采藥的話，你奶奶應該還能再活個十幾二十年，至少我覺得是這樣。”
楊瀟聽了以後沉默不語，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
四叔又道：“剛才看著你，我忽然想起來你爺爺，所以就過來跟你聊聊。唉，這事吧，也怪我，可能那幾天你爺爺的心情不好，我應該給他多點寬容和理解的，以至於後來你奶奶走的時候，特別寒酸，隻包了一張席子，如果我在的話，怎麽著也得給你奶奶弄口棺材。你爺爺沒啥錢，胡地瓜更是窮的叮當響，唉，近些年我一想起這件事情，就覺得如鯁在喉，卡的我難受。行了，不說了，你吃吧，我去那邊喝酒去了。”
“哎。”楊瀟應了一聲，“四爺爺你少喝點。”
“好，好。瀟瀟啊，你真了不起！你奶奶嫁給你爺爺的時候，氣的你外公吐血，不認你奶奶這個女兒，你家那些年一直都是青河溝最窮的。你爺爺奶奶這輩子沒有過過好日子，受人冷眼。看看你現在，你爺爺奶奶估計在天上都在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