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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偶爾也會弄詞遣句

  夜,北鎮撫司。


  簡單吃了晚飯之後,顧小年到了錦衣衛指揮使的班房,在鎮撫司正堂後麵,很是寬敞。


  班房之後便是一個小院,這是他在衙門裏的住處。


  魏央幾乎不來北鎮撫司,是以這邊近幾年除了袁城住過之外,倒是一直空閑著,但每日也有人打掃。


  值守巡邏的錦衣衛見了他,總是要停下步子恭敬問好,禮數絲毫不缺,顧小年感慨幾番便關上了門。


  掌了燈,他在桌旁坐下,將從六扇門‘分贓’後的東西拿了出來。


  療傷用的丹藥自是不必拿出,直接將提升功力的丹藥先吃了幾粒,一邊搬運內力化解藥性,一邊將功法拿了來看。


  三門武功他得其二,及經畫一幅。


  廣寒寺四百年前失傳的《如來解離手》,有‘分筋錯骨第一,扒皮抽筋降魔’之稱,乃是一門極致的外功。雖冠以如來之名,但走的卻不是剛猛純陽之道,反而路數陰狠刁鑽,一旦被習之武者的手摸上,便再難逃脫。


  廣寒寺講究佛法慈悲,在此門武功失傳之後,寺中便再沒有同路數的武功,隻剩正大堂皇的武學。


  另一門武功是已覆滅的曾經五大劍派之一靈劍門的一篇秘術,名為《起靈訣》。如霹靂堂鎮派功法《九霄雷帝心經》相似,都是以內力錘煉肉身的法門。


  隻不過畢竟隻是一篇秘術,提升上自然比不得這般造化全麵的內功心法。但相反地,修行起來自然也就更容易些,起碼對於年齡階段的修行限製是沒有了。


  “將潛藏在經脈之外,人體之內的遊離力量聯係起來,以氣海丹田為中樞,繼而激發出更強的力量。”


  顧小年沉吟片刻,自語道:“這不會是消耗生命潛力的吧?”


  當然,也可能是激發出全身細胞內的潛力,再以真氣孕養等等神奇手段。隻不過顧小年對這些不甚了解,即便是有這麽一門秘術在,他也不敢貿然修行。


  秘術不同於武功,它的副作用或是潛在的威脅都是看不見的,也不是短時間內可以內視出來的。


  當時以柳施施和葉聽雪二人的博學都對此說不明白,隻是勸他斟酌。不排除諸葛伯昭或有眉目,隻不過他沒有去問罷了。


  將功法徹底記下之後,便隨手以真氣碾碎,再去看那幅經畫。


  這是武道宗師所留之意,已留後人觀摩,隻不過會隨著觀摩參悟之人精神力的滲透、其上真意會越來越淺薄,直至消失。


  這就像是一張銀票,隨著摸過的人多了,它就老舊掉色一樣。


  顧小年放開感知,心神一空,目光落在畫上。


  畫中大片留白仿佛天穹之下,驀地出現一隻鞋底。


  這鞋底幾乎要踩到了臉上,顧小年猛地驚醒,手中一哆嗦,這經畫便掉到了地上。


  他的心神方才全然沉浸其中,本是空無一物的藍天白雲裏,忽然冒出了一隻穿著破草鞋的大腳丫子來。


  顧小年下意識摸了摸臉頰,依稀有種被人踩了一腳的感覺。


  “這特娘的,有點邪門兒啊。”


  他在典籍中看過對這種經畫類的真意遺留的記載,但這卻是第一次親自領悟。


  看著手中一片朦朧的經畫,上麵的留白清晰,但所繪製之物卻是模糊一片,如同被迷霧罩著,任憑用肉眼如何看,怎麽也看不清楚。


  這是一種保護,不隻是對真意傳承的保護,也是為了給機緣巧合得到此經畫的普通人的保護。


  因為普通人的精神力要比武者來的薄弱,根本承受不住如此巨大且陌生的武道真意,一旦被衝擊,自然會重創。


  顧小年沒有再凝神去感悟,而是將之收起了。


  這是宗師所留,除非乃天選之人,否則絕不是常人簡單便可領悟明白的,既有機緣,那自然還需要一定的巧合才是。


  等腹中藥力化開,顧小年便吹了燈。


  這等提升功力的丹藥煉成乃是奪天地造化,自是要適量的。


  ……


  夜半夢中驚坐起,我與玄衍孰美?


  顧小年抹了把臉,看了眼窗外的天色,而後看了眼房中的滴壺,現在已然是四更天了。


  “差點忘了早朝。”他醒悟過來,起床穿衣。


  早朝並非天天都有,但今日是天子駕崩後第一天,朝堂上自然是有不少政事需要處理的。


  他作為錦衣衛指揮使,於情於理都是要參與的。


  顧小年沒穿那身禦賜蟒龍袍,而是穿的裁造院送來的品級官衣,一身紋蟒的大紅袍。


  他搖搖頭,穿戴整齊後從一旁架子上取了白麻衣裳,於外套了。


  文武百官要為陛下披麻,直至入葬。


  顧小年這般打扮好,推開了門,於月光下趟過了半個鎮撫司的衙門。


  然後,他臉上忽地露出一絲笑意。


  身後,鄧三氣喘籲籲地跑過來,正用手穿著衣裳,“大,大人,等我一下。”


  顧小年回身,“你做什麽?”


  “大人可是去上朝?”


  “嗯。”


  “那沒人陪著咋行啊。”鄧三拍了拍胸脯,“雖然現在大人還沒有家丁,但小的一個頂十個。”


  顧小年搖搖頭,說道:“你回去休息吧,等下朝還要去西坊。”


  “可……”


  “現在還不是備轎車馬的時候,以後吧。”


  顧小年說著,負手朝大門外而去。


  背後,鄧三終於將衣服穿好了。


  他有些苦惱地,邊往回走便重新開始脫了。


  ……


  六部大街依然安靜,顧小年不急不忙地踱步而行,月光灑落,影在身後。


  外麵的街與坊之間仍有通宵達旦的人家,遙遙看去,依稀能看到燈火通明的長街。


  “花街柳巷,琥珀杯持,相訴青樓夢好。不問人間變色,齒冷薄幸,隻是醉生夢死閑人。”


  顧小年搖了搖頭,忽而有感。


  接著,在某個時候,他停住了步子。


  這裏已是空曠長街,夜風微燥,月華滿地。


  顧小年出聲道:“還要跟到何時?”


  語氣冷淡,卻清晰可聞。


  街旁的屋上無聲多了一道身影,而路前身後亦有兩人出現。


  “方才我還詫異,小顧先生應當是武功高強,怎地也會吟詩弄句,現在瞧瞧,這武道修為的確也是不賴嘛。”


  眼前出現的是腰間掛了兩柄短刀的女子,一身勁裝黑衣,年紀不到三十,個頭不高,隻是很是瘦弱。若不是聲音易辨以及沒有喉結,但從長相形體上看,很難確認她的性別。


  因為她皮膚黝黑,相貌也過於中性。


  “老子怎麽沒聽出半點文采?”


  身後的是背負闊劍的壯漢,相貌因數道交錯的疤痕而異常可怖,他上身光赤,腰上纏了數圈鎖鏈。


  房上那人倒像書生,儒衫飄揚,手中鐵扇輕輕抖開,話語冷淡,“文采武功,比過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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