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小團體
“這邊的肉幹怎麽這樣便宜。”吳諾剛才看人用和鮮肉一樣的價格提了肉幹走。
阿燕四處看看，這件事是劍閣縣食鋪行公開的秘密：“有些食鋪買的肉太多，一時之間沒用完，為保證食材的新鮮。就將不新鮮的肉做成了肉幹，因為價格低廉這種肉幹很受歡迎。有些管事會用肉幹熬粥給仆從們加餐。”
吳諾癟癟嘴：“吃不出怪味嗎？我看那些肉，並沒有用花椒等物調味品。”
“也不用放了很久的肉，一般用的都是失去血腥味，肉開始發黃，氣味開始發鹹的肉。這個時候製出來的肉幹，並沒有怪味。常年在外奔走的商隊也有買來吃的。”
阿燕還挺樂意說些她在劍閣縣的見聞。她以前沉默，一來是跟親友們說不到一塊去，為了避免矛盾，親友說什麽她都說好，至於做不做又是另一回事。第二個就是，她從前知道的東西少，經常被人鄙視。現在她知道了許多東西，也遇見了一群不會鄙視她無知的人的。性格漸漸開朗起來。
“我們鋪子裏的肉每天可會剩下？”
“我們鋪子的肉，之前都是讓人去鄉下集市買的，那時候每日的肉都不夠賣。現在有個老主顧，給我們介紹了一個剛出師的屠夫，那個屠夫的貨源也是不怎麽穩定……”
“等鋪子再開久一點，屠夫們應該就會願意給我們鋪子供肉了。在劍閣縣有沒有人見我們沒背景，想占我們便宜的人？”
“沒有。”阿燕說起此事還挺高興：“這裏幾個大家族的管事知道你在吳縣的事情，我想應該是他們主家派人打聽過你。”
“管事們可有和你說過什麽？”
“他們說你很善良，給吳縣百姓提供了很多賺錢的機會，還說你是大善人。”
“在吳縣也有人這樣說過。”以往吳諾作為一介商賈，結交的都是商賈。現在慢慢有鄉紳和她來往，鄉紳和他們的子女大多數都有涵養，偶爾一兩個會將輕蔑和不屑表現出來。
這些對她輕蔑的人，吳諾能當場報複都當場報複了；不能當場翻臉的就背後找機會使絆子。
到現在為止，還沒出現惹了吳諾，吳諾對他又無可奈何的人。
回到食鋪時，早餐的高峰期還沒過，阿燕在大堂忙碌，吳諾就和玄女待在後院說話。
玄女早起後，也四處走動一番：“這邊縣衙的捉錢人，也在放印子錢。大概是打聽到你在吳縣和杜家的事情，才沒有輪到客舍。下次采風官開會，讓這邊的采風官關照一下這鋪子？”
“我也有這個打算。”上次是吳縣那邊，已經不算給老縣令機會，所以要求吳諾將事情鬧大。現在劍閣縣這邊就沒必要了，能借勢的時候偏不借那是自以為是的傻子。
在劍閣縣待了一日，吳諾和玄女兩人騎馬回吳縣，走的是小路。天沒亮出發到黃昏時，就回到了吳縣。
牽著馬走進食鋪所在的巷子，路邊和她們打招呼的人不少。因為羊毛氈給許多家庭帶來了收入，吳諾在吳縣的名聲又響亮了一些。
給她帶來明顯改變的是，吳縣商戶吃飯的時候，她的位置更靠前，還會專門詢問她的意見。
如今她在吳縣和幾個大戶，有了更深一層的交流。
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大戶們也會拉她入夥，這代表大戶們徹底相信了她。
這次她一回來，就接到了鄭老爺的邀請。
鄭老爺是落魄的貴族，但家族在本地的影響力還在，以吳縣為中心能擴展到旁邊的好幾個縣。
鄭老爺今年五十歲，家裏也是一大家子人，個個都有雄心壯誌。
鄭老爺看著自家侄子，孫兒，侄孫意氣風發的樣子，心中不免也是豪情萬丈。
他們吳縣馬上就有三個造紙作坊了，據說三家作坊生產的紙，會是大商朝最便宜的紙張。
鄭老爺可以預料到，天下商賈都湧進吳縣的場景。這樣大的人流量，鄭老爺準備讓家族趁著這股東風再上一個台階。
謝燁和王皋對鄭老爺來說就是兩隻攔路虎。
謝燁如今成了謝紙監，但依然和王皋一塊處理著縣中事務。
鄭老爺祖父那一輩也曾是世家貴族，也有一些打聽消息的渠道。
知道謝燁已經是謝家的棄子，那就沒什麽可顧忌的。
王皋是朝廷派來的官員，對鄭老爺有一些威懾力。
王皋手中的權勢和謝燁的手段加起來，讓鄭老爺覺得頗為麻煩。
這次鄭老爺在家中設下小宴，就是為了想個法子一勞永逸的解決這件事。
鄭老爺的小宴隻邀請了三人，他的那些老友都不在邀請行列。不是因為他和他好友為塑料友情，而是他的老友同樣在吳縣紮根已久，還做著同樣的買賣，他們是競爭對手。
所以他選擇在吳縣有了一定名望卻根基不深的人，他們既沒做相同買賣，而且這三人因根基不深，也不會甩開他單幹。
吳諾騎著馬到了鄭家門口，就看見了另外兩人。
這兩人年紀和她差不多大，都在二十二三上下。男子是吳縣最大的人牙子，人稱三爺。女子是個老鴇名叫滄雲，最近三年淮夷州出名的花魁，都是從她手中出來的。
雖然年紀差不多，但這兩人十二三歲就出來闖蕩，按他們這裏的規矩，吳諾還得算他們的小輩。
每年都有許多十二三歲的少年人想為貧困的生活搏一把，當年和三爺、滄雲一塊出去“打拚”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也就這兩人混出了頭。
三爺和滄雲，一個人牙子，一個老鴇，兩人早就認識。倒是吳諾隻和他們兩人在謝燁募捐時見過幾次。兩人就主動和吳諾攀談起來。
“你食鋪裏的安康，以前找過我賣身，可惜他年紀不夠，我就說讓他滿了十歲再來。上次我在街上看見他了，他如今是再也不會淪落到賣身的地步。這都是你的功勞啊！”
吳諾扯著嘴角笑笑，她也不清楚三爺是真心稱讚她，還是怪她壞了一樁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