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嚇倒更夫的男人
“那兩家花了幾百上千兩買酒,結果買到的是黃酒,說不定他們家老爺正在家發脾氣。”
“王家和杜家在我們淮夷州也算是有人脈的了,這樣久還沒抓到訾六郎,那訾六郎也算是有本事。”
趙坤山眼睛都笑眯了,無論什麽時候的人,都喜歡聊別人家的倒黴事。
“他們未必就沒抓到訾六郎,恐怕心裏頭還有其他的打算呢!”
吳諾已經將這事告訴了二郎,她暗暗覺得王家、杜家、福滿樓可能想找人接手那批酒,所以才不對外說訾六郎是個騙子。
“如果我花了那麽多錢買酒,肯定不止讓他退錢壞他名聲那樣簡單。一定先折磨他,然後送他進官府,判他刮刑。”趙坤山眼神堅毅,以前看不出她還是個如此“殘暴”的妹子。
……
八日後,肖震風塵仆仆回來了。
“我的桑葚呢?”吳諾插腰問到。
“就在後麵跟著,這次的桑葚是在他們幾家收的,他們見我的買得多,就提出免費幫我送回來。他們那邊還有棗樹,比我們在糧鋪買的甜度高些,而且沒中間商賺差價,我做主買了。”
吳諾探出頭去,有六個人推著三個車,一個車上大概放了兩三百桑葚和幾十斤棗子。
吳諾數清人數後,讓人端包子、栗米粥,拿米鬥大缸。
肖震將記的帳給吳諾檢查:“收了八百五十斤,全都是最好的桑葚。剩下的錢除去路上投宿買吃食的,還剩下八文。他們帶來的紅棗還沒有付錢。”
吳諾讓那群胡縣人從小門進來。
“你們的紅棗怎麽賣?”
這群中個子最高大的出來說道:“在我們那邊,紅棗行情好的時候,糧商用五文錢十斤的價格在鄉下收幹棗子。”
吳諾等著他繼續說下去,她從糧鋪買來的幹棗價格是六文錢十斤,還不如這個棗子好,隻要價格不超過太多,她就能將幹棗全部買下。
“我們的從胡縣到吳縣一共走了五日,隻要你能每十斤給我們加半文錢即可。”
“我這個木鬥能裝十二三斤,就一鬥給你們六文錢吧!”
“行!”這群胡縣人也很高興,他們是送桑葚順便做紅棗買賣,隻要能高出胡縣糧商給他們的收購價即可。
“一共二十八鬥。”吳諾是當著他們麵量的,每次也將手將米鬥抹平,並沒有貪小便宜。
當胡縣人將紅棗的錢也收到手中後,讓去到廳中放心吃用。
這個買賣做得啊!他們一家能得六七十文。
胡縣人送到的這批桑葚就讓吳縣人看著很羨慕。
“你們那兒又能養蠶,又有桑果,生活可謂是富足啊!”
“這倒是,隻要是桑果成熟的季節,我們那裏就沒有餓死人的。”
不過那些又大又黑的桑果,全都是賣去藥鋪,但拿來入藥也不需要太多桑果。所以基本上桑果都是曬幹後,留在青黃不接的時機充饑。本來肚中就餓,再吃些酸果子,那滋味別提多難受了。
這群胡縣人就想著,吳記食鋪釀出來的酒能大賣,這樣他們就將家中所有桑葚賣出去。還有那幹棗,他們送到的幹棗,都是自家小兒在山上摘的野棗子,等明年一定讓自家小兒多摘一下,然後送到這個鋪子來。
……
食鋪裏每日煮豆漿,都會留下一些豆渣。吳諾第一次將豆渣倒入泔水桶後,一轉身發現幫工們都看著她。
阿郭和吳諾更熟悉,便出來說道:“掌櫃,這豆渣你若是不要,就拿給我們吧!加些粗麵做餅子也是能填肚子的吃食。”
最後這些豆渣給了後麵那條街的一個小孩,小孩隻有七歲,家中隻有個老阿婆。
老阿婆接連死了丈夫兒子媳婦,就有些神誌不清,祖孫倆的日子過得苦,平日就在靠著左鄰右舍接濟。
小孩看著也髒兮兮的,但因為他時常來鋪子後門,總想幫著做點事賺口飯吃。
吳諾了解過小孩家的情況,知道小孩叫安康,平時經常去食鋪酒肆後門找些吃食,然後拿回家和阿婆一塊吃。
老阿婆雖然神誌不清,但也不會到處打罵別人,就是一個人坐在簷下發呆。
她清醒時,也會帶著孫兒,去城外山上砍柴摘野菜,在院中種些菜。
因為祖孫倆日子不好過,又都是溫和的人。
吳諾就讓肖震給安康洗澡,換身幹淨的衣物,安排安康在後廚燒火。
工錢就是豆渣和一些粗麵,老阿婆清醒時也常來幫忙,洗碗打掃廚下這些事她都幹得很利索,隻是常常做到一半,就又去角落發呆。
安康將今日的豆渣,放在正在柴火堆中發呆的老阿婆懷中。
後廚的人就叫起來了。
“安康,這裏加把火。”
“安康,這裏燜小火。”
“……”
“來了!”在食鋪待了幾日,安康嗓門也變大了不少。
安康回到後廚,老阿婆又漸漸清醒了,看見阿燕和趙坤山正在處理洗桑葚,她也過去幫忙。
老阿婆不說話,別人問她她也隻是“嗯”“哦”“好”幾個字回答,不過對食鋪裏的人總是慈祥的笑著。
趙坤山在圍裙上擦著手:“安阿婆,麻煩你將這個桑葚,在旁邊的竹席上攤開釀幹水分,然後放入一旁幹燥的木桶中。”
“好。”
“做完這些事後,你去馮婆那裏拿六個包子再走。”
“好。”
安婆並不打算真的去拿包子,食鋪能正正經經供應安康兩頓飯,她已經很感激。
安康那小子不懂事,還拿了別人家的豆渣,她怕食鋪會嫌安康幹得活計太少,所以也來幫忙,哪能繼續在這裏混吃,這些豆渣拿回家熱熱也夠她吃了。
安婆雖然不主動說話,但她一直在聽別人說話,知道桑葚是用來釀酒的,不能沾水,所以檢查得很精細。
將桑葚收進的木桶裏後,馮婆支會了肖震一聲:“蓋著草席的木桶裏麵裝的就是桑葚。”
“知道了,安婆,你不忙著走。”現在已經有人圍在油渣包子麵前了,肖震自己拿了草編的籃子,在蒸籠裏撿了六個包子給安婆:“明日讓安康將籃子送回來即可。”
安婆拿了六個包子挺不好意思的,但推來推去,耽誤了食鋪裏做買賣的時間。
翌日,安康來的格外早。
吳諾打開小門,就看見一個小小的身子在外麵:“怎麽來這樣早?”
“今天阿婆要去鄉下,一大早就起來,我也跟著起來了。”
“下次你來得早就敲門,別站在外麵吹風。”
“我知。”
“既然來了,就去後廚幫忙。”
吳諾轉身時,餘光瞟間台階處有用落葉做的標記,這是二郎緊急找他們的意思。
她已經來了這裏好幾個月,除了有事,都是在固定時間去見二郎。
第一次見二郎找他們。
吳諾回去交代肖震幾句後,和趙坤山一塊出門,不過吳諾直接的朝著城外而去。
釀酒需要的酒曲、紅糖、壇子等物,趙坤山都已經安排好了。吳諾卻還沒回來,趙坤山便有些心急,她一心急,倒是將桑葚搗得格外碎。
將桑葚酒曲紅糖粉,按比例分層放入壇中。
隻放到壇內十分之八高的位置即可,然後燒起一把火,將壇內烤的熱烘烘,馬上封口將熱氣留在裏麵,最後將壇放入後廚靜置。
都到了秋季,現在他們後廚燒著火也熱得很,這批酒應該很快就能發酵。
吳諾回來時已經是下午。
趙坤山和肖震圍到吳諾身旁:“發生何事了?”
“二郎說杜生家的探子小虎,在破廟留下了要見麵標記,結果小虎已經十日沒出現了。他去了杜生家做客,也沒看見小虎,他懷疑小虎死了,讓我們這段時間注意著點。”
“小虎是每次麵巾都畫虎的人嗎?”
“就是他,他是在我前麵半個月加入明監的,沒想到這樣快就送命了。”
吳諾在回來的路上,回想了她和小虎每次想見的畫麵。
他們都是蒙著麵的,除了在二郎和食鋪這兩人麵前,她沒和任何探子說過話,就算小虎被發現了,也不會將她供出來。
“掌櫃,二郎有說小虎為什麽會死嗎?”肖震問到。
“他隻是懷疑小虎死了,我們最近不要和客人聊杜生家的閑事。”
“好。”
這晚半夜,打更人一聲尖叫,驚醒了這條街上的人。
肖震最為敏感,一下子就衝到大街上。
“怎麽了?怎麽了?”
打更的老丈伸手指著前麵:“剛才我碰著一個人,他沒有手,嘴巴也是裂開的。”
“那個人朝什麽方向跑了?”
“東邊。”
現在是半夜天太黑,看不清楚人,但肖震還是追了上去。
吳諾、阿燕、趙坤山三人既然醒了也不打算繼續睡,中午睡會午覺即可。
“肚子有些餓了,昨日磨的麵粉沒用完。阿燕你去煮些麵來吃。”
“好。”
阿燕手腳麻利,不一會三碗麵就上桌了,三人吃了幾口麵。肖震就回來了,手中提著嚇得更夫尖叫的男人。
這個男人的傷口是新的,但傷口已經結痂,應該是一兩日前的,已經沒有性命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