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身份
吳諾沒能力請來太守,所以先將柳生叫到了莊子中,觀看水碾和連機碓的運作。
“這是我讓殷翁打造的,在加工穀物上比使用人力更方便,你看著如何?”
柳生沒有說話,圍著兩台機械轉了幾圈,足足看了一刻鍾才道:“此物甚是精妙,以前就聽說東方的匠人十分擅長各種機械,為農業生產提供了極大的便利,卻一直沒機會見到,還曾以為是世人誇大。如今見到水碾和連機碓,才知曉世間真有如此巧妙的機器,不用人力就可以自行運轉。”
“在羌地除了莊子石墨和穀筒,沒有其他的農用機械嗎?”吳諾問到,雖然從殷翁父子口中得知,水碾和連機碓在羌地是獨一份。但想著對方是匠人,見識比柳生少一些,還是問問柳生更保險。
柳生看著佃戶們添加穀物的動作,說道:“如果有這樣便捷的機械,柳家莊子早就全部用上了。”
“柳公子,你覺得將此物獻給太守如何?”
柳生不是傻子,瞬間明白了這才是吳諾讓來的真正目的:“司姑娘,想和太守搭上關係?”
“不是,我隻是覺得這兩樣東西能造福百姓,值得推廣。”
吳諾處理好了柳家那塊淤泥地,這次又弄出了這兩樣機械,在柳生眼中吳諾是有本事的人,可太守不一定會這樣想。
說是莊子裏莊頭,發明了兩台機械想要呈給太守,若是太守問到莊頭詳細消息,將吳諾曾經是官伎之事說出來,太守可能看都不會看一眼機械。
“你先讓做兩個小的模型給我,我呈上去給太守,如果太守對此有興趣,應該會來莊子查看。”
“兩個小的已經做好了。”兩個小模型是吳諾擺在桌上打發時間的,偶爾也用它們碾碎一些香料。
……
柳生將水碾和連機碓的模型,呈給太守之後,太守極為重視,因為這東西他在他的老家也沒看見過。
在羌地這地方很難做出政績,太守也不想為了政績大搞改革,像如今這樣平穩度過任期,還能在羌地留下些痕跡也是好的。
在收到太守想親眼看水碾和連機碓的消息後,吳諾讓人去城中通知了殷翁父子。
太守的官架子比吳諾想象中小很多,什麽官兵開道、鑼鼓轟鳴的事情,都沒有發生。
太守身邊隻有助理秘書,以及二十個挎著大刀的保鏢,另外還有柳生作陪,當然到了莊子上還有吳諾跟在後麵。
吳諾向太守見過禮後,柳生將吳諾處理淤泥地的事,也拿出來說:“足足兩畝地,以前想盡辦法都過不去,現在人和馬走在上麵穩穩當當一點問題都沒有的。
當時我就覺得司姑娘是有本事之人,所以讓她來這裏當了莊頭,沒想到一來又弄出了兩台機械。
具體有多便捷,太守大人一看便知。”
太守四十來歲有些微胖,從山腳騎馬到半山腰已經有些微喘,對著吳諾點點頭,就讓吳諾帶他去堰塘邊。
莊子裏的佃戶何時見過太守這樣大的人物,都是又好奇又不敢靠近。
靠近土屋時,外麵就能聽見“咚”“咚”“咚”的聲音,進去後這兩台機械旁邊並未站著人,卻在自行運動。
隨著石錘落下,石臼中的穀物就從殼中脫落,細麵就從水碾下方落到準備好的袋子裏,
若是隻看像屋內的部分,誰見了都覺得這是在鬧鬼。
“太守大人,這台是連機碓,這台是水碾,他們在水的作用下所產生的力並不比壯年女子小。
在後麵堆放的是去年的陳糧,準備這幾日將它們去殼後搬到糧鋪售賣,今年因為有了這兩台機械,陳糧也隻剩下最後兩石,速度比往年快了不少。”
“讓兩台機械停下,我看看效果如何。”
吳諾拿了兩根木棍,將水碾和連機碓別住,兩台機械便停止了運行,而後在讓人將石臼給搬出來。
太守用手抓起一捧米,輕輕一吹,穀殼便被吹落在地上,手中隻剩潔白的穀物。
太守和身後的主簿說道:“和人力舂出來的沒有區別。”
“大人,以我之見此物值得推廣。以往我們見到農具全都需要人力,而這兩樣物什不用人力就可驅動,哪怕速度不及也是可以推廣的,更別說它的速度快於人力,百姓也能剩下時間去開墾別的荒地……”主簿說到。
羌地山林多,砍些樹木做水碾和連機碓根本不費事,尤其是那些有著幾個莊園的富戶,對這些機械的需求極大。
“司姑娘,我還像看看這些機械是怎麽開始運行的,麻煩你了。”
“好勒!”吳諾抽出別在水碾上的木棍,在水碾的洞口中放了一把麥子,就見有白色的細麵開始磨出。而連機碓需要她來推動第一下,太守身邊的主簿還看工作遠離,十分驚奇。
太守不愧是太守,不僅注意到這些機械,還注意到了給連機碓提供動力的小水車。
“司姑娘,這個掛滿水桶的東西是什麽?”
“是水車,整個水車能夠運轉,就是靠這些傾斜的水桶。”
“我曾見過東邊見過他們的翻車,上麵有許多刮板,那些的農夫踩著腳踏,用刮板將水灌溉在田地中。
不過翻車隻適合在平原地用,在我們羌地用這個帶小桶的水車倒是不錯……”太守對這些機械興趣盎然,很顯然他心中已然有了想法。
“司姑娘,這兩樣東西可都是你所想。”
雖然此處的人都不知道水碾和連機碓,但這兩樣東西在曆史上出現的挺早。吳諾怕在大商朝的某地,已經有了這兩樣東西,所以不敢邀功。
“我曾聽人說過某地有這兩樣的東西,然後自己做了些改良,請殷翁做了出來。”
太守聽後感歎道:“匠人都有自家不外傳的手藝,如今許多古代巧奪天工的技藝都失傳了,可惜,可惜!”
太守沉浸在傷感的情緒中,眾人皆靜靜站在一旁不敢打擾他。
直到太守自己緩過來,說道:“此物我想在全羌地推廣,勞煩司姑娘和殷翁去我府上走一趟,我有些事需要和幾位確定一下。”
“是。”吳諾按耐下竊喜之情答應到。
如今她也算八竿子打著了太守府,相當於在後世和高官麵談,不算是沒人記得她的小人物,終有一天她再也不用受梁山、南宮修的閑氣。
再去太守府的時候,吳諾特意穿了青色麻衣,臉上不施粉黛,頭上隻插著木釵,就怕有人會拿她以前當過官伎,來說她輕浮。
不過一日當過官伎,在旁人心中就擺脫不了官伎這個身份。
太守府中有見過吳諾表演的人,看見吳諾第一眼都很驚訝,第二眼想的就是這個女人憑什麽。
其中也有對吳諾心懷善意之人,但他們一口一口:“寧娶從良伎,不娶過牆妻。你不要在意其他人的風言風語,在我心中你就是個好女人……”瞧他們話裏的意思,簡直是要將她樹立成女子楷模。
太守的庶子在這其中格外突出,太後讓他來通知吳諾明日的安排。他將話帶到後,還留在吳諾房中遲遲不走,口中一直說著對吳諾有多麽欣賞。
吳諾穿越前就是各種愛情文學作品的愛好者,穿越後更是在教坊待了一段時間,這些男人有什麽花花腸子,她心裏一清二楚。
這男人看似在誇她,實際是想看她哭得稀裏嘩啦,然後抱著他說:“你是唯一一個懂我的人。”
這個招數簡單但實用,坊間女子前赴後繼的中招,在她第一次陪酒的時候,三姑就告訴過她:“這些狗男人心裏清楚,他將你誇得身體清楚,你就會免費讓他身體舒服。”
吳諾始終牢牢記住這幾句,將試圖用言語打動她的人,通通拒之門外。
“琳琅,從你還在教坊時,我就喜歡你,每次有你的演出我都來捧你場。”
“李公子,你在教坊時用的化名嗎?”吳諾嬌聲問道:“每晚上三姑都會將客人的打賞名單給我們看,如果你真捧我場,我肯定會記得你名字的,但我不記得有個姓李的客人。”
李七郎哈哈笑了兩聲:“琳琅姑娘在台上就是天上的仙女,怎能用金銀來玷汙姑娘呢!所以我給姑娘寫了幾首詩,姑娘不知道嗎?”
“詩文這些東西都得過三姑的手,三姑隻愛金銀,這些東西應該被她扔進茅坑了吧!”
“真是可惜,那可是我日夜筆耕不輟寫出來的。”
吳諾在心中冷笑,給她寫詩的人太多了,尤其是在她回了王皋一首勸學詩後,詩文更像雪花般朝她飛回來。
她本來想挑幾首有文采的回,三姑怕她以後專吸引,不舍得花錢的窮酸書生,所以不準她再回詩文。
“李公子,你不是說你一直幫太守處理各種事務嗎?在這裏耽擱這樣長的時間,會不會太影響你了。”
“琳琅姑娘是為了造福百姓而來,這可不是件小事,但卻在府上聽見了這樣多閑言碎語,我實在是問心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