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四章 戰爭真的無法避免嗎?
“夫人,喝點湯吧,你都一天沒有吃東西了,好歹喝點湯。”
阿令弓著腰,端著碗,無助地看著麵色蒼白的艾冉,可無論她如何懇求,艾冉就是滴水不沾。
“夫人……”
阿令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能幹著急。
夫人一前一後就像變了個人,渾渾噩噩,從未見過她如此消極。
按理來說,搬進赦弈殿本該是高興的事,可夫人這狀態,都還沒有初見的時候精神。
殊不知對艾冉來說,在哪裏都是寄人籬下。
“主君大人,您快勸勸夫人,再這樣下去,真會熬壞身子的……”
門外傳來蚯婆急促的聲音。
多虧了這夫人,她才能重返赦弈殿,主君雖然同意,但也沒有重視的意思,搞不好還留著不好的印象。
自然要加把勁,重刷好感度,讓這管事婆的地位也能更好地坐穩。
“主……主君大人……”
阿令見主君進門,連忙行禮,可身子都沒站直,就看到主君已衝到自己跟前,並一把奪過手裏的湯碗,同時一手掐住夫人的下巴,二話不說便往夫人的嘴巴灌,速度之快,夫人都來不及反應。
“咳咳……咳……咳咳……”
艾冉連連反抗,也擋不住強勢灌入咽喉的湯水。
而淅不僅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甚至更為惱怒,“你的能耐都去了哪裏,時至今日隻剩下這點手段了,嗯?”
她這腦瓜子裏不是有的是法子,可以在窘迫的處境裏扭轉乾坤嗎?
怎麽現如今都開始拿絕食的方式來反抗他了?
既然這麽不愛惜自己,那也怨不得他不懂憐惜!
“……”
艾冉眼眶通紅,怔怔地望著跟前的雄性,不知是嗆得,還是心裏的那口氣難以下咽的氣給憋的。
阿令和蚯婆看到這一幕,都嚇得目瞪口呆,但這種事也不是她們這些下等獸人可以摻和的。
蚯婆吸取之前的教訓,見情況不妙,連忙拉走阿令,獨留主子門在屋。
“這片大陸就是這樣的,我一早就跟你說過,弱肉強食,戰爭不可避免,女兒的事,隻是一個意外!”
就怕艾冉這樣,淅才一再隱瞞。
“如果不是你,會有這樣的意外嗎?”
聲帶的每一次顫抖,都連著艾冉的心,陣陣撕裂,“如果我沒有受傷,我沒有昏迷不醒,石城和我女兒,會發生意外嗎?!”
“可笑,你以為你當時坐鎮,災難就能免遭?”
簡直異想天開!
“天災我沒有能力避免,但是人禍我艾冉還不至於弱到束手就擒,任人宰割和屠城!”
艾冉歇斯底裏地吼道。
天知道她心裏有多愧疚,無能為力還能目睹,可她整個過程在不省人事中,連失去的痛苦都後知後覺!
她恨那個時候的自己,更恨造成沉默的這些外在原因!
“你真的知道當時的阪圠森林都發生了什麽嗎?”
淅痛恨那個道聽途說還跟艾冉說這些事的人,她現在理解和認為的,都隻是斷章取義罷了。
“你醒或是不醒,都一樣改變不了結局,你懂嗎?”
“嗬嗬……”
艾冉忽然笑了,她低頭輕搖,呢喃道,“看來不是我們統治和管理理念的不同,是你始終都不信任我,也始終沒有認可過我的能力。”
戰爭之所以能發起,定是利益衝突使然。
艾冉懂其中邏輯,也知道如何規避,甚至為了迎接那個男人,艾冉做過無數努力。
她活著,便意味著他當年那場祭天儀式失敗了,他知道以後,必然會殺進阪圠森林。
這些顯而易見的道理,她豈會不知?
可即便有未雨綢繆的意識,並為止付出諸多努力,做足準備,都及不上身邊的人釜底抽薪。
“你的結論,可真是有趣,什麽叫我醒不醒,結果都一樣,那你還不如直接無賴一些,就說那是你要的結果不就好了。”
雖然無賴,但至少合乎邏輯。
就在一個勇猛強壯的士兵,在上戰場前被奪走了武器,無論他如何奮力肉搏,也終究是個‘輸’字。
不光如此,最後還要被人說,說戰爭之所以失敗,就是因為他戰鬥力弱,不夠勇敢。
她艾冉,不就是這個倒黴的士兵嗎?
“女兒我不指望你找,戰爭我也不怨你沒能及時製止,你也可以隻注重結果,站著說話不腰疼,但你作為起因之一,你就不能在我麵前大言不慚地說這種毫無人性的話。”
“……”
淅沉下目光。
是啊,準確地說,艾冉不是牧紂的敵人,她隻是牧紂的活祭品,不足以牧紂發起對石城的侵略。
那張戰爭的恨意,來自他這個不被認可的混血子。
“你走了還能再回來,我非常感激,作為前夫,確實已經仁至義盡了,但阪圠森林也是你的家啊,我隻是建了一座城而已,城裏住著的獸民,可大多是你蛇獸族的族人。”
艾冉仰起頭,淚水渙散了目光,讓她看不清跟前的雄性,但記憶卻清晰地在腦海裏浮現。
“請你不要站得那麽高,覺得是你恩賜了我什麽,我們隻是在做各自想要做的事而已,現在你更沒有理由限製我的自由,曾經的關係,不足以捆綁兩個互相獨立,且心根本不在一起的人!”
“兩個心根本不在一起的人……”
淅重複了一遍,心裏很不是滋味,心情跌落萬丈深淵。
所以她還是那個她。
結合不需要理由,隨性即可,當初遇到的不是他,她也會那麽做,就連繁衍後代都在她的考慮範圍。
什麽都是隨性的。
隻有統治欲才是她唯一在意的,並為鞏固手裏的權利,張口就拿“感情”和“義氣”說事,自己卻根本沒有感情。
“是啊,根本不連心的兩個人,關係斷了就斷了,為什麽你還要執意捆綁,還美其名曰為了我好?”
再要強的女人,也會有口是心非的時候,“所以放我走!女兒的事,也不用你管,我自己會找!”
說到底,還是他三番五次向著另一隻雌性的迷惑行為,讓艾冉始終跨不出複合的腳步。
“淅,你這又何苦,艾冉想要自由,你就給她自由吧,強扭的瓜,始終是不甜的,你已經盡力了。”
艾冉聞聲轉頭,隻見杼勻正邁步進門。
嗬嗬,這算什麽,怕什麽來什麽嗎?
“既然事情已被艾冉知道了,那定是隱瞞不下去的,而且越是堅持,越適得其反。”
僵局被這忽然出現的第三者直接打破。
她還句句說在重點,毫不唐突。
杼勻勸說的同時,向著淅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深表不值,繼而又轉身麵向艾冉,道,“艾冉,你也別怪淅,他確確實實是為了你好,怕你接受不了,才不願你知道真相。”
艾冉側過頭,不願理會。
貓哭耗子假慈悲。
或許更多的不滿,還是對這條蛇的,是啊,他又開始沉默了,這比被杼勻懟更為鬱悶。
而此時的杼勻,表情和錦係殿時截然不同,很顯然,她又恢複到一副勝券在握的自信模樣。
果然艾冉最會的,就隻是造勢。
她登門嘚瑟,嚇得杼勻差點交出籌碼,沒想到就是個煙霧彈,她打從心裏就沒想真的留在這裏。
看來這兒女情長,終是她艾冉的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