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章 搶食觀念根深蒂固
“這不是阿娓嘛？”
“她回來幹啥？！”
“快趕她出去啊！”
“她是我們石城的叛徒！快趕走她！別讓她進城！”
“快！拿東西砸她！”
“砸死她！竟然還有臉回來？太不要臉了！快砸死她！”
……
阿娓進城，獸人們憤憤不平，怒吼聲震耳欲聾，不足半刻，數之不盡的獸人都趕至玹正門。
堵得水泄不通。
“讓開！”
吳車上前，可話音未落，忽聞“啪”一聲，一個爛瓜正中吳車腦門，狼狽炸開。
同時，瓜沫子也濺了心夙一臉。
心夙這才明白，為何在城外的時候，吳車聽到蛇獸雌性被流浪雄性欺負都無動於衷，關於讓阿娓進城的建議，也遲遲不肯點頭，因為這座城對阿娓的憤怒，根本就不是他一個堂主能阻攔的。
“堂……堂主……我……我不是故意的……”
嚇得丟瓜的婆子怯怯道，但手卻緊緊地抓著籃子裏另一個瓜，時刻準備著下一次的出擊。
吳車替阿娓挨的這一下，並未平息眾獸對阿娓的不滿，他們的情緒反而更加高漲。
“堂主你快走開啊！”
“是啊！快走開！不然又誤傷你了！快點走開堂主！”
“我們砸的是阿娓這小賤人！”
“她不走，我們就砸死她！”
“這該死的小賤人，臉皮咋這麽厚，幹了那種事還有臉進城，真是太不要臉，快！快砸死她！”
……
“都給我住手！”
吳車的嗬斥聲，論它如何大聲，都如同掠耳的微風一般，被眾獸故意無視，他們隻盯住吳車身後的阿娓。
緊接著，不知何人先帶了頭，衝著吳車大吼了一聲：
“既然堂主本末倒置，把本該驅逐的叛徒又親自帶了回來，那也休怪我們手下不留情了！”
獸人們的怒火，無止境地燃燒著，且越燒越旺，就像瘋了一般，連同吳車一通亂砸。
“對……對不起……”
阿娓抱頭，哭著道歉。
“……”
心夙心裏，五味陳雜，是她的錯，她不該提這樣的建議還逼著吳車同意，更不該一意孤行把這小雌性拉回石城。
現場亂成一鍋粥。
唯術奈全身而退，是的，他等的就是這一時刻，以便趁亂允他處理身上的嵐晶。
“幹什麽這是？！”
這一聲並不算響亮的嗬斥，卻讓石城忽然安靜。
“……”
心夙聞聲抬頭，見城牆之上不知何時，竟站著一隻雌性，正是他們石城的城主艾冉。
眾獸辨出艾冉的聲音，皆不敢再鬧；
而阿娓，卻隻想逃離，無奈前後都是圍堵的獸人，無路可逃。
一時間，石城鴉雀無聲。
“首始堂在你們眼裏，到底算什麽？你們是不尊重吳車這個堂主，還是對我這個城主有意見？！”
艾冉發問道。
“城主息怒……”
“我們不是故意的……”
“是不小心……”
“是誤傷……”
“城主，我們……我們沒有對堂主不恭敬，是……是堂主他……他一直擋著……”
眾獸開始各種詭辯。
諸多借口。
分明是因為吳車帶著阿娓進城，且一直護著，這群獸人們才連同吳車一起泄憤。
“你們想法頗多，石城難成一統，踩堂主的臉，還如此頤指氣使，不就是不服我這城主嗎？”
“城主息怒！”
若不服她艾冉，豈會認出她的聲音以後，就立刻停止呢？
但在艾冉看來，那不是心服口服。
更像作秀！
“何來怒，何以息，是我犯了致命的錯誤。”
艾冉說罷便轉身麵向狼狽不堪的吳車，確實丟人，艾冉繼續道，“既然堂主沒有威懾力，鎮壓不住你們，連個站位都不會，那我又何必設立首始堂，搞個堂主出來丟人現眼。”
眾獸麵麵相覷，皆不敢出聲。
艾冉收回吳車身上的目光，掃向黑壓壓的獸群們，她停頓片刻，隨即大聲宣布：
“即刻起，廢除首始堂！”
此言一出，城牆之下，一片嘩然。
“城主要廢除首始堂？”
“首始堂怎麽可以廢除呢？”
“首始堂可管了石城大大小小的事務啊，廢除首始堂以後，那我們的作坊怎麽辦？我們的市場怎麽辦？”
“我才申請了埃格的商鋪，都還沒搞起來呢，首始堂要是作廢了，那我的商鋪可咋算？”
……
噪雜的聲音裏，依然可以清晰聽到私利聲。
是的，他們更在乎自己的利益。
這讓艾冉很心寒。
她建城這麽久，也帶著這群獸人們經曆了不少，卻始終扭轉不過他們骨子裏認定的觀念。
不是得之不易更懂珍惜，而是欲望已經膨脹到了恐慌的程度。
看似團結，攜手共建石城，那是因為他們知道他們需要一個可以提供他們安全保障的堡壘！
他們擁護她艾冉，奉她為尊，也是因為她能發揮他們需要的作用！
人性這東西，從來都不是恒定的。
艾冉還在列崸村的時候，就多次被過河拆橋，獸人們因她提供利益而擁護，也因她損耗利益而翻臉。
如今不過是把村寨放大了，變成了一座城。
艾冉看得到醜態，但不願深究，想著改變生活方式，讓眾獸都好過，格局就能慢慢變大。
卻發現，他們骨子裏依然認定占據比共享更為重要，他們保留的，始終是獸世大陸野蠻的搶食觀念。
“允阿娓進城的消息，你們不曾聽說嗎？”
艾冉回城當日就命帛樓守衛們散開允阿娓進城的消息。
本以為是翻篇的事，如今卻鬧成這樣，甚至連吳車也一並遷怒。
可實際上，他們的怒意根本就不夠支撐反對的理由。
他們沒有怒意，他們隻是在恐懼分享之後自己又會變得貧乏。
阿娓就是個令他們感到不安的因子。
所以即便艾冉下達命令，並澄清阿六婆並非她所殺，且孕期墜樓一事也不再追究，作為第三方的他們，反而不依不饒。
“……”
獸人們不語。
其實允阿娓回城一事，也是當晚慶城宴的熱門話題之一。
一番討論，多數獸人都不同意阿娓回城。
艾冉看得懂這種沉默，他們是在無聲地抗議。
“我讓你們掙脫獵物的標簽，不再受強者的欺淩，換種方式成為這片土地的主人，讓你們過抬頭挺胸的生活，
但不是以此讓你們強化自己的分量且不斷去區分別人，甚至還不擇手段地排除異己！
若你們一直保持這種心態，這座城也遲早守不住！
既無規矩可言，又無威信可立，何須如此折騰，浪費彼此時間？
從今往後，不僅這首始堂作廢，石城也無需我這城主，你們大可自立成派，各自成營！”
眾獸聞此，才知道事態的嚴重性，紛紛丟下手裏的籃子，尤其是那些向吳車砸過東西的獸人們。
“城主息怒啊！”
“我們知道錯了，我們再也不胡鬧了，城主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