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七章 百年情誼不過如此
時不時的出現,已成打擾。
眼前便是。
他追蹤痕跡到蛇陵跡,欲調查落杉和艾冉一事,卻因杼勻的出現而被迫終止,淅不希望這樣的事屢屢出現。
“離開吧,離開蛇獸族,離開阪圠森林。”
淅堅定道。
“你……”
杼勻一臉錯愕。
“離開我。”
麵對梨花帶雨的美麗雌性,她口口聲聲地哀求,隻為留在身邊,可那雙藍瞳卻異常冷漠。
“不要再提以前的事了,你記憶中的‘以前’,跟我記憶中的本就不同,而非我刻意遺忘。”
在淅的印象中,那段漫長而充滿血腥的歲月裏,根本不是杼勻以為的“相濡以沫”。
他一直都隻有一個信念。
那就是努力活下去,不停戰鬥,突破獸體的極限,讓血脈定格的力量,衝破層層障礙變強,然後去禦孁族帶走妡児。
“我花了數百年讓自己變強,成為足以保護她的人,可我去找她的時候,還是晚了,你無法理解我當時的絕望,而今,上天又給了我一次機會,讓她回來了,她就在我麵前,就在咫尺之間,我不可能再錯失機會,你明白嗎?”
淅一字一句地說道。
杼勻最怕聽到的就是這些話,但她又無比清楚,這都是事實。
看來阿六婆一事,他真的是膩煩了她在身邊。
是她千不該萬不該在他麵前耍伎倆,她當晚就該確定那婆子是否死透,嫁禍阿娓也有的是辦法,根本不必當眾這麽做。
“你不必對我如此認真地解釋的,或許,你心裏多少還是顧念了那份數百年相伴的情誼,是不是?”
杼勻死死地抓著最後一份倔強。
“不是。”
淅斷然否定,“我隻是在告訴你,我是個被父母拋棄的雜種混血,我的生命沒有價值,是她讓我忽然明白活下去是有意義的,所以我隻想做跟她有關的事,其他事,我無暇顧及,也不願顧及。”
“我……是你……不願顧及的那一部分?”
杼勻顫抖道。
“是的。”
淅本想無視,但杼勻眼下的幹擾,已經遠超他的耐力。
“可……可是……”
杼勻意識到不妙,開始慌張,“我……我沒有阻止你……我沒有阻止你去追她,是她不願意跟你在一起的……”
“這是我的事!”
淅厲聲道。
這一回,他是真的惱火了。
“不必一而再再而三地跟我強調這些事,我真的聽膩煩了,你所謂的相伴,已經嚴重幹擾到了我,你不懂嗎?!”
“……”
杼勻愣了愣。
她定睛看著跟前的男人,淚水嘩嘩地落下,他不該是這樣的,以前即便不愛她,但也當她妹妹一樣。
他是不會對她這麽凶的。
那顫抖的嘴唇,啟開又愈合,欲言又止,淚水淌進紅唇,苦不堪言,卻又隻能咽下。
“離開這裏。”
淅又重複了一遍,語氣強硬。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杼勻委屈道。
“那是因為你以前安靜!”
淅道。
“安靜……”
杼勻低聲呢喃。
她懂,就是字麵上的那種意思,保持安靜。
可那個時候,杼勻不知道他淅心裏藏著另一個女人,她以為他的生命裏隻有她,他的時間裏也隻有她,她自然會安安靜靜地陪著,隻要安安靜靜地看著他,就以為那是全部。
在她知道他心裏住著一個不是她的人以後,要如何安靜?!
“夠了!”
淅連最後一絲溫柔都不願給,隻想劃清界限,“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我不曾虧欠你。”
他都不曾抱怨這個滿是謊言的世界虧欠了他,他又何必對這個世界的人懷有虧欠之意!
“可你之前救過我……”
杼勻不信自己在淅的眼中會跟普通人一樣。
他對誰都可以,就不該對她如此,她好歹也花了幾百年的時間,難道真就捂不熱他一顆冷漠的心嗎?
“我救過你就該護你一輩子嗎?”
淅反問道。
“……”
杼勻一怔。
“別說你稀不稀罕,但你擁有便是事實,你本該喪的命,我幫你護下了;你說你不屑的能級,你也一樣尊貴尊者;你替我擋下傷害的受損獸體,而今也得以恢複。
我,不要求你回報,隻要你現在還我清淨,懂?”
淅嚴肅道。
“……”
杼勻緊咬嘴唇,不敢置信。
思路清晰的直男,原來也可以這麽恐怖。
他雖然不懂她夾在中間讓他的愛人有多反感,但僅因為她的幹擾,就讓他毫不猶豫地撇清數百年的情誼。
或者,正如他說的那樣,那段記憶裏,他根本沒有太在意那個保持安靜的她,故而隨她跟隨。
“淅……對不起……”
杼勻發現不對勁,趕忙換了說辭,她一邊緊抓淅的雙臂,一邊苦苦哀求,“淅,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我不該惹你心煩的……我……我會改的……別趕我走……”
“離開。”
淅抽回手,隻吐了兩個字。
“不……我不想……我不想離開……我會安靜的……我會跟以前一樣保持安靜的……
真的……淅……求你了……
我發誓我會聽話……我會安靜……
不要趕我走……”
杼勻後悔不已。
早知他真會如此決絕,她死也不會觸碰他的底線!
“杼勻,別再挑釁我的忍耐力了,你知道的,我向來不對雌性動手,但你別忘了,你也是個高級獸人。”
被打擾的不悅,已逐漸升級為隱怒。
杼勻聽到這裏,心涼了一半,淅的意思是,他要撇開性別,純當自己是個高級獸人來對抗嗎?
“高我數階的尊者,即便是雌性,應該也不能算我欺負你。”
就在杼勻深感困惑的時候,淅不僅給出了明確的回複,甚至還對杼勻流露出了殺意。
“……”
杼勻看著那雙冒火的藍瞳,連連後退,她不敢置信也不得不相信,他說的是真的。
可再不耐煩,也不至於對她如此!
他就果真如此薄情嗎?!
“我最後問你一句,你留下,以何故?”
相伴不是他的需要,她硬是以這個理由求留下,隻會成為驅逐的理由,可非要說個緣由,她又該如此借?
戰鬥嗎?
太可笑了!
倘若他心裏真的連這麽一丁點的餘地都沒有,她又何必如此作踐自己,非要將自己弄得如此不堪?!
“好,我走!”
杼勻強忍撕心裂肺之痛,轉身離去,她知道自己不曾被愛,卻不知,這百年情誼,竟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