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夢遊
“阿娓，別怕。”
“一切都會過去的，別害怕，勇敢一點。”
“不要哭。”
“沒事的，阿娘會保護你。”
……
一個遙遠的聲音喚醒了熟睡中的阿娓，她緩緩地張開眼，隻見母親正懷抱著自己，雙手輕拍她的肩膀。
“阿娘……”
阿娓喚出久違的稱呼，淚水噴湧而出。
潛意識裏大概是明白的，母親已經死了，這不過是自己的夢境，但正因如此，阿娓才更加渴望母親的懷抱。
“阿娘！”
阿娓用力地抱住母親，生怕夢境轉瞬即逝。
老雌性溫柔地撫摸著女兒濕潤的臉龐，慈祥的笑容裏滿是心疼，“阿娓不哭，阿娓乖，有阿娘在，不會讓人傷害你的，阿娓乖，不哭了~”
“阿娘不在……”
阿娓泣不成聲。
“是阿娘不好，阿娘走的倉促，沒有保護好阿娓……”
擦拭淚水的手指不停地顫抖，慈祥的雙眸也溢滿了淚水，“是阿娘做的不夠好，讓阿娓受了委屈……”
以為替女兒掩藏巫女的能力，並以死銷毀當權者對女兒的疑慮，將矛頭指向赴死的自己，女兒就可以逃避當權者的獵殺，平安無事地長大，殊不知保她平安的毒斑卻成了她在部落被人欺淩和嘲諷的禍根。
“阿娘不會再袖手旁觀了，阿娓，起來，跟阿娘走。”
老雌性的眸裏閃過一道堅定，“阿娘不會再隱藏你了，阿娘會讓你體內的巫女能力覺醒，讓你堂堂正正站起來，讓你站得比部落所有雌性都高！”
“阿娘……”
阿娓聽不懂老母親的話，但還是聽話地跟著老母親站了起來。
“嗯？”
兌長老聞聲睜眼，隻見不遠處的雌性堆裏，有一隻小雌性忽然起了身，兌長老對她自言自語的行為頗感疑惑。
但細細一想，倒也合理。
眾所周知，這隻小雌性因為臉上的醜斑，沒少受族人的冷落和欺負，雖然後麵有了艾冉撐腰，生活才好轉，但這長年累月的委屈，估計也難以消滅，平日裏不好發作，就隻能在夢裏表現。
兌長老想到這裏，便自顧自地閉上了眼睛，並沒有理會夢遊的阿娓。
而阿娓，則跟著自己的老母親漸行漸遠。
“她是……”
途徑地爐，老雌性止步，“我生前並未見過她。”
阿娓朝著老母親凝視的方向看去，介紹道，“阿娘，她是小冉，是淅大人帶回來的，是我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會在你遇到危險的時候不出手相助？”
老雌性發出質疑。
“阿娘，別這麽說，小冉已經很照顧我了，她有很多事要處理，不能一直繞著我轉，而且我也不希望牽連她。”
阿娓急忙解釋道。
“等等……”
老雌性蹲下身，用手指輕抹了一下艾冉腰間的傷口，她將染血的手指湊近鼻子嗅了嗅，又舔了舔，“她的血跟你的有些相似。”
“阿娘，小冉是羽族的，她的血很高貴。”
阿娓澄清道。
“不，她跟你一樣，體內流淌的是巫女的血液。”
老雌性篤定道。
“巫女……”
阿娓後知後覺，回顧小猞猁獸結契的場景，恍然大悟，“小猞猁獸變得那麽強大，原來是小冉用了巫女的能力。”
太好了，終於不用依靠艾冉也可以變得強大了！
“等我的巫女能力覺醒以後，我也可以擁有一隻屬於自己的使獸了！”
阿娓歡喜道。
“使獸？你說她結下了一隻使獸？”
老雌性難以置信地追問道。
“是的，就是那隻小猞猁獸……”
阿娓回頭欲指給老母親看，卻發現身後的視線一片模糊，她用力地揉了揉眼睛，但還是看不清。
阿娓渾然不知，她的視線被無形的屏障遮擋，她隻被允許往前，隻能看到前麵的路，卻看不見身後的路。
因為她走的，正是一條她無法回頭的路。
“好了，不用指了，阿娘相信你說的。”
老雌性拉回阿娓，示意阿娓不必糾結那種無聊的話題，繼而又道，“使獸哪有那麽簡單，隻有流淌著權貴血脈的獸才有資格成為強於自己數十倍的使獸。”
區區低品巫女，豈能跟正統血脈的正品巫女相提並論。
不過這後半句話，她沒有說出口。
“小團子是權貴血脈？！”
阿娓大吃一驚。
那隻環頸雉果然沒有撒謊，這蛇獸族還真有一隻正統血脈的高級羽族雌性，但怎麽沒有提前告訴她還是一隻正品巫女呢！
看來是動不得的意思。
嗬嗬，可既然讓她遇到了，豈有白白錯過的道理？
“阿娓，拿起她手裏的武器，用力割她。”
老雌性命令道。
“阿娘，小冉是我的好朋友！”
阿娓急道。
“她是純正血統的正品巫女，她的血液可以助你覺醒，你很需要她的血液，快動手，取她的血液！”
老雌性急躁起來。
“不！！！”
阿娓堅決道。
“好朋友不會見死不救，不會在你接二連三地被人欺負的時候不出手相助，她根本就不是你的……”
不等老雌性把話說完，阿娓搶話反問，“你到底是不是我的阿娘？”
“……”
老雌性愣了愣。
不可能，這隻小雌性不可能發現破綻，就連剛剛那隻高級雄性都沒有察覺到，她區區零階小雌性如何發現？！
“都跟你說了，不要硬來。”
空間的另一層，響起隻有老雌性才能聽見的提示。
沒錯，那就是杼勻的聲音。
老雌性正懊惱杼勻沒有跟自己說明詳情，明明有更好的貨色，卻偏偏隻介紹了這隻低品巫女。
但眼下又不好發作，搞砸了，一個都撈不到。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老雌性深吸一口氣，又化為慈祥的語調，對阿娓道，“阿娓，阿娘隻是心疼你，既然你覺得她是你的好朋友，那阿娘就不為難你了。”
“不怪阿娘，阿娘畢竟也不認識小冉。”
善解人意的阿娓隻當這是一場夢，殊不知身在杼勻的一層重疊空間裏，但就算是夢，阿娓也堅決不願傷艾冉分毫。
“那我們繼續往前。”
老雌性道。
“嗯。”
阿娓深信不疑。
然而就在她前行的時候，身後的腳步卻滯頓了，鋒利刀刃如同貪婪的嗜血野獸，大口地吞噬著鮮紅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