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李念念的抉擇
朱國正雖然不清楚“黑煞”具體是如何研究出能夠讓他常駐青春，屹立不倒的藥劑，但到了他這種地位，猜也能猜得出來。
畢竟因為“黑煞”的實驗需求，每年失蹤那麽多人，能夠瞞過官方，他朱家，或者說，他朱國正“功”不可沒。
但是他不在乎。
因為在他看來，用一些“賤民”的命，換取他活得更加長久，這是一筆非常劃算的買賣。
“也就是說……爸爸……是被他害死的？”李念念指著朱國正，抬頭望向葉無道，“是這樣嗎，叔叔？”
葉無道點點頭：“他是你爸爸死亡的受益者，是助紂為虐的幫凶。”
說著，他看著李念念，認真又道：“現在，你想怎麽報仇都可以。”
李念念雙眼通紅，拔出了爸爸送她的那把匕首，死死盯著朱國正，眼中恨意如山。
一旁的朱國正瞬間不淡定了。
“我是朱家的主事人！你們在胡說八道些什麽？還不快滾！信不信我一句話就能讓你們人頭落地！”
朱國正色厲內荏地一邊吼道，一邊往後退去。
事到如今，他如果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那麽他就是個白癡，也不可能成為朱家的話事人。
“你們幾個城防特種軍，幫我殺了他們倆，我給你們一千萬，不，一個億！每人一個億怎麽樣？而且我還認識你們的上司楊建穀，我可以為你們作保，讓你們加官進爵！”
朱國正想要買通城防特種軍，卻發現他們表情怪異，像看弱智一樣看著他。
朱國正內心咯噔了一下。
很明顯，城防特種軍和眼前這一男一女是一夥的！
我不能就這樣束手就擒！
朱國正一邊想著，一邊已經後撤到了床邊。
他突然彎腰，從枕頭底下掏出了一把手槍，瞄準了葉無道就要扣動扳機。
然而他卻驚恐地發現自己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籠罩環繞，仿佛置身於泥潭，動彈不得，根本沒法開槍。
糟糕！
是武道宗師！
朱國正暗暗叫苦。
他雖然自身沒有修行過武道，也沒有修為在身，但他朱家之所以能夠成為江海市三大家族之一，就是因為他們供奉著一位武道宗師強者！
真元外放，氣勢壓人，這是武道宗師的標誌！
這點朱國正非常清楚。
他怎麽也沒想到，竟然會有武道宗師親自來針對他朱家。
“宗師在上，我隻是一個無辜的買家，‘黑煞’做過什麽與我無關呐，請宗師明鑒！”朱國正哪裏還敢擺譜，大呼冤枉。
葉無道壓根不予理會，而是給了李念念一個鼓勵的眼神。
李念念手持匕首，一步步走到朱國正跟前。
“啪！”
葉無道輕輕打了個響指。
朱國正頓時不受控製地丟掉手裏的槍，然後雙膝跪地，褪去上衣，自行比劃出心髒所在的精準位置。
“不不不，不要殺我！”朱國正大驚失色，不停地向李念念求饒，“小姑娘，你爸爸的死都是‘黑煞’造成的，跟我一毛錢關係都沒有啊！”
李念念咬住嘴唇，緊緊攥著匕首，瞄準朱國正的心髒位置。
盡管她心裏恨透了朱國正，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可現在真要報仇了，她卻怎麽也下不去手。
畢竟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
這跟之前的那條長蟲可完全不是一回事！
她才是個不到十歲的小女孩！
在今天之前，她連不小心踩死一隻小螞蟻都會傷心好久。
殺人？
她以為爸爸的仇恨能夠讓她做到，可事實上，她發現自己根本就做不到！
她握住匕首的雙手開始不停地顫動，雙眼泛紅，淚水止不住地流了出來。
她好恨自己沒用。
葉無道在旁保持沉默，靜靜等待著李念念的抉擇。
如果李念念選擇放棄報仇，那麽他會想辦法抹掉李念念這兩天的所有記憶，讓她過正常人的生活。
如果李念念能夠邁過心中的那道坎，為父報仇，那麽隻要她能通過接下來的一道考驗，葉無道就會引領她修煉，走上武道之路。
這看似很殘忍的方式，卻是一條必經之路。
在如今這個武道盛行的年代，習武早就不再局限於強身健體，也不可能隻是強身健體。
當你選擇修行，選擇變強的時候，你的肩膀上就會扛起一份普通人難以承受的壓力。
就好比在域外戰場和敵人浴血奮戰的很多強大戰士。
以他們的實力，如果不去戰場，那麽他們完全可在後方可以過上非常富足的生活，甚至就像司空震天一樣，成為一方龍頭，要錢有錢，要勢有勢。
但是他們沒有！
他們反而堅定不移地成為了守護一方安寧的戰士！
他們冒著隨時會被敵人撕碎的危險！
可他們不後悔！
他們很驕傲！
為什麽？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因為後方城市有著他們想要守護的國！守護的家！守護的人！
與敵人奮戰，生死往往就在一瞬間，容不得你有半點猶豫和仁慈。
對方不會因為你年紀小就網開一麵。
李念念一旦踏上武道之路，那麽她勢必要麵對這些類似的危險。
因此，斬殺敵人，這是她必須要經曆的！
李念念那猶豫不決的樣子讓朱國正看到了曙光。
他連忙開口道：“小姑娘，雖說我曾和‘黑煞’有過交易，但那隻是正常的生意，他們作惡與我可沒什麽關係。不過事已至此，我也願意表態，這樣吧，你開個價，隻要你不殺我，我可以給你一輩子都享之不盡的財富！”
李念念愣住了。
倒不是因為朱國正嘴裏的財富，而是他一再撇清自己和“黑煞”的關係。
葉無道叔叔說得很清楚，朱國正能九十多歲活得像四五十歲，是因為他服用了“黑煞”研製出來的藥劑。
而那些藥劑就是拿她爸爸做實驗才研製出來的。
沒有買賣就沒有殺害。
這個道理哪怕是她這個才七八歲的小孩子都懂！
也就是說，直到現在，朱國正都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或者說，他壓根就沒覺得自己有錯。
“他害死了爸爸，卻連一句道歉都沒有。”
“那些壞人還想搶走爸爸屍體，還打傷了奶奶！”
“剛剛他還拿槍想打葉叔叔，真是該死！”
“我跟葉叔叔說要報仇，葉叔叔才帶我來的，如果我現在放棄，那就變成了一個沒有誠信的孩子，爸爸說過，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講誠信，女子也需當自強，也能頂天立地！”
“如果連殺父之仇能報卻因為我的懦弱膽小不敢報的話，我拿什麽變強？我拿什麽保護奶奶和媽媽？我拿什麽讓他們過上好日子？”
“不！我不要懦弱！我要向爸爸一樣堅強！像爸爸一樣做個戰士！”
“戰士不懼死亡！”
想到這裏，李念念一咬牙，閉上眼睛，握緊匕首用力向前刺去。
噗嗤！
匕首準確地刺進了朱國正的心髒。
朱國正兩眼瞪大，瞳孔收縮，生機飛速流逝。
啪嗒……
隨著葉無道放開了對朱國正的禁錮，朱國正緩緩倒下，抽搐了兩下便沒有了生息。
嘔！
正對著朱國正的李念念被鮮血呲了一臉，濃重的腥味讓她毫無抵抗力，直接狂吐不止。
到最後，她吐無可吐，連苦膽都差點吐出來。
整個過程，葉無道冷眼旁觀，沒有進行任何幹預。
一段時間後，李念念稍稍緩過勁來。
她顫顫巍巍地站起身，拿床單擦去臉上的血跡。
這一刻，她仿佛成熟了不少。
“葉叔叔，接下來我們要做什麽？”李念念臉色蒼白地問道。
葉無道指著朱國正的屍體說道：“他家族的其他人現在都關在地下室，你需要休息一下再繼續報仇嗎？”
李念念一驚：“那些人也要殺？”
葉無道攤了攤手，道：“斬草除根很正常，當然了，這完全看你自己的想法，我說過，報仇的事，今晚你說了算，你想讓誰死，誰就得死。”
“這……”李念念的心有些亂了。
葉無道現在可以說是她最信任的人之一。
葉無道說斬草除根很正常，那就一定沒問題。
可從本心來講，李念念不想殺那麽多人。
思索了很久，她開口問道：“葉叔叔，那些人也用了‘黑煞’的藥劑嗎？”
葉無道搖了搖頭：“那倒沒有，整個朱家隻有這個九十多歲的老頭一個人使用過。”
“那就算了吧。”李念念鬆了一口氣，“我爸爸說過，冤有頭債有主，如果我們殺了無辜的人，那就和這些壞人沒什麽區別了。”
葉無道眉頭一挑，臉上浮現出了滿意的笑容。
這就是他給李念念的最後一個考驗。
她完美通過了！
踏足武道之路，殺伐果斷是必備的品質。
但殺伐果斷並不意味著要濫殺亂殺。
應該是人驅動力量，而是不被力量驅動。
斬草除根沒有錯，但也要分情況。
起碼像今天這種情況，李念念的回答葉無道非常滿意。
畢竟一個才七八歲的小孩子能夠做到這種地步，說實在的，葉無道挑不出半點毛病。
他決定了，收李念念為徒，授她武道修行之法。
“念念，你可願拜我為師？”葉無道問道。
“啊？”李念念還在忐忑不安，擔心自己的回答會讓葉無道不滿。
“念念，你可願拜我為師？”葉無道又問了一遍。
“願意願意，我願意！”李念念大喜過望。
她學著電視裏那些演員的樣子，跪在葉無道跟前，一邊磕頭一邊大聲喊道：“弟子李念念拜見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