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殘忍
江海市與雲錫市的接壤位置臥著一處村莊，名為海圩村。
此時夕陽西下，天色漸漸暗淡。
海圩村卻燈火通明，但四處綁滿了喪葬白帶，哀樂奏鳴，顯得無比淒涼。
一處人家布置著靈堂，正中央擺放著一口黑色棺材。
棺材前跪著三人。
七老八十的老嫗，三十歲左右的婦人，以及一名七八歲模樣的女孩。
她們雙眼紅腫，手裏抱著一名青年的遺照，相互依偎在一起，無聲地哭泣著，略顯呆滯的目光裏充斥著一種名為“絕望”的情緒。
在距離這家人十幾米開外，上百名村民圍攏在一起，默默注視著，表情悲憤，卻沒有一人膽敢靠近。
看著如此詭異的一幕，隱匿在暗處的葉無道忍不住問道：“這什麽情況？”
嚴峰歎了口氣，指了指遺照，道：“老大，他叫李建飛，是一名在邊境戰場上負傷，不得不退役下來的戰士，回來的時候隻剩一手一腳。”
“但他沒有向國家提出半點要求，反而將他的撫恤金全部捐給了陣亡戰士的家屬，他拒絕政府安排的福利工作，堅持自己打工養活家人。”
“三天前，李建飛莫名暴斃。隔天，有神秘人登門想要購買李建飛的屍體，但被李建飛的家人拒絕。”
“從那之後，便一直有人上門騷擾。有村民看不過去想要趕走那些人，卻被打得進了醫院，從那之後就再也沒人敢出頭了。”
聽到這裏，葉無道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
他看著嚴峰，冷聲問道：“這都沒人管嗎？”
迎著葉無道冰冷的眼神，嚴峰不禁打了個寒顫，連忙解釋道：“管了，但治標不治本，每次都隻能抓回去一堆拿錢辦事的地痞流氓，始終抓不住幕後指使者。收到內線消息，幕後人今天可能會現身。”
正說著話，三輛黑色商務車從遠處疾馳而來，目標明確地停在了李建飛家門口。
十幾名混混模樣的人從車上下來，為首的是一名大腹便便，鑲著金牙的禿子。
“幹什麽？都看戲呐？”金牙禿子掃視了一圈周圍的村民。
所有村民齊刷刷低頭，連連後退，沒人敢與金牙禿子對視。
“滾滾滾，一群沒用的鄉巴佬，呸！”金牙禿子不屑地啐了一口唾沫，直接無視村民們，大馬金刀地走進了李建飛的家，直奔靈堂。
看見金牙禿子，老嫗三人大驚失色。
“不許你動我兒子！”老嫗抽出了一根早就準備好的扁擔，毫不畏懼地擋在棺材前。
那年輕的婦人則一手抱著遺照，一手摟著女孩退到一邊，滿目的悲愴。
“喲？老不死的今天喝錯藥了？怎麽，你還想跟我動手不成？”金牙禿子咧嘴笑著，隨手一抓，把扁擔從老嫗手裏給搶了過來。
老嫗腳下不穩，一頭栽到地上，頓時鮮血順著額頭流淌了下來。
但她仍然掙紮著站起身，張開雙臂，如山崖間的不老鬆，牢牢地將棺材護在身後。
“我兒乃是抗擊域外之敵的大英雄！你們害死他還不夠，竟然還想糟踐他的屍體，你們還有人性嗎？”老嫗悲痛萬分，雖然身形狼狽，卻擲地有聲。
有這樣的兒子她很驕傲！
但兒子落得如此下場，她心痛，她不甘！
“喂喂喂，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金牙禿子搖了搖手指，“你兒子的死跟我們可沒什麽關係，至於他的屍體，看好了，是他心甘情願賣給我們的！”
說著，金牙禿子拿出了一分買賣合同，遞給老嫗。
“你們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拿走一百萬，屍體歸我們；二，什麽也得不到，被我們揍一頓，屍體還歸我們。”
“胡說八道！”
老嫗接過合同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撕了個粉碎。
她了解自己的兒子，不可能為了錢做這種荒唐事，否則當初也不會把撫恤金全部捐出去。
金牙禿子聳了聳肩：“那就是沒得談咯？”
老嫗橫眉喝道：“想動我兒，除非先從我屍體上跨過去！”
“好好好，好一場母子情深，既然你強烈要求，那我就成全你！”金牙禿子對著手下揮了揮手。
十幾名混混獰笑著圍了上去。
“蒼天啊，睜開你的眼睛看看吧，我老李家世代忠良，日行一善，不該有此下場，這不公啊！”老嫗仰天哭訴，聲音悲涼蕭瑟。
遠處的村民們聞此紛紛撇過臉去，暗自拭淚。
有幾個年輕人按捺不住想要出手相助，但被自家人死死按住。
胳膊擰不過大腿的道理他們還是懂的。
就在眾人以為悲劇即將發生，李家要絕戶的時候，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
“住手！”
葉無道現身，緩緩走來。
“嗯？還有人敢當出頭鳥？”金牙禿子頗為意外，笑著看向葉無道，“小子，管閑事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兄弟們，先教育教育這出頭鳥，讓他長長記性，以後別多管閑事。”
隨著金牙禿子一聲令下，在場的混混們爭先恐後地向葉無道發起了進攻。
“哈哈哈，上次那個多管閑事的被我敲斷了一條腿，這次我要兩條！”
“那他的兩隻手歸我了，誰都別跟我搶啊。”
“手腳都沒了，那我勉為其難，拔掉他的舌頭好了。”
“還有眼睛呢！”
“哈哈哈，悠著點，可別嚇壞這小家夥。”
葉無道眼中寒光一閃，這群人比他想象的還要凶殘。
隻可惜，他們挑錯了對象。
戰鬥一觸即發。
嘭！
哢嚓！
“就是你要敲斷我的腿？”
葉無道一腳掃斷了一名混混的雙腿。
“你要我的雙手？”
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另一名混混的雙臂被葉無道扭成了麻花狀。
“舌頭？”
那名揚言要拔掉葉無道舌頭的混混，被葉無道一把揪出舌頭，連根拔起。
鮮血噴湧而出，嚇得剩下的混混們兩腿發軟，眼睛發直。
“別別別，我錯了……啊！”
預定了葉無道眼睛的那名混混意識到了不妙，毫不猶豫地下跪求饒，但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葉無道摳出了兩顆眼珠子，捂著臉倒在地上扭曲慘叫。
李建飛在前線和域外之敵浴血奮戰，拚掉了一手一腳，光榮退役。
正因為有無數李建飛這樣的血性男兒，保家衛國，眼前這些人才能在後方享受安逸的生活。
可他們不僅不知道感恩，還把這股子低劣的狠勁用在英雄家眷身上，簡直畜生不如！
對他們仁慈，那就是對萬千退役戰士的殘忍，是對李建飛的極大不負責任和侮辱！
“全都給我跪下！”
葉無道越想越氣，周身強大的氣息驟然迸發。
包括金牙禿子在內，所有混混都感覺到了一股巨大的壓力從天而降，仿佛一座大山壓在了身上。
撲通！
哢！
所有人不受控製地跪倒在地，雙膝粉碎，大腿骨刺劃破皮肉，重重地紮進地底。
“啊啊啊！”
混混們何時經曆過這些？
他們集體痛呼，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
金牙禿子大驚失色，他沒想到今天會遇上葉無道這樣的狠人高手。
但他好歹也是見過世麵的，心知這時候認慫已經沒有意義了，他吐出嘴裏的血，咬著牙道：“你厲害，我認栽，但我要提醒你的是，我們背後的人不是你能得罪得起的！”
葉無道麵無表情地來到金牙禿子麵前，道：“所以呢？”
“所以李建飛的屍體我們勢在必得！你那麽大能耐，有本事就把我背後的人一塊殺了，否則……”
金牙禿子看向老嫗三人。
“你總有不在的時候吧，他們早晚還是得死！”
金牙禿子在賭，賭葉無道為了挖出背後之人不會殺他。
可惜，他嚴重錯估了葉無道的實力。
“你說得對，是應該把你背後的人一塊殺了。”葉無道抬起頭，目光看向村莊外的某個方向，殺意淩然。
那裏有一道模糊的人影。
人影似乎感受到了葉無道的目光，微微一怔，然後身形一動，消失在了夜色中。
“嚴峰，這裏交給你，我去去就回！”
葉無道縱身一躍，如黑豹一般緊貼著地麵，向人影方向急速追去。
嚴峰現身，憤怒之色溢於言表。
他二話不說，大步向前，一巴掌一個，將在場的混混們活活拍死。
隨後，他將這些屍體全部搬離了靈堂。
清掃完血跡後，他向李建飛的家眷鞠躬表示歉意，然後如門神一般，默默地守在門外，等待葉無道歸來。
……
夜幕之中，一道人影反複繞路了十幾圈，在確定沒有被人跟蹤後，他掀開井蓋，跳進了下水道，沿著特殊路線前行。
當他再次躍出井蓋時，已經來到了一處莊園內，莊園戒備森嚴。
人影坐著電梯來到了地下深處。
這是一座巨大的地下實驗室。
一台台先進的儀器，一座座華麗的休眠倉，以及數十名穿著銀白色生化服的研究員，無一不彰顯著滿滿的科技感。
然而科技感的背後卻是令人毛骨悚然的人類慘叫聲。
“我的實驗體呢？”一名身穿防護服的老者來到人影跟前，毫不客氣地問道。
人影是一名瘦削的中年男子，他搖了搖頭道：“顧教授，實在抱歉，實驗體周圍出現了一名實力強大的武者，保守估計擁有先天境實力，為了不暴露組織，我隻能選擇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