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自承其是
我嘿嘿一笑,說道:“那人說,其實他還有一個同夥,同受那所謂雷公指使,要不利於咱們玄宗密門。這人的名字他已然吐露出來,隻是一時還找不到他在哪裏。”
古流雙皺起眉頭,道:“竟有此事?不知道他說的這人是誰?”他在這句話也大有病垢,他不問“這人叫什麽名字?”卻問“這人是誰”,似乎內心深處知曉此人他定然認識一樣。
我道:“這人叫做”突然間出其不意大喝一聲:“柳葉椿!”這一聲喊宛若平地驚雷,真是聲振林木,響遏行雲,聲音遠遠傳了出去,餘音繞梁,久久不散。
眾人都被嚇了一跳,古流雙“騰”地一聲站起身來,說道:“賢侄!你這是幹什麽,嚇了老朽一跳!”我這其實是一招“打草驚蛇”之計,但我豈能說了出來?我笑道:“古掌門莫驚,我這隻是還原一下那人當時說出同夥‘柳葉椿’時候的場景!說起‘柳葉椿’來,他當時神情激動,連聲暴喝,並且口口聲聲說什麽‘柳葉椿這個狗雜碎’,說起來很是奇怪。古掌門見多識廣,我現在稍微演繹一下當時的場麵,說不定古掌門能看出什麽端倪來。”
古流雙坐下身來,道:“噢,原來如此,倒是嚇了老朽一跳。嗯,賢侄一說,我還看出端倪來了。”我道:“古掌門畢竟不同常人,我這麽一演繹,古掌門立時便能看出端倪,佩服,佩服。卻不知古掌門看出了什麽端倪來?”
古流雙道:“我看出來,你說的這人是個瘋子,行事瘋癲,胡言亂語,所說的話不足為信。你看他說是受雷公指使,這世上又何來什麽雷公?”剛才他還言之鑿鑿的說什麽“舉頭三尺有神明,有些神靈要在這世上找些傀儡,方便行事,也是有的”,對我胡亂杜撰的“雷公殺人滅口”頗為認可,現在聽我說出“柳葉椿”這狗雜碎的名字來之後,竟然話鋒一轉,不認其事了。這不是心裏有鬼,卻又為何?
我還沒有說話,隻聽“噔噔噔噔”一陣腳步之聲,一人快步跑了進來。這人一身灰衣,頭挽發簪,也是玄宗密門門下。隻聽這人一邊跑,一邊急急乎乎地道:“誰叫我?誰叫我?剛才誰叫我?咦,師父?剛才是您老人家叫我麽?”說話間到了古流雙跟前,就要躬身行禮。
古流雙大怒,喝道:“誰叫你了?我正在這會客,你大呼小叫闖進來幹嘛?還不快給我退下!”說著袖袍一拂,來人受他袖風一激,身子僵在原處彎不下去,跟著不由自主向後“騰騰騰”退了三大步,臉上漲的通紅,勉強穩住身形。
古流雙道:“還不出去!”來人彎腰點頭道:“是,是,師父!”雙手起揖,麵向古流雙向後退去。我大喝一聲:“柳葉椿!”來人倉促應道:“哎!”說著環目四顧,看是誰叫他。
我嘿嘿一笑,說道:“是我在叫你。你叫柳葉椿?”來人滿腹狐疑,瞪眼看我,應道:“對,我叫柳葉椿,你怎知道?”一邊又向古流雙看去。
古流雙雙目目光與他相接,兩眼似乎馬上就要“騰”地一聲射出兩道熊熊烈焰,把柳葉椿化為灰燼。柳葉椿還不明所以,雙目茫然不解。
我笑道:“咦,古掌門,想不到咱們門下,也有叫柳葉椿的人。”古流雙道:“賢侄,你聽錯了,我這弟子,不叫柳葉椿。”我故作驚奇道:“不叫柳葉椿?”轉頭向小燕道:“小燕,你聽到他叫什麽名字了麽?”小燕道:“不是叫柳葉椿麽?”
古流雙深沉一笑,說道:“他叫劉一吹。說起來他這名字,旁人都說他取的不好,一吹,一吹,那是淨會說大話的意思,嗬嗬。不過他這名字倒與那‘柳葉椿’倒是有點諧音,賢侄和師侄一時聽錯了,那也說不定,嗬嗬,嗬嗬。”
說這話時,古流雙目光不離柳葉椿。我忽然想起,我與他初見麵時,他對我使出了催眠之術,令我迷失夢境,差點無法脫困回到現實世界,幸虧我用自己原來世界中他見所未見的事物將他驚退,這才得以脫身,可說是凶險異常。現在我見他目光直視柳葉椿,料他也是用催眠之術將他控製。
果然聽到古流雙向柳葉椿問道:“一吹,你倒是說說看,你叫什麽名字?”說著目光一緊。
就聽柳葉椿答道:“師父,你怎麽連我的名字也忘記了,我是柳葉椿啊!師父,你今日說話怎麽有點顛三倒四,是不是有點頭疼發燒,以致失眠健忘?說到腦熱發燒,頭疼納悶,徒弟這裏倒有一個方子,去熱退燒,清熱解毒,堪稱靈驗。師父,你可用黨參、黃芪各三錢半,當歸、路路通各三錢,柴胡、青皮、陳皮、穿山甲、王不留各二錢,香附一錢,通草、漏蘆各半錢,每日一劑,開水煎服”
這柳葉椿目光明明與古流雙相接,為何竟沒受他催眠?我念頭還沒轉完,隻聽古流雙勃然大怒道:“開水煎服,我煎你姥姥個頭!你這是產婦催奶之方,我喝了管個屁用!呸,老夫沒病沒災,喝什麽屁湯藥!柳葉椿,你這個狗雜碎,賠我茶壺來!”
前麵的話我倒是能聽明白,原來是柳葉椿拿一個產婦催奶的藥方糊弄他,但說著說著突然說要柳葉椿賠他茶壺,這話從何說起?但這謎底馬上揭曉,隻聽“嘭”的一聲,一隻茶壺在柳葉椿腦門上撞的粉碎,原來古流雙大怒之下拿起一隻茶壺猛地摔在他的腦門上。這古流雙果然有先見之明,知道茶壺要因他而碎,因此提前找他報賬。
柳葉椿腦門上“刷”地一聲竄出一個寸許來高的大蘑菇。古流雙餘怒未消,拿起一個茶碗,喝道:“茶碗也要賠我!”作勢就要擲出。
這柳葉椿雖然是他們口中的“狗雜碎”,但說起來間接的也對我有救命之恩。要不是他將那放火賊的袖箭綁反了,說不定中箭身亡早登極樂的就是我老人家了。雖說他救一人而殺一人陰德不增,但對我來說卻覺得他功大於過,簡直是有功無過,因此我見古流雙又要用茶碗傷他,忙叫道:“古掌門且慢!”
古流雙聞言一愣,急忙一個急刹,差點將胳膊閃的脫臼。他右手端著茶碗,左手在右肩輕揉,問道:“賢侄有何話說?”
我道:“古掌門,這一個茶碗,讓我來賠吧。”古流雙不解道:“讓你來賠?”我說道:“正是!”端起我麵前的茶碗,一下扔在柳葉椿頭上,茶碗應聲而碎,瓷片四濺。
古流雙驚的目瞪狗呆,訝道:“你你,你這是什麽意思?”情急之下,連“賢侄”也忘了敷衍一聲。
柳葉椿被茶壺茶碗砸蒙了頭,呆立當場,一聲不出。
我道:“古掌門,我怎麽聽這人自己自稱是柳葉椿呢?”古流雙兩目一垂,又撐開眼皮,說道:“嗯,這兩者發音相近,老朽一時也記不清楚,隻是大概約莫那麽一說,賢侄說他叫柳葉椿,那他就是叫柳葉椿也說不定。”
我道:“古掌門,這麽說可真是巧了。想不到咱們門中,竟然真有與那放火賊所說之人重名者。真是世界之大,無巧不有。”
古流雙聽我替他開脫,忙順杆子爬,道:“賢侄說的不錯!這世上之事,本就諸多巧合,正所謂無巧不成書嘛。就譬如剛才這茶壺,我一時沒有拿住,錯手摔落,哪知正好落在他腦袋上去了。你說巧不巧?”
我看著柳葉椿額頭上的一隻蘑菇,說道:“巧,真是巧極了。古掌門,還有一件巧事,我說與你聽聽,你看巧不巧?”
古流雙笑意一僵,問道:“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