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來談談治療方案
雲昭飛鴿傳書給司空比和池明哲,二人其實正在鎮州往邕州的路上,所以,不日就已經到了並州進入邕州的塌方路段。左相司空明鏡和邕州刺史正在研究預防二次災害的方案,看到司空畢和池明哲的到來十分高興,左相看到司空更是尤為激動。
池明哲先打了招呼,拱手行禮道:“池明哲見過左相大人,見過安大人!”
司空畢十分不耐煩地朝司空明鏡拱手一施禮,司空明鏡趕緊攔了話道:“畢兒,你也來了?”隨後介紹道,“這位是邕州刺史安大人!”
司空畢轉身朝邕州刺史行禮:“司空畢見過安大人!”
“兩位公子有禮了!”司空畢也回禮道,司空畢與左相的關係也多少聽聞了一些,很識趣地不追問。
左相直入正題道:“陛下飛鴿傳書與我,道是畢兒和六公子正好在鎮州,且對水紋橋涵頗有研究,定能為這山體滑坡和堰塞湖災害找到最好的解決方案,老夫便與安大人早早來這裏等候了。”
池明哲點了點頭,又轉頭看了看司空畢,開口道:“我兄弟二人先對實地勘察一番,稍後我們再一起進行研討。”
左相道了一聲“好”便對他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司空畢取來長竹竿和繩索,開始勘測堰塞湖的水位和河壩泥土的結構,此時堰塞湖的水位已經到了最高的位置,幾與路平,而堰塞湖堤壩的泥土十分鬆動,很快就要決堤了。一旦決堤,上下遊兩丈有餘的水位落差,又將造成新一輪洪災。泄洪工作已經迫在眉睫。
池明哲也在勘探著坍塌的山體和道路的地質狀況。
一個是時辰後,兩人回來,在簡陋的茅棚裏,和左相及邕州刺史一並研究治理方案。雲昭在飛鴿傳書裏已經提供了治理思路,司空畢和池明哲二人認為現場和雲昭所預測的相差不大,最終建議首先開小渠有序泄洪,並同步建兩道索橋迂回運送物資通過坍塌路段。
開渠引流需掌握力度,否則洪水潰堤同樣會造成下遊的二次洪災,因此二人建議先對部分堤壩進行加固處理再泄洪。
至於坍塌受阻斷的二裏路段,暫且不予處理,在該路段兩頭,分別架兩座索橋,在對麵山坡開鑿一條小道,供騾馬通行,先將物資運輸到通暢路段,再上馬車運往邕州災區。
兩人的方案思路清奇卻又縝密,左相和邕州刺史不禁拍手稱快。左相又仔細地審視了司空畢一回,心裏已經有了盤算。
話說慕容恭在玉國四處奔走募捐之時,他家裏的兩個弟妹正在為打賭之事較勁。最終,竟還是慕容小小贏了慕容添。
慕容添十分不解地問道:“你哪來的那麽多人捐?你不把你認識的人都榨了一遍了嗎?”
慕容小小十分得意地道:“二哥,你可不能耍賴啊,說好了誰募到的銀兩多誰贏的。你要輸得心服口服是吧?嘿嘿,告訴你也無妨,我動員咱娘親把一些舊首飾變賣了,我也變賣了一些,最後可是湊到了一千多兩銀子呢,所以我現在募到的銀兩可是超過了六千兩,怎麽樣,服氣嗎?”
“你!你!你!你這不是作弊嗎?你讓娘幫你!我不服氣!”慕容添鼓著腮幫子道。
慕容小小急眼了:“你怎麽能不服氣了,娘親捐的不算捐啊?你也可以去叫爹爹捐啊!”
“好你個小丫頭,還唆使我去叫爹爹捐,我可不敢,你敢你去!”慕容添也被氣笑了。
“我都贏了你了,哪裏還需要去找爹爹捐!你要不去,那可輸給我了!”慕容小小抬著小下巴得意洋洋地道。
“什麽輸什麽贏的?你倆整天嘻嘻哈哈的在鬧什麽?你大哥安排的任務可都去做了?”右相慕容長安的深沉的聲音在慕然在背後響起,慕容添嚇得跳了起來,趕緊解釋道:“爹爹你怎的走路都沒聲的,可嚇死我們了!我跟小小在比對我倆誰募道的銀子多呢!”
“哼,說說看,都募到了多少來著?”右相大人哼哼著道。
慕容小小趕緊搶聲道:“爹爹,我比二哥募得多,我的六千二百兩,他的五千八百兩。我倆還打了堵,誰多誰贏,二哥現在要耍賴不認賬!爹爹你可要評評理!”
“胡鬧!你倆淨胡鬧!募到的錢可都上交了?”右相板著臉道。
“交了,那肯定交了呀!”慕容小小皺巴著臉委屈道。
右相看著兩個向來頑皮的孩子,語氣軟下來道:“不過,此番你二人竟募到如此多銀兩,也是替你大哥分擔了壓力,倒是值得表揚的!”
“真的爹爹,那可有獎賞?”慕容添鮮少得到父親的誇獎,以往總是被批評,這回有些受寵若驚了,大起膽來求獎賞了。
“哼,稍一表揚就要求賞,且等你大哥回來再一並賞吧!”右相又板起了臉,心裏倒是十分愉悅。
“好嘞,那多謝爹爹!”慕容小小撒嬌道。
右相走後,慕容小小默默地向慕容添伸出了手掌,慕容添飛也似地逃開,一邊跑一邊道:“想要紫玉,你追上我再說!”
慕容小小氣得在後麵追著道:“站住,二哥你耍賴!你快給我!”
走遠了的右相大人,聽著兩個孩子的追逐嬉鬧,無奈地笑了。兩個小東西!
三日後,邕州的消息傳回玉京,堰塞湖及物資運輸問題已經妥善解決,天啟帝高興得在龍椅上站了起來。
另一邊慕容恭的募捐工作也進行得頗為順利,七日內已經在玉國募集到了六十八萬兩白銀及糧食二萬石,還有衣服、被子、草藥等物資無數。結果已經超出了朝中的期望,天啟帝也是高興得眼睛都眯了起來,而百官也紛紛巴結起右相來,都道右相大公子年輕有為,前途不可限量。
此時玉京中的高門後宅裏卻都在議論太子妃的巾幗不讓須眉,足智多謀,且甚得陛下器重,一時間都在琢磨著如何巴結上太子妃,好為自家的孩子們搭個線鋪鋪路,萬一哪天被太子妃注意到如慕容大公子這般被委以重任,出頭之日便不遠了。
於是,這幾日,雲昭每每從禦書房出來,都會有小太監攔路,道是哪個妃子哪個宮的主子邀請太子妃過去吃茶。雲昭都一一婉拒了。
雲昭聽朝和禦書房議政之事早已在後宮傳開,太後也越想越不對勁。這皇帝,如果是掛念女兒頻繁召見也就算了,怎的還帶到朝上去,還讓她代批奏折,參與政事了?這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
皇帝要做什麽,皇後百裏驚鴻則心中早有猜測,隻是這是關乎太子命途的事,不可言道,也不可輕舉妄動。所以,皇後宮裏,除了尋常請雲昭去用用午膳,也是靜觀其變。
而雲昭回到太子府,也有各府的夫人小姐們呈上拜帖,道是太子大婚後尚未登門拜訪,呈上拜帖欲求一見。
雲昭想了想,還是挨個地見了這些官家命婦,禮物則是一件不收。因此,一時間,太子府的門前,也是車轅如梭,絡繹不絕。
太子府竹園後的涼亭裏,一人坐著,一人站著。
站著的人道:“你的太子府終於有點人氣了!”
坐著的人哼了哼道:“你若是喜歡人氣,我也可以安排人造訪造訪你府上。”
站著的人低笑道:“你這人說話真是不招人喜歡,我看她就是上天派來治你的。”
“哼!”
“你哼什麽哼?不會又憋了什麽壞要對付她吧?”
“你很緊張她?”
“你莫不會吃醋了?”
吃醋這念頭一出,某人心裏還是慌了一下。
“哼,怎麽可能!倒是你,處處為她說話,究竟是哪邊的人?”
坐著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太子玉玨。而站著的人,是三皇子平王。平王的生母是葉妃,禦史大夫葉盛和大將軍夫人葉韶的妹妹葉筠。平王素來行事低調,和葉妃一樣,一副與世無爭的姿態。
慕容恭募捐之事已收工,戶部在統計所募得的物資,這些物資已有部運達了災區,部分在運送的路上。邕州水災問題已經得到了控製,募捐和救災工作也很順利。這天早朝之上,天啟帝的心情相當好。
“眾位愛卿,邕州水災募捐一事,出謀者乃太子妃,擔此重任且出色完成任務者乃右相大公子。待左相治水回來,朕再一並封賞!所有參與了募捐的官員士紳和百姓,都有明細賬冊在錄,朕將昭告天下予以表彰。”
“陛下聖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至於募捐所得銀兩和物資,已經超出了邕州請求的支援數額,諸位卿家對募捐所得該如何處置有何建議?”天啟帝問道。
“臣以為,如今國庫空虛,隻需撥三十萬兩白銀給邕州即可,剩餘四十二萬兩白銀應當歸入國庫,以備國需。”大理寺卿蘭崇明道。
右相出列道:“臣反對,此次募捐之目的便是救濟邕州災民,即便募捐所得超出了邕州所請,但對於數十萬流離失所的受災百姓而言,仍是不足以重建家園的,因此,此款項不可挪用。其二,此款項有皇榜昭告天下乃救災所用,如作他用,豈不是欺騙我玉國老百姓,往後再行募捐之事,怕是百姓們都不會再如此擁護了!”
“眾卿以為如何?”天啟帝又問道。
“臣以為,右相所言更有道理!”
“臣附議!”
“臣附議!”
“既如此,便按右相之議,募捐所得全數撥往邕州,助邕州受災百姓重建家園!退朝!”
回到禦書房,天啟帝便迫不急待地問雲昭道:“昭兒如何看募捐所得善款及物資的安排事宜?”
雲昭一邊翻看著奏折,一邊道:“父皇,右相所言極是,募捐所得,必不可挪作他用,不然便會失信於民!不但如此,朝廷還需要再另撥十萬兩白銀作救災之用,否則,百姓們隻會道這朝廷都不操心的事如何輪得到他們操心了?”
天啟帝捋了捋胡子道:“昭兒說得是啊!朕這一次可謂是看到了玉國百姓的團結之力,倘若我玉國每每遇事都能如此齊心合力,何愁他國來犯?又何愁國力不興?”
“父皇英明!”
雲昭回到太子府,正在和端木魚研究玉玨腿上的毒源。端木魚將枕頭裏的決明子拿了幾顆出來喂給了金蟾。
“快來看,金蟾的下巴處果然出現了淺淺的紅色,可見毒性不強,卻的確是有毒的決明子!”端木魚驚聲道。
雲昭沉吟了一會,道:“決明子本身無毒,很可能是這決明子被浸泡過有毒的藥水,因此我總覺得有些微不可察的味道。”
端木魚也道:“既然已經找到了下毒的途徑,那麽找出來這是什麽毒就好解了。”
“有沒有覺得這個決明子的光澤特別好?”雲昭把決明子放在手心搓了搓,發現掌心有些油油的。
端木魚盯著雲昭的掌心道:“如果是我下這個毒,枕頭裏放的東西需有揮發性,才能透過枕頭滲入頭發之中入腦,那麽這個毒應該是一種油質的毒,且是日積月累慢慢滲透的。”
“嗯,你聞聞看是什麽味道?”雲昭將手心的決明子遞給端木魚聞,端木魚的鼻子向來靈敏。
端木魚聞了聞又皺了皺眉,說道:“有點像鴉膽子的味道,但似乎又不僅僅是鴉膽子。”
“另外一種毒是斷崖草。”雲昭肯定地道。
“斷崖草?未曾聽說過。”端木魚疑惑地道。
雲昭斂了斂眼瞼,淡聲道:“這種草不常見,七年前我隨三師父去大荒域,在女兒國見過。這種草生長在懸崖絕壁,根係很發達,卻也帶毒,根部的汁液都有毒,有它在的地方,除了它自己,寸草不生。”
“那它的毒性?是通過腐朽其它植物的根部來毒殺對方?”端木魚若有所悟地道。
“沒錯,它的毒可以腐蝕其它植物的根莖,用在人的身上,可以令人的四肢筋骨疲軟,毒性不強,卻是慢慢滲透腐蝕。”雲昭解釋道。
“那這種毒是怎麽進入身體的?”端木魚不解地問。
“這種毒也能霧化通過呼吸道進入人體,枕頭是一個很好的載體。”雲昭解釋道。
“媽呀,那用毒之人豈不是太陰險了?到底什麽人給太子爺下這種毒?”端木魚憤憤地道。
“背後之人,能在太子爺的枕頭裏下毒,怕是身份不一般。這個你先別管了,看看有沒有什麽辦法解毒。”雲昭想到枕頭的來源,能借皇後之手下毒的人,豈能是簡單之輩。
“時間太久,毒性已經滲入骨髓,金蟾是沒有辦法把毒吸出來了。俞家雖能解百毒,但你知道我不過一個外孫女,我娘死得早,傳到我手裏的東西已經沒有多少了,俞家也已被仇家滅門,斷崖草這種毒我沒見過,不知從何下手。”端木魚歎聲道。
“我早些日子去信給三師父,附帶了一些枕頭裏的決明子,她已經回信給我,她的判斷跟我們一致,建議先用藥浴排淨身體裏的毒,輔以湯藥重塑筋骨。療程會比較慢。現在我寫個方子,你幫我把藥浴要用的藥品備齊。”雲昭吩咐道。
端木魚點了點頭,把決明子重新收回枕頭裏。一回頭雲昭已經出了凰閣。
“爺,慕容大公子已經完成募捐任務,雲五公子和六公子在邕州協助左相和邕州刺史也已經解決了道路塌方和堰塞湖的問題,邕州水災的問題,已基本解決,就剩災後恢複的工作,預計左相不日也會返回玉京。”鳳樓裏,慕楓正在向玉玨匯報著朝中的動態。
慕楓一回頭,竟看到雲昭就站在身後,不由得驚訝道:“太,太子妃?您怎麽進來的?”
雲昭看了他一眼,清聲道:“神門陣,難不倒我。”
玉玨揮了揮手,示意慕楓退下。
“愛妃為父皇分擔朝綱,日理萬機,怎的有時間來孤這裏了?”自從在禦書房看到天啟帝拉雲昭手的親密勁,玉玨如今一想到雲昭每天要和天啟帝孤男寡女地在禦書房呆半天,心裏就不舒服,說出來的話不自覺的都帶了酸酸的味道。
雲昭不知道他心底下的小心思,也不理會他陰陽怪氣的語氣,挑了挑眉,居高臨下地道:“你身上的毒源我已經查到了,來跟你談談治療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