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太子爺受傷
前廳的宴席已經開席,玉玨一到,各王公貴族便紛紛上來給玉玨敬酒,都被慕容恭替他一一擋了。
宴席上唯有兩個人獨自靜靜地喝酒。一個是司空畢,誰若來敬他,他便喝了,卻不曾起身去敬人,隻一杯一杯地喝著,似是在想什麽心事,又似是本性使然,孤傲而不入群。
另一個是宗正無憂。自從見了玉太子,她的視線總是移不開,她多希望今天的新娘子是她,但不是,她隻能借酒澆愁。
宗正無疾擔心自己妹妹,不曾離桌,默默地陪著。
雲昭在新房裏並不無聊,端木魚和陶嫣給她弄了些糕點,還有好茶伺候著,吃飽喝足便在一邊看起書來。
直到夜幕降臨,玉玨才被背著回到新房。
慕楓把玉玨放到了新床上,便退了出去,並把門掩好,自己站在房門外守著。
雲昭坐在角落的靠椅上,看了眼玉玨,並不搭理他,繼續翻著手中一本《山河誌》。
玉玨隻好捏出一副醉醺醺的口腔道:“愛妃,為夫喝醉了,你都不搭理一下嗎?”
“你沒醉,好好說話!”雲昭聲音清冷地道。
玉玨清了清喉嚨,知道戲演不下去了,幹脆撐著床坐了起來,把身子挪到了輪椅上。
“真是沒意思,什麽都瞞不過你!”
“聊一聊吧!”雲昭開門見山地道。
“愛妃想跟為夫聊什麽呢?”玉玨十指交叉,好整以暇。
雲昭拉了一張椅子,坐到床前,和玉玨麵對麵地道:“聊聊過去,現在和將來。”
玉玨笑了,那是可顛倒眾生之相,雲昭呼了口氣,別過頭去。
“說正經的!”雲昭清聲道。
玉玨合了合眼瞼,表示同意。
“我從雲城到玉京的路上,有幾夥人行刺我,都出自秘宗的手筆。而君無邪,是你的人!”雲昭仍是聲音淡淡,不氣不怒。
知道是他要殺她,還能不生氣。玉玨定定地看著她,想要探究她眸色裏的情緒。可,雲昭此刻沒有情緒,似乎隻是在陳述一群人在追殺另一群人的故事。
玉玨把輪椅推到案桌邊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條斯理地喝著,等待雲昭繼續說下去。
“你放心,我並不打算揭發你!”雲昭繼續道。
玉玨放下杯子,定定地看著她。這句話勾起了他遙遠的回憶,九年前在那片皇宮廢墟裏,他躲過了黑衣人的追殺,正隱藏在一堆瓦礫裏,忽然一雙亮如星辰的眼睛好奇地盯著他。那個灰頭土臉的小丫頭,第一句話就是這麽說的。
“你放心,我並不打算揭發你!”
雲昭不理會他那能把人釘到牆上去的眼神,繼續道:“我向你坦白,我嫁到玉國來,做你的太子妃,有我的目的,但,不會傷害你的利益,我不是你的敵人。”
玉玨勾了勾唇,每次當他勾起唇角,唇線的弧度都特別好看,雲昭心道:不笑還是個人,一笑就是個妖孽。
“所以愛妃是要跟為夫和談了?”
“約法三章。”
“說來聽聽!”
“一,你我隻做一對掛名夫妻,我不幹涉你的私事,你也別管我要做什麽。二,人前我會做好你的太子妃,人後你也別再暗地裏給我使絆子。三,我盡力助你鞏固儲君之位;待我的事情辦妥,我會離開玉國,你不得有異議。”
雲昭麵色清冷,一字一句說得異常清晰。
玉玨看著雲昭,唇角帶著一絲冷笑:“三章聽起來都很公平。隻是,第一章的,我不管你要做什麽,是包括在外麵惹些爛桃花嗎?”
“有爛桃花我幫你砍!”雲昭清聲道。
“很好,那便這麽說定了!”玉玨點點頭。
雲昭伸出右手,玉玨見狀也伸出右手,兩人擊掌為盟。
此時,門外傳來了打鬥聲,隻聽院子裏有人大喊道:“有刺客,保護太子太子妃!”
慕楓在門口急聲問道:“爺,您和太子妃沒事吧?”
玉玨沉聲道:“我們沒事!”
行刺的刺客有十數名高手,慕楓以及一眾護衛都在跟刺客纏鬥,刺客實力很強,招式狠辣,太子府的護院一個接一個的倒了下來。
此時端木魚和陶嬌聞訊也趕了過來,卷入了搏鬥之中。然而刺客還是像一群瘋子一樣撕咬著,一步步地向新房進逼,眼看就要攻到新房的門口,孤影從暗處一閃身,橫劍一掃,擊退了兩名刺客。孤影長劍淩厲揮掃,在新房門口嚴防死守,終於沒有刺客再攻破最後防線。
然而,隻聽到噗嗤一聲,三枚弩箭自新房的房頂上同時射向了玉玨,玉玨聽到箭矢的聲音,急忙一擺身,躲過了要害,卻還是被一隻弩箭擦傷了肩膀,鮮血慢慢地滲出來,卻因穿著紅色的吉服,而看不見血跡。
孤影一劍逼開進攻者,喊了聲“慕楓”便回身飛上屋頂,屋頂上的黑衣人正打算繼續放箭,千鈞一發之際孤影一劍擊來將他逼下屋頂。
院內,司空畢和池明哲聞訊也趕了過來。禁軍副統領喬英今日負責太子府的安全,也在聞訊的第一時間帶著禁軍小隊趕了過來。刺客終於寡不敵眾,慢慢陷入被動,眼看情況不妙,紛紛跳上屋頂遁逃。禁軍副統領喬英帶著禁軍追上了屋頂,往刺客遁去的方向追去。
司空畢在門外緊張地問道:“昭兒,你有沒受傷?”
雲昭打開了房門,對司空畢和池明哲點點頭,道:“我沒事,五哥六哥不必擔心!”
玉玨也推著輪椅來到門口。
孤影和慕楓立刻跪地請罪道:“屬下該死,讓爺和太子妃受了驚嚇!”
“沒事了,都下去吧!”
眾人看著兩人似無恙,便都退下了。
玉玨退回屋裏,雲昭重新把門關上,轉身看著玉玨道:“不會又是你自己安排的吧?”
玉玨很委屈,這次真的不是他!可是有那麽多次前科,似乎解釋也沒有用,隻能用無辜的眼神看著雲昭。
“把外衣脫了!”雲昭看了看他道。
玉玨一驚:“方才,愛妃不是說要跟為夫做掛名夫妻嗎?怎麽一會功夫就改變了主意?”
“給我看看傷口。”雲昭懶得跟他廢話,言簡意賅地說重點。
玉玨有些尷尬,知道誤解了雲昭的意思,沒想到她還是敏銳地注意到了他的傷。
“小傷,不礙事!”
“你要不樂意我幫你看便傳太醫。”雲昭也不勉強。
玉玨閉了閉眼,還是認命地解開了腰帶,把外衣扯下來,露出了受傷的肩膀,淡聲道:“我上衣口袋裏有金瘡藥和紗布,你幫我清理一下傷口,上點金瘡藥再包紮起來即可。”
“對包紮傷口挺在行呀!”入新房以來雲昭首次對他用這麽輕鬆的口氣說話。
玉玨看著她投在牆上的側臉,女子五官精巧,脖子纖細,甚是養眼。
“有句話叫‘久病成醫’,沒有聽說過嗎?”
雲昭聞言手上的動作頓了頓,然後繼續為他清理傷口,上藥,包紮。女子的指尖有些冰涼,輕輕地觸摸在傷口周圍的皮膚上,一下,一下,這種似有似無的觸感,讓玉玨全身如有電流流過,很舒服又有點難受。
當雲昭為他包紮好了傷口,玉玨額頭上已經冒出了幾滴汗,耳朵根也在隱隱地發熱。
然而,雲昭渾然不覺。淨了手後便過來將玉玨扶上床榻,並為他脫去外袍和鞋襪。玉玨靜靜地看著,不發一言,似要看看她究竟想幹嘛。
玉玨躺下後,雲昭為他蓋好被子,轉身到屏風後去卸妝洗臉,出來的時候隻穿了睡衣,頭飾也都摘了,從櫃子裏抱出來一床新的被子,鋪到大床的裏側。
玉玨全程隻在靜靜地看著她,不發一言。雲昭沒好氣地道:“太子爺殿下,今日委屈一下您,要與我同榻而眠!”
“本太子是男人,吃點虧,無妨!”玉玨閉上眼睛,勾了勾唇“大方”地道。
雲昭無語地看著他,臉皮厚的人果真是天下無敵。要不是宮裏宮外都盯著他們的新房,她願意跟她睡一張床上?
雲昭早起頂著重重的頭冠折騰了一天,這會一粘床便睡著了,呼吸均勻而安靜。玉玨側過頭去看著她恬靜的睡顏,心底下有一絲觸動:我雖沒想過要你性命,然你竟能在我麵前酣睡。是有恃無恐還是相信我不會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