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老狐狸借勢
刹那間，陳凡的一道目光。
猶如針芒，驀然掃過武道英雄會眾人。
站在最靠前，此刻已然不再吐血，控製住傷勢的左冷丹，氣息猛然凝重。
單單一個眼神，就讓他堂堂武道宗師有下跪的感覺！
不過，左冷丹用出了全力，還是能勉強維持五官鎮定。
不過，對於其他數十位龍國武道英雄會的執事，以及劉萌萌，幾乎個個麵色蠟黃，精神緊繃，他們那裏見過這等場麵。
“你們英雄會既然來趟這渾水，就早該有這般覺悟，不用看了，今誰也救不了你們，包括顧人仙！”陳凡留下一道鋒芒眼神。
顧人仙，可是他們武道英雄會成員心中的神！
沒想到這個家夥如此囂張，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不把他們武道英雄會會長放在眼裏。
上報！
一定要上報！
左冷丹暗自下決心，此時一定要上報上去，看看到時候這個家夥怎麽收場。
到現在為止，左冷丹也沒瞧出陳凡身上的戎裝有什麽講究，比五星戰將的將服還要華麗？
那身上金色的四爪大蟒，那龍鱗劍柄的精致佩劍……
這一切他都沒聽過，倒像是這個家夥自己配的！
這也沒有辦法，龍國軍部的很多事情是高度保密的，特別是陳凡這個龍尊的身份更是特等絕密，所以連帶他封最高武將戰神軍銜，也是秘密受封。
除了當兵可能有耳聞，其他人除非真正在頂層，否則，很難知曉。
甚至，有很多人知道龍國有一位戰神，但是，並不知道人是誰……
正是基於此，左冷丹才再次心底裏輕視陳凡。
哼，暫且讓你囂張些時日。
日後，若是武道英雄會會長親臨，看你還能這般談笑風生嗎？
……
陳凡自然不知道這個武道英雄會一星長老腦中的碎碎念，他此刻身體挺拔，氣息飽滿而內斂。
步步登階。
直至頂峰。
原處，一塊很早就備好的上等金絲棺木，靜等主人躺進來。
陳凡獨自一人，蹲在地上，將昔年好友的屍骨，一塊一塊撿起，然後，工工整整的擺放好。
他多想，拚出趙大虎原來的模樣，可……屍骨不全的！
孫百興，李雲霄，趙濟耀三人披麻戴孝，後續進場。
好歹有個屍首，孫百興的兒子被十八層大樓活埋，最後下葬，隻是用了一身衣服……
何其慘淡？
可是今，他竟然為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年輕後輩，抬棺遷墳。
這是何等的屈辱？
不僅如此，他們孫家人還要等會下跪送行……
有那麽幾個時刻，孫百興都想把心一橫，一頭撞死算了！
然而，他不能，這樣死了，沒有半點用處，他的族人，還是要下跪……
這也是罪有應得，主凶就是孫冠希，一人之過，罪牽三代。
這樣的罵名，孫百興承受不起，也不敢承受。
至於，孫百興心中的滔怨恨，隻能深埋進心底，日後再報！
此時，江北，各大媒體，全麵直播。
幾乎所有的人都放下了手中的事情，為這位素未謀麵的將軍祈禱、送行……
現在是信息化時代，自大銀幕投射出來的畫麵，周若雪兩行清淚，捧起趙大虎的遺像，兩臂顫抖，但走的還算安詳。
然而，早已定下的抬棺之人，卻隻有三人。
他們三人披麻戴孝，開始躬身，肩扛橫穿棺木的長條，因為太大太沉，試了幾次竟然還是紋絲不動。
陳凡親自解開象征著龍國最高武將榮耀的戰神製服，僅穿黑襯衫，腰縛一整條孝布，走向棺木……
這最後的一個位置，他想給自己留的！
然而，還沒有走進，青龍趁著陳凡即將彎腰蹲身刹那，忽然攔住了他！
青龍臉上的剛毅如刀斧雕刻，他搖搖頭道：
“尊上，你身上背負著整個龍國最高的榮耀，為白虎送行，你不合適，還是我來吧！”
龍族的無上榮耀。
曾用血肉之軀打下整個地下世界的他，是真正的無冕之王！
怎能，公然彎腰？
他，已經不是一個人！
代表的龍族，代表的是龍國的至尊無上的戰神榮耀！
陳凡愣在原地。
欲言又止！
……
最終，那道挺拔的身軀，就這樣立在地之間。
靜靜的為兄弟送行……
江北的，灰蒙蒙的，又陰又冷。
無名英靈山兩旁的人行道上擠滿了男女老少。
路那樣長，人那樣多，向東望不見頭，向西望不見尾。
人們臂上都纏著黑紗，胸前都佩著白花，眼睛都望著最高處台階上趙大虎將軍下葬的方向。
一位滿頭銀發的老奶奶拄著拐杖，背靠著一棵洋槐樹，看著銀座素裹酒店門前直播的大屏幕發神：
“江北，啥時候出了個將軍……”
一對青年夫婦，丈夫抱著女兒，妻子領著六七歲的兒子，他們擠下了人行道，探著身子張望，聽龍國的軍部來了許多大官，這輩子都見不到的……
一群淚痕滿麵的紅領巾，打著少先隊敬禮，相互扶著肩，踮著腳望著，望著……今年以後，就是每年清明掃墓的聖地……
中途，又下了一場大雨。
道路泥濘。
無名英靈山，何止數萬人，此時都各自行動起來：
該跪下的，還是要跪！
包括趙家老，唯獨少了趙老太太……
其他被陳凡責令下跪的人，有一個算一個，朱雀已經安排了人，在一個個清算。
左冷丹為首的武道英雄會的人，都以他馬首是瞻。
此情此景，左冷丹不知道是為了強勢低頭，還是為了遮掩心中最後那點尊嚴，他環顧身邊翹首以盼的武道英雄會眾人，沉聲道：
“因為皈依信仰，坦然麵對生死；因為心懷大愛，無悔血沃龍國！老夫這一跪，不是為某個人，是為我龍國默默戰死的無名英雄！”
“跪！”
嘩。
不得不，左冷丹為自己找的托詞還是極富感染力，他武道宗師一張口，周圍頓時跪了一大片！
陳凡聽聞，身軀一顫，不過很快反應過來，冷哼一聲：
“這老狐狸，倒也學會借助……龍國大義……”
……
趙大虎的葬禮，終於落幕。
泣血殘陽，驟雨不歇。
不遠處的江北鍾樓處，喪鍾一聲聲響起……
江北最負名望的私塾老先生，今年九十多歲，聽聞江北出了個將軍，沒死在戰場上，居然被江北自家人害死了，唏噓不已。
他讓家人，把輪椅放在江北鍾樓上，遙望無名英靈山，以嘶啞而滄桑的聲線頌道：
“風蕭水寒，旌霜履血，或成或敗，或囚或歿，人不知之，乃至隕後無名。”
“嗚呼！大音希聲，大象無形。來兮精魄，安兮英靈。長河為咽，青山為證；豈曰無聲？河山即名！”
“趙將軍之名，噫我子孫，代代永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