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風君兮受召進宮見惠欽帝,等到了禦書房的門外,他才知道原來進宮的不隻他一個,幾個王府的世子以及已經成人的嫡出的公子都進宮了。


  其實風君兮來的不算晚,隻是這些人來的更早。他走上前,稍微點頭和幾個堂兄弟點頭示意,然後找了個位置站。


  這位置也是有說法的,他雖然與當今血緣更近,但是在這的幾個世子中還是有年紀比他大的。


  於是幾位世子站在最前一排,從左到右年紀依次往後排,再到後邊就是各府的嫡公子,也是按照年紀站著。


  “幾位世子,公子們久等了,陛下宣召了。”不多會李公公從禦書房中出來,笑眯眯的說道。


  幾個人隨著李公公進了禦書房,惠欽帝正在批折子呢,不知是不是遇上上麽為難的事了,眉頭皺著,心情不是很好的樣子。


  這些人都是昨日惠欽帝派人傳的話,現下也不知道召他們進宮要看什麽,秉著少說少錯的目的,大家都是恭敬的站著,誰也不敢多話。


  惠欽帝有些煩躁的將奏折丟在了一邊,這才抬頭看他們。


  “你們都是皇室宗親,皇親貴胄,既享的了福氣富貴,自該也為國效力,朕看你們年紀都不小了,也該找些正事來幹了,別整天在京中遊手好閑,走狗鬥雞。”惠欽帝皺著眉頭說道。


  下邊的一撥人,聽到半截的時候心中還有震動,隱隱有些驚喜。按照老規矩,他們這些宗室可是沒有資格如朝堂的,就是入了朝堂也隻能另個虛職。


  惠欽帝既然鬆了口,那就是想看看他們的能力,為以後做打算的。而且叫了這麽些人了,那就是想擇優選擇,而不是像大多數人想的那樣,他會在親近的兄弟裏選個子侄。這大家都有機會了,對於某些人來說是好事。


  但是聽到後邊幾句,心情就不那麽好了,陪潑了一盆涼水。什麽遊手好閑,走狗鬥雞,這說的可是大街上閑逛的二流子,他們拒絕承認。


  看這兩句,也知道惠欽帝的心情定然很不好,遊手好閑就算了,走狗鬥雞這話都出來了。風君兮眼觀鼻鼻觀心,繼續沉默。


  “你們就去六部裏曆練曆練,我都安排好了,雖然沒有官職,但是不可懈怠,跟著好好曆練曆練,去吧。”


  惠欽帝有些不耐煩的擺了擺手,示意你們可以走了。


  幾個人互相看了看,行了禮告退了。


  李公公將人帶出來,說了惠欽帝一早吩咐好的事,幾個人被分去了六部之中,但是卻沒有職官職,到時候去找各部的左侍郎抱到就是了,旨意都已經發下去了。


  眾人像來的時候一樣,帶著一頭霧水出了宮。風君兮也隨著出了宮。


  “兄弟,你說陛下這到底是什麽意思啊。”這廂風連靖湊到風君兮的身邊,湊近了說道。


  “陛下的心思我哪裏猜的著。”風君兮不著痕跡的避過風連靖伸過來搭在他肩上的手。


  “啊,堂兄也不知道啊,我不想去戶部,我又不會算賬。”理王的嫡次子風連雲抱怨道。


  別看風連靖長得威武,風連雲卻是一副書生相,雖然也二十幾歲了,但是因為臉生的嫩,看著倒像是十七八一樣。


  風君兮笑笑沒說話,他倒是挺想去兵部的。


  “不會吧,太後就沒有跟你透露點什麽,太後奶娘可是最寵你的。”風連靖鍥而不舍的跟上來,笑嘻嘻的問道。


  他好像篤定了,風君兮應該會知道點什麽似的。誰讓風君兮是太後最喜歡的孫子呢。


  “堂兄還是慎言的好,後宮可不得幹政。”風君兮直視這風連靖的眼睛,說道。


  風連靖還想再問,到了嘴邊的話一噎,到底沒說出來。


  “嗐,我就隨便問問。”他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


  “走走走,咱們去鳳來樓喝酒去。”風連靖伸手搭在風君兮的肩上,一副哥倆好的樣子。


  “今日不巧,與沈家二公子有約了。”風君兮實在不想與他吃酒,隨意找了個借口推拒。


  “鍾賢呀,我與鍾賢熟的很,走今日我坐莊,我們一起吃酒。”說著,風連靖不由分說的將風君兮拉著宮外走,後邊還跟著一隻沉默的風連雲。


  風君兮本來中午說好要和納蘭疏影一通用午膳的,如今吃不成了,就差了人捎話回府,省的納蘭疏影等著。


  至於沈鍾賢那裏,風君兮也差人去遞了話,讓他到鳳來樓一聚。


  風連靖和沈鍾賢一起送過公主和親,兩人又共同保守了那個秘密,說來還算親近,但是回到進城後,沈鍾賢有意避著他,兩個人碰到的機會少了,基本上沒見過麵。


  這次還是兩人回來之後第一次聚在一起喝酒呢。


  風連靖雖然腦子粗,但是也不至於不看事,他知道風君兮不想說這次大家被陛下指派到六部的事,也就不再問,酒桌上就隻談風月,談他與沈鍾賢送嫁路上的一些趣事。


  “聽說聞鶯苑前些日子新來了一位伶人,閨名柳卿月,擅月琴,古琴,尤擅月琴。而且嗓子也好,唱的是艱難小調,吳儂軟語,別有一番風味啊。不若弟弟派人去請來,給我們吃酒助興啊。”風連雲一副很感興趣的說道。


  其實他也沒真的見過這伶人,他就隻對小官館裏的人感興趣。不過朋友都說好,那他也想見見,覺得今天這機會絕佳,將人請來正好。


  風連靖不是什麽風雅的人可有可無,風連雲就將視線放在了風君兮和沈鍾賢身上。


  “今日是我們兄弟喝酒,說說話,何必叫別人來掃興呢。”風君兮說道。


  他確實不喜歡這樣的做派,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看見風連雲提到柳卿月名字的時候,沈鍾賢握著酒杯的手緊了緊。


  “話不是這麽說的,有宴怎麽能無月樂呢。”風連雲有些不讚同的說道。


  “二公子是孑然一身,什麽都不怕,兩位世子可都是娶了妻的,且世子妃都是賢惠溫和之人,雖然知道咱們叫伶人祝宴不會計較,可是咱們也不能讓嫂夫人傷心不是。”


  沈鍾賢拍了拍風連雲的肩膀說道。


  理王世子妃確實如沈鍾賢說的賢惠,但是顆算不上溫和,畢竟這位的祖父那可是三朝元老了,家中又隻有這一個女孩兒,嬌貴的很,自然也養不出溫和的性子。


  若誰讓她受了委屈,不管你是誰,軟的硬的都要給你回過去。風連雲一想這個嫂子,再說不出找伶人的事了,悶著頭喝起了悶酒。


  其實風連雲不知道的是,就算是他此時去請柳卿月也是請不到人的,因為柳卿月已經被趙怡雙請回了懷王府,預備第二日的荷花宴。


  這荷花宴不過是個名頭,趙怡雙真正的目的是在這荷花宴上展示她新得的一把古琴。


  風澤辰滿月宴的時候丟了麵子,她勵誌要借著這次的宴會將麵子都掙回來。所以京都許多人家都收到了她的帖子。


  襄王府也收到了帖子,而且趙怡雙還單獨給納蘭疏影下了帖子。納蘭疏影拿著那帖子,翻來覆去的看了許久。


  “世子妃可是不想赴宴?”張嬤嬤看她若有所思的樣子問道。


  “總覺得這趙怡雙給我下帖子像是憋著什麽壞呢。朝兒滿月那日她丟了麵子,還能這麽好心請我去賞什麽荷花,鑒古琴?”


  納蘭疏影覺得趙怡雙怕是沒這麽好心。


  “世子妃是怕她故意為難?”


  “也不是,她是懷王世子妃,我還是襄王世子妃呢,誰能為難的住誰。我就是怕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到底是在懷王府,若她私下使點什麽小動作,防不勝防。”納蘭疏影說道。


  “可是若是世子妃不去,那便是拂了懷王世子妃的麵子,會把不和的名頭坐實了。旁人不會再去計較她當初做了什麽,反而覺得世子妃小肚雞腸,斤斤計較了。”張嬤嬤微笑著說道。


  就是這麽不講道理的,不管趙怡雙前邊怎麽大放厥詞,隻要她服了軟,先低了頭,若是納蘭疏影不接著,旁人就會說納蘭疏影小氣,不顧大局。


  民間鄰裏不和,尚且可以不再往來,可是誰讓她們不禁是親戚還是自喻有臉麵的人呢。


  “真是煩。”納蘭疏影撇撇嘴。


  剩下風澤辰之後她似乎更加備懶了,也不怎麽想出門,更不想應付這些事,隻想在家陪兒子。


  “算了,明日我去赴宴,朝兒就留在家裏,嬤嬤也在家看著他吧。”最後納蘭疏影歎了口氣,說道。


  第二日一早,納蘭疏影早早的就起來,簡單的梳洗了一下,和風君兮一起用早飯。風君兮今日要去兵部報到,用過早飯話都沒來及多說兩句,就匆匆的出門去了。


  納蘭疏影慢條斯理的用過早飯,又陪著兒子玩了好一會,見時間差不多了,這才讓人給她梳頭上妝更衣。


  她今日穿的可以說甚是隆重,上身穿這煙霞色交領綢衫,下邊是一條,拖地翠藍色短襦綾裙,外罩著淡金色底色翠紋紗衣。


  發髻也是特意梳的,芙蓉歸雲髻,別致風流,但是也不失穩重。她沒有帶整套的頭麵,雲鬢裏隻插著赤金銜珠鈾,還有一支鑲嵌珍珠碧玉釵,對翡翠水滴耳墜。


  膚如凝脂的手上戴著一個珊瑚手釧,腰係棗紅底閃綠雙環四合如意網絛,上麵掛著一個淡黃銀絲線繡蓮花荷包,腳上穿的是淺藍色蓮花軟緞緞鞋,也算是合了荷花宴的意頭了。


  打扮好了,納蘭疏影就帶著順意書雨,點翠流翠出門了。


  待到了們口才看見,茗青居然站在馬車旁,一副要給她趕車的樣子。


  納蘭疏影瞧了一眼書雨,書雨的頭都低的觸到胸口了。她了然的笑了笑。


  “今日怎麽是你來,前院不忙嗎,倒是搶著來給我趕車。”納蘭疏影看著茗青調侃道。


  茗青往書雨那兒看了兩眼,笑了笑說道:“世子出府前吩咐了,要奴才護送世子妃去懷王府呢。”


  風君兮確實是吩咐了,不過吩咐的是多派遣兩個侍衛跟著,是茗青自告奮勇,要給納蘭疏影趕車的,為的就是多看書雨一眼。


  納蘭疏影沒再多說什麽,笑著上了馬車。


  懷王府裏今日人確實多,懷王世子妃的麵子多數人還是要給,既然下了帖子自然要來走一趟。


  納蘭疏影到的時候已經算晚的了,但也不是最晚的,趙怡雙為顯得大度,還親自去二門接她。


  納蘭疏影與趙怡雙無甚可說的,趙怡雙也不耐招待她,兩個人寒暄了兩句,趙怡雙就以客人多忙碌為由讓人帶她入座。


  趙怡雙舉辦荷花宴為的就是鑒琴。第一件事當然不會先開宴或是賞荷,而是先鑒琴。她可是請了最近京都有名的伶人來。


  納蘭疏影被人帶著找了個不起眼的位置坐下。可是她到底是世子妃,位置本來就在前,就算這位置是這些裏邊最不起眼的,可是與旁人來說也是明顯的很。


  不一會,趙怡雙就來了,笑著說了幾句場麵話,就讓人將她新得的古琴拿了出來。


  “聽聞聞鶯苑的柳卿月柳姑娘最是擅琴,今日我特意請了柳姑娘前來。”趙怡雙說完就讓人去請柳卿月。


  柳卿月跟著丫鬟後邊嫋嫋走來,柳卿月既不是客人,也不是主人,但是今日確實穿的很隆重。


  “這位柳姑娘倒是有趣,又不是去選秀還穿的這樣隆重。”客人中不知是哪位,語出嘲諷。


  這人聲音不低,大半在場的人都聽見了。


  “琴者禁也,古人彈琴必要焚香淨手,或者鶴氅或者著古人衣飾,不管是不是價值連城的古琴,都是斫琴師的一番心血,琴為心聲,可以上達天聽,總也不能怠慢了。心存敬畏才是能知進退,有分寸,也才能清淨自己的心思雜念。柳姑娘如此並無不妥。”


  理王世子妃端莊的坐在椅子上,平靜的開口。她雖然語氣平淡,但是看得出是個極為公平的人,言語中沒有直接向著柳卿月而是闡述事實。


  納蘭疏影與理王世子妃並沒有什麽交集,但是她的這番話卻讓納蘭疏影對她有些刮目相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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