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風君兮一路策馬,半點不敢耽誤,沒多久就看到了前方的馬車,並且有二十多人正在纏鬥。


  王集被七八個人纏住不能脫身,齊家的幾個護衛也是,紛紛被纏住不能脫身。


  風君兮看到這情形心中一緊,等看到大開的馬車中空無一人的時候心更是提了起來。


  “公子!”


  王集聽到了馬蹄的聲音,看到了風君兮。他招招下了狠手,可是這些人,隻是防禦,拖著他,並不想製服或者上前與他打鬥,讓人很惱火。


  “疏兒呢!”


  風君兮在馬上,踢翻一個靠他比較近的人。那人滾了兩圈,沒能再爬起來。


  “納蘭姑娘躲進林子裏去了。”


  王集說道。他往風君兮這邊靠了靠,又抽刀砍傷了一個了。


  風君兮聞言立馬調轉馬頭往一旁的樹林裏去了,他心中著急,此刻也來不及想這些人是怎麽來的,隻想快點找到納蘭疏影。


  一時間他設想了很多,像個平日裏唉胡思亂想的姑娘似的,可每一個不好的設想都讓他心中絞痛。


  越往裏走,林子越密,風君兮隻能棄馬步行,沒走幾步,就聽到了有女子的呼救聲,他快跑幾步上前,看到一個正在和男子纏鬥的姑娘,他認識,是納蘭疏影身邊的丫鬟,棋雪。


  棋雪本來與琴霜納蘭疏影都藏在馬車來,豈料賊人太多,她們隻能下車藏進林子裏。半路裏和琴霜跑散了,又有人在後邊追,棋雪就主動留下來攔住人,好爭取時間讓納蘭疏影走。


  追來的人不算魁梧,但好歹也是個男人,哪裏是棋雪攔得住的,他一把抓住了棋雪的頭發,斥聲詢問納蘭疏影去向。棋雪哪裏肯說,一口咬住了那人的胳膊,疼的那人抬腳將人踢到了一邊。


  風君兮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這幅情景,棋雪正趴在地上有些痛苦的呻吟。他沒有猶豫,抽出身上的佩劍,三步並作兩步上前,一劍刺去,白刃進紅刃出,那人立即就倒在了一旁。


  “風,風公子。”


  棋雪似是被踢到了胸口,說話有些困難。不過當她看到來人的時候,也是異常驚喜的。


  “你們家姑娘呢?”


  風君兮急忙問道。


  “那,那邊。”


  棋雪抬抬手,指了一個方向。


  風君兮起身就走,正好碰到追來了的茗墨。


  “看好她。”


  他知道納蘭疏影對這個丫鬟感情深重,剛剛看這丫鬟也是個忠心的,就囑咐了茗墨一句。


  風君兮收起劍,往林子伸出去,可是轉了半天也沒見人影。終於在他要轉身去別處的時候,聽到有什麽東西磨砂地麵的聲音。


  他向那個方向看去,在一棵大樹的後邊看到了一絲裙擺,月白色的,和納蘭疏影今日穿的裙子是一個顏色。


  他慢慢向那個方向走去,越來越近。


  納蘭疏影躲在樹後心中驚惶,她努力的穩住心神,手裏是剛剛撿來的小臂粗的樹棍。她聽到了,慢慢過來的腳步聲,她實在是跑不動了,隻能保留力氣做最後一擊。


  從馬車被攔,到遇襲,到逃跑,混亂的讓她理不清思緒,但是也清楚這些人是衝著她來的。


  近了,又近了。


  她緊張的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有些快。


  終於,她感覺有人來到了樹下,快速的揮著木棍而去,用了她最大的力氣。


  然後木棍被抓住了。


  “是我。”


  那聲音猶如天籟,她一下就呆愣住了,眼裏還有些迷瞪。


  風君兮感覺虎口有些發麻,可見這姑娘用了多大的力氣,他把棍子從她手裏抽出來,仍在一旁,看著她小臉發白,嘴唇一點血色都沒有,顯然是被嚇著來。


  風君兮拉起她的手,拉著她走到了一邊的灌木叢後邊,矮下身子,躲在後邊。


  納蘭疏影直接跪坐在那裏,身子好像失去了全部的力氣。


  風君兮微微歎了口氣,他單膝跪地,一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緩緩的將她攔在懷裏,虛虛的環著她。


  “別怕,疏兒,別怕。”


  他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慰她。


  納蘭疏影這才緩過神了,一下埋進他懷裏,伸手抱住她,眼淚再也止不住。


  她真的是嚇壞了,也顧不上什麽閨訓禮教,男女大防。那些男人如惡鬼一般在追著她,嘴裏還說著不正經的混話,這對一個姑娘來說是致命的。


  看到風君兮,她還有些不敢相信,直到真真實實的在他懷裏,她才安心了一些,知道自己應該不用獨自麵對那些。


  她聽到他剛剛叫自己疏兒,這個自從父母去世再也沒有人提起的小名,上次好像也是這樣,好像被他叫在嘴裏有一種讓人心安的力量。


  風君兮雖說是抱著人家姑娘,可是開始也隻是想給些安慰,並沒有生什麽心思,可沒想到姑娘自己撞進懷裏來了。


  軟香玉在懷,讓他有些不想離開這個地方,就這樣一直下去。可是有些人就是不想讓他痛快。


  風君兮聽到有人尋過來了,嘴裏還罵罵咧咧的。他感覺懷裏的姑娘身子一僵,不過很快就放鬆下來了。


  他輕輕推開懷裏的姑娘,衝她笑了笑,眼神安撫她。


  嘴邊輕輕出聲,“別怕。”


  他握著佩劍,想要起身,卻被納蘭疏拉住了衣袖。


  他轉頭,看她眼中有些擔心,沒忍住抬頭拍了拍她的頭,露出一個讓她安心的微笑。並且拉起她的手,放在嘴邊,親了她的手指。


  “乖。”


  這是有些孟浪了,風君兮也知道,可是氣氛到這了,他有些情不自禁。


  納蘭疏影沒想到他會這麽做,猛地抽回了手,臉爆紅,連耳根子都紅了。這下都顧不上什麽害怕了,滿心都是羞惱。


  風君兮來不及欣賞她羞澀的樣子,不再猶豫,起身上前。那人正好背對著他們,風君兮抬腿就是一腳,那人不防,一下趴在了地上。


  風君兮上前,一腳踩到了他的背上,一手薅住他的頭發,一手拔出佩劍,擔在了他的脖頸之上。


  “好,好漢饒命。”


  那人本來蒙著麵,這一折騰,蒙麵的布巾也到了,一張平平無奇的臉,眼神卻不安分。


  “公子!”


  是茗墨和王集尋過來了。


  風君兮見此,將這人扔給了茗墨。


  “都收拾幹淨了?”


  他這話是朝著王集去的。


  “公子恕罪,被人逃了,隻抓了兩個活口。”


  王集躬身請罪。他沒好意思說出口,其實人也不是被他打跑的,是看見遠處又來了一隊車駕,大約是怕節外生枝,這才逃走的。


  風君兮聽見他的話,沒有開口,隻是那眼神不善,若是能化為刀子,王集覺著自己可能已經被捅了三五刀了。


  他有些羞愧,也確實是他沒有保護好人。


  本來王集是有些自傲的,畢竟武功好,可是這次卻馬失前蹄了,功夫好架不住人家的人海戰術,還有這些人無賴的打法,讓人惱火。


  風君兮沒再問什麽,將佩劍扔給了王集拿著,轉身去了納蘭疏影藏身的地方,伸手將她扶起來。


  “沒事了,我們走。”


  他說道。


  納蘭疏影本來是跪坐著,腿有些麻了,半倚在風君兮身上。她的臉還有些紅,但是旁人也不會注意這些。


  風君兮就扶著她慢慢走,其實他想背著她或抱著她走,但是想到這樣小姑娘大約會羞憤死,往後可能再不搭理他就放棄了這個想法,小心翼翼的扶著。


  幸好馬車完好無事,但是混亂裏也不知道馬鐙去哪裏了,風君兮雙手扶了納蘭疏影的腰,將她送上了馬車。


  納蘭疏影差點嚇的驚呼出聲,回頭瞪了他一眼。


  茗墨知趣的將尋來的馬鐙藏在了身後。


  琴霜已經尋了回來,隻是發髻有些亂,但是好在沒有受傷。倒是棋雪,被人踢中了胸口,又扭傷了腳,傷的有些重。


  風君兮先將人送回了齊宅了,他抓了幾個活口,本來想私下審問,隻是當時路過的那隊馬車的主人看見了,還出聲詢問。


  那是沈國公家的車駕,車上坐的正是沈國公夫人,她不喜沈鍾賢,連帶著對風君兮態度也不怎麽和藹,這種狀況下風君兮自然不好動私行審問。


  不過幸好當時是茗墨在,沈國公夫人隻以為隻風君兮出了事,沒有聯想到女眷。


  本來遇襲報官是最正常的,可是這些人心思不純,一看就不是衝的金銀來的,是衝著女眷來的,若是傳出去對納蘭疏影名聲不好,雖然她是受害者,可是那些好事的人可不會管這些,三人成虎,不定最後悔傳成什麽樣。


  說不定幕後的始作俑者還樂於看到這樣的情形,所以最後的就是將納蘭疏影在這件事裏撥出去。


  風君兮還是將賊人交了出去,不過是交給了金吾衛的一個鎮撫,此人姓劉,是安德懷的親信,他請安德懷喝酒的時候此人也在場。


  劉鎮撫指導這位風二公子和自家指揮使的關係,對這件事也上心,金吾衛本來就管著京都的治安和巡防,如今出了這種事他們來辦也事也正常。


  不過風君兮也悄悄搭了話,這事關係到女眷,但是他不想傳出什麽不好的聲音。劉鎮撫表示明白,這種事他們辦的也不好,言明會找幾個新的過的來處理這事。


  風君兮看他是個明白人,也就放心了,言說下次請他喝酒。


  劉鎮撫自然是歡喜著應了,自己一介小官,這風君兮可是皇上的侄子,真正的皇親國戚,與之相交自然是有好處的,他當然不會拒絕這樣的機會。


  於是兩個人,也算是相談甚歡。


  卻說納蘭疏影回了齊宅,王烏蘭見了下了一跳。納蘭疏影也沒瞞她,把事情都說了,但是也說了風君兮的意思,這件事隻能私下調查,雖然她們是苦主但是也不好張揚。


  王烏蘭也知道其中的厲害,這關係納蘭疏影的名聲,隻好啞巴吃黃連。她又叫了今天護衛的幾個人,讓他們把嘴巴閉嚴了。


  這些人說是護衛,但就是前幾個月才賣身進府的,看他們身體強健才讓練了幾天武藝,看家護院什麽的。這些人沒什麽長處,也就是老實,主家不然說,他們自然也是會閉緊了嘴的。


  其實回府前風君兮都已經交代或者說威脅了一番了,那可比王烏蘭迫人多了,風君兮和王集都是殺了人的,刀劍上還染著鮮血,這些人自然也是怕的。


  不過後來他又讓茗墨給了每人十兩銀子的賞賜,說是獎賞他們今天英勇護住的。這一威脅一賞賜,這些人既害怕又歡喜,這事自然也是過了。


  這一天下來,納蘭疏影是真的累了,王烏蘭拉著她的手說了幾句話就催著她去休息了。棋雪那邊也請了大夫來瞧,對外隻說摔了一跤。


  書雨等到納蘭疏影回來有些奇怪,但也不敢多問,看她神色不好,去廚房熬了一碗安神茶來。


  等納蘭疏影喝了安神茶,直接就上床休息了,晚飯都沒有吃。書雨本想去叫,結果琴霜攔著她,說了今日的事。


  書雨沒想到今日自家姑娘遇到了這般驚險的事,握著胸口,一臉害怕。又得知棋雪傷到了,要去看她。


  “媽媽呢?”


  書雨這才想到,好像沒有提到常姑怎麽樣了,她一驚,想著是不是也傷著了,還是??????

  “媽媽說今天要在寺院裏住一晚,陪陪夫人。”


  琴霜解釋道。也幸虧常姑沒有跟著,要不大約也要嚇壞了。


  書雨聽了這才稍微安心了一些,轉身去瞧棋雪去了。


  納蘭疏影雖然睡著,卻睡得並不安穩,噩夢連連,夢裏找到她的不是風君兮,而是一個賊眉鼠眼的賊人,她想呼救,卻喊不出聲,當那人的手伸過來的時候她就被驚醒了。


  她抱著錦被坐起來,喘著氣,看到屋裏熟悉的擺設,知道已經是在家裏了,天還有些涼,可是她卻驚出了一身汗。


  這次的事和上元節不一樣,這次是專門衝著她來的,她一時想不出有誰會這麽險惡,恨她恨成這樣的。


  納蘭疏影雖然是個小姑娘,但是因著父親寵愛,從前也常出府,還是跟著納蘭明哲出門,該懂的也懂一些。再加上自從她父母亡故之後,常姑害怕她沒有母親庇護,會受到欺騙,因此有些事也會跟她說。


  所以她知道今天這些人,不是為了錢財,而是為了毀她的清白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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