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你說是我家的就是我家的,失蹤了一年抱個孩子回來,誰知道你哪來弄來的。”


  張夫人沒好氣的說道,這個孩子雖然長得像納蘭晉陽,可是就當初發生在梅芳身上的那些糟汙事,他的身世就可疑的很,張夫人一點也不想承認。


  “夫人說這話可是誅心啊,奴婢可就跟了大公子一個人啊,奴婢生是大公子的人,死是大公子的鬼,夫人若是不信,那奴婢,奴婢就以死明誌。”


  說著梅芳就撇下懷裏的還,抬腳就寵著張夫人手下的那張黃梨木的桌子撞去,幸虧有人眼疾手快拉住了人,不然要是裝載桌角不死也去半條命。


  張夫人被嚇了一跳,她沒想到梅芳還有著決心,其實到現在她也不確定這個梅芳是真的像她說的這樣,還是拿這話來威脅她。


  上次梅芳有身孕這事鬧出來她就問過納蘭晉陽了,可知納蘭晉陽喝醉不記得了,他也悄悄探了另外兩個人的口風,也都說不記得了。


  所以這梅芳的事還真是一筆糊塗賬。


  “你以為你死了我們就會認下這孩子?這都是你的一言之詞,又沒有證據。”


  按張夫人的想法審都不用審,大的直接打死,小的趕出去。


  隻是如今許多人都看見她進來了,若是那天抬了屍體出去,就算是悄悄的,可是一個大活人找不見了那是肯定的,恐怕又要傳些風言風語。


  忠義候也顧慮著這些,不過他到不像張夫人那樣,在能確認這個孩子的身世的情況下,他頂多是想去母留子,梅芳的死活他一點也不在話,可是太夫人發話了,若是孩子真的是侯府血脈,那是一定要留下的。


  “奴婢,奴婢敢滴血驗親。”


  梅芳被婆子按著,是怕她再尋思,她一梗脖子,抬頭狠狠的說道。


  她也是孤注一擲了,還是是誰的她確實不知道,不過依著長相來看,有九成的希望是納蘭晉陽的,所以她才敢回來。


  “好,那就驗。”


  忠義候也覺著這大約是唯一的辦法,轉頭吩咐人去準備水。


  出去的是忠義候身邊的小廝,忠心的很,張夫人想做什麽手腳都來不及。


  不一會,就端了一碗水來,而本來在後邊偷聽的納蘭晉陽也被叫出來了,碗裏已經有了一滴紅紅的血,是剛剛梅芳拉著孩子的手刺下的,孩子還在哭。


  納蘭晉陽無法,拿針刺了一下,一滴血順著手指滴在了碗裏。


  周圍好像一下都安靜了,都注意著碗裏的動靜,梅芳更是大氣都不敢喘一聲,揪著心,等著判決。


  那滴血進到碗裏,閑適散開,慢慢和碗底的那個融在了一起。


  梅芳的心一下子就落下來了,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激動有些說不出話,她知道她大約是不用死了,而且以後也不會有人質疑孩子的身世。


  張夫人翻個個白眼,隻覺著這梅芳的運氣也真是好。


  忠義候臉上終於也不繃著了,畢竟算起來這事他們納蘭家第一個重孫,他們家也是四世同堂了,這是家族繁盛的標誌,就是親家那裏不好辦,歎了口氣,又想罵兒子一頓了。


  他可沒忘兒媳婦是怎麽回娘家的。


  納蘭晉陽臉上倒是看不出喜怒,是不是他兒子他根本就不在乎,想給他生兒子的人多了去了,不差她這一個,隻是這樣一弄,事情就複雜了。


  他雖然貪花卻也隻要要給正妻三分臉麵,這麽大個庶子真留在府裏,不僅是打了妻子的臉,也打了嶽家的臉。


  “父親母親,您看這?”


  納蘭晉陽看著忠義候和張夫人,意思是你們倒是拿個主意。


  “先接進府裏來,讓兒媳來處置把。”


  忠義候明顯就是在和稀泥,這孩子已經是他們家的孩子了,交給方慧玲處置,她總不能將人在趕出去,那樣就是不賢惠,本來方慧玲是受害者,這樣一弄就被攪得進退兩難了。


  這邊的事了了,納蘭晉陽就被催著去方家賠罪,再接方慧玲回來,其實忠義候也就想探探口風,如果納蘭晉陽能把方慧玲接回來,那方家就是認了這件事了,他也不必舍了老臉去賠罪。


  方家的人倒是很熱情了接待了納蘭晉陽,方老爺也一口一個賢婿的叫著,和從前沒有兩樣,隻是決口不提庶子的事,這讓他拿不準是不是方慧玲回來沒有說這事。


  隻是到了下午,納蘭晉陽提出告辭了,方夫人出來說許久未見女兒想留女兒住一段時間,讓他給親家告個罪。


  這下納蘭晉陽也明白了,隻是他也不好再拉下臉來告罪,也有些後悔剛進門的時候抱僥幸心理。可是嶽母這樣說了,納蘭晉陽當然不好拒絕,最後隻得一個回去。


  再說納蘭疏影這邊,忠義候府裏後來的事她也不關心,到了齊宅,和王烏蘭親親熱熱的吃了晚飯,又說了會話。


  這些日子因為擔心邊關的丈夫和兒子,王烏蘭心情一直不是很好,也隻有納蘭疏影和齊柏溪在身邊她能有些笑顏。


  “一會讓你三個帶你出去玩,別在家陪著我了。”


  王烏蘭摸了摸納蘭疏影的頭,京都不像邊關,女兒家能出門的機會少,她也想讓納蘭疏影能更快樂一些。


  “我就在家陪舅母說話。”


  納蘭疏影雖然也很想出門,也很久沒有出門了,可是她也不想留下王烏蘭一個人在家。


  “陪我說話有什麽趣兒,等你搬回來了,不是天天跟我說話嗎,讓他帶你去玩,去街上轉轉,聽說因著過年,外地來了許多雜耍班子,熱鬧的很。”


  她知道孩子的小心,可她不想拘著他們。


  過了年沒多久就是上元節了,因此從初一這日,街上就很熱鬧,許多小販也會出來擺攤子,一直會熱鬧到過了上元節。


  “那好,給舅母捎好吃的回來。”


  納蘭疏影笑道,像哄小孩子似的,王烏蘭一下就被逗笑了,隻說她頑皮。


  齊柏溪對上街沒啥興趣,還是陪著表妹上街,不過他也不敢表現出來,怕王烏蘭打他。


  “表妹想去哪裏玩,今天表哥陪你。”


  納蘭疏影坐久了馬車覺著累,看到了夕水街,就決定下來走走,齊柏溪在一邊陪著。


  “快到五妹妹的生辰了,我想買個步搖送她。”


  納蘭素心的生成就是二月初三,其實如果生在二月二更好,龍抬頭,隻是這差了一天,就不是差了一半點了,連她自己都說若是生在二月二沒準兒父親能更疼她些。


  從前她年紀小,步搖之類的都用不上,可是她也看出來她是羨慕想要的,所以就想趁著她生辰,送她一支。


  於是幾個人就來了流翠閣。


  納蘭疏影就去給納蘭素心挑生辰禮物,,齊柏溪就去一旁坐著喝茶。


  “姑娘,剛剛出去的好像是邢姑老爺。”


  納蘭疏影正看那托盤裏的頭飾呢,琴霜走過來悄悄的在納蘭疏影耳邊說道。


  她還真沒注意剛剛出去的是誰,隻覺著旁邊掠過一個男子,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遮著臉。


  按理說,若真是邢晉謙的父親,兩廂遇見了,大大方方的打個招呼就是了,沒必要避開,再說他還是長輩,也不用這般避嫌。


  “你去問問掌櫃的,剛剛那人買了什麽。”


  納蘭疏影吩咐道,琴霜應聲去了,她則繼續挑東西。


  最後納蘭疏影在一個累絲嵌珠金桃花步搖和一個金絲點翠蝴蝶步搖之間猶豫,桃花步搖顯得年輕可愛,點翠蝴蝶步搖則是穩重大氣,帶出去不失禮。


  不過想了想納蘭素心的年紀,她還是選了桃花步搖。


  “這個不好嗎?”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拿起旁邊一隻金玉梅花簪子說道。


  納蘭疏影聞聲抬頭,風君兮正在笑吟吟的看著她,眼睛裏還有一些欣喜,她努力撐著不讓自己臉紅。


  “這個看著有些清冷,不適合五妹妹。”


  她底下頭,這樣說道。


  納蘭疏影生的可愛,其實戴梅花簪子也是可以的,隻是她覺著納蘭素心會更喜歡步搖,可這喜好也不好跟旁人說。


  “我說的事,你戴著好看。”


  風君兮微微低了低頭,壓低了聲音,像是在她耳邊說道一般,還直接拿起了那簪子,插在了她的發髻上。


  “好看。”


  他笑著,因著裏的近,她仿佛能聽到他胸腔的震動。


  這時納蘭疏影再也忍不住臉紅了,她伸手摸了摸發髻上的簪子,有些惱羞成怒。


  “怎麽哪裏都有你。”


  她哼了一聲,卻不是真的生氣,風君兮隻覺著可愛。


  “風兄,你來了。”


  齊柏溪一句就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氣氛。


  風君兮本來感覺心情愉悅,一些就不那麽愉悅了。


  “嗯,閑來無事,出來轉轉。”


  風君兮一點愧疚心沒有的忽悠齊柏溪,也隻有齊柏溪相信他這鬼話,一個大男人,閑來無事總逛賣首飾的地方,誰信。


  “不如我們去鳳來樓吃酒啊,聽說鳳來樓出了新菜。”


  齊柏溪一臉熱情的邀請風君兮。


  納蘭疏影真是想打這個哥哥一頓,不幫著她就算了還引狼入室,這下風君兮怕是要高興了。


  “好呀,我也許久沒見師妹了,正好一起說說話。”


  喝酒嗎風君兮不想喝,但是帶著納蘭疏影那是正中下懷。


  “好,那就事不宜遲。”


  齊柏溪一聽他答應了,風風火火就要往外走,完全忘記他來這事幹什麽的了。


  “琴霜,去付賬。”


  納蘭疏影無法,隻好隨著齊柏溪去。


  “讓茗墨去。”


  風君兮覺著有他在怎麽能讓小姑娘付錢。


  “不行,這是送給五妹妹的生辰禮。”


  納蘭疏影想也沒想就拒絕了,因為著急聲音有些脆脆的。


  “好,那生辰禮你買,你帶著的我買。”


  他微微彎了彎腰,轉頭對她說道。雖然聲音不大,但是琴霜和茗墨都聽見了,兩個人含笑去幹自己的活了。


  納蘭疏影一下推開離著她有些近的人,覺著這個人怎麽就這麽無賴,之前明明還說和以前一樣,這哪裏是一樣,嘴上沒一句實話,還總逗她。


  “你再這樣我真的生氣了。”


  她盡量板著臉說道。


  “好,我不逗你了。”


  風君兮知道她沒生氣,但是也見好就收,他也怕再將人給嚇跑了。


  “我這次真的是偶遇。”


  他沒什麽信服度的解釋道。


  納蘭疏影抬頭看他,那眼神裏仿佛說,信你的鬼話。


  風君兮有些失笑,他發現隻要和這小姑娘在一起,他總會笑。


  “好了,我是特意出來的,但也就是試試運氣沒想到真的碰到你,不過我也有事和你說。”


  風君兮稍稍收了臉上的笑,有些正色說道。


  “何事?”


  “我家那個好側妃要給他兒子提親了。”


  風君兮說了這麽一句,納蘭疏影就有些疑惑了,這當母親的要給兒子提親也不關她的事啊。


  風君兮看她迷茫的小眼神,又想笑了。


  “提親的人你也認識,是你二姐的好友,明慧。”


  “明慧郡主!”


  這下納蘭疏影就有些吃驚了,這明慧郡主可是皇後娘娘心尖尖上的人,要說許給風君兮她可能還信,說許給襄王的庶子她是不信的,也沒聽說他有什麽過人的才智。


  “成側妃和李夫人達成了共識。”


  風君兮湊近她說了這麽一句。


  這些納蘭疏影就明白了,這李夫人是繼室,她也挺納蘭暄妍提過,明慧郡主和李夫人的感情並不好,說一句水火不容也是可以的。


  看來是李夫人背著皇後娘娘想把繼女給許配出去。


  “你哪天見了你二姐提一句就是了,你別摻和進去。”


  風君兮知道這丫頭也和明慧關係不錯,但是也不想她摻和進去,他能提醒李明慧也是不想他家那個側妃能成事。


  “我知道了。”


  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納蘭疏影是肯定要告訴的,她雖然隻見過李明慧幾次,但她是個開朗明爽的姑娘,對她也很好,也算是閨中好友了,怎麽也不能看著她進了火坑。雖然說襄王府時火坑有些不大合適。


  “這是她們自己的事,你隻要進到朋友之責就好了。”


  其實風君兮讓納蘭疏影透露這件事還有另一種意思,他想讓李明慧承納蘭疏影的情,這樣納蘭疏影在皇後那裏也能被另眼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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