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自打從忠義候回來之後,納蘭疏影做什麽都提不起精神來,無烏蘭見了隻想是不是在侯府裏發生了什麽,可是也沒有直接去問。她沒養過女兒怕直接問了萬一再傷了小姑娘的心,於是找了琴霜幾個來問。


  琴霜幾個自然知道納蘭疏影是為了什麽,可是也不好說,雖然在她們看來王烏蘭也不算外人了,可是納蘭疏影沒發話,她們也不能多言。


  不管王烏蘭旁敲側擊還是直截了當的問都沒問出什麽來,支支吾吾的,隻是也確定了確實是發生了什麽事。


  “你那天接你表妹回來的時候有沒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囡囡心情怎麽樣?”


  丫鬟那裏問不出來,她隻好轉頭來問兒子。


  “沒有啊,我接她時候她挺開心的呀。”


  齊柏溪半躺半坐在椅子上,吃著果子說道。


  “你正經點,問你正事呢。”


  王烏蘭看他這樣一巴掌拍過去。


  齊柏溪被打了有些不開心,不過還是坐正了身子。


  “哎呀娘,我一個大男人我哪裏知道表妹的心事啊。”


  “你就是半點用處都沒有,早知道讓你回去,讓你爹收拾收拾你。”


  王烏蘭看他的樣子氣不打一出來,伸出手戳了戳他的頭。


  “咱可說好了的,大哥二哥回去,我留下,這行禮都收拾好了,可不待反悔的。”


  聽到王烏蘭的話他著急了,一下子就站起身來,急忙說道,生怕她一時衝動又反悔了。


  “瞧你那點出息。”


  王烏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撇了撇他。


  這次為了納蘭疏影的事齊家的三兄弟都來了,可是後來齊歸又來信說讓待到過年,這年下軍中有很多瑣事要處理,王烏蘭擔心他一個人,於是就想讓齊柏海和齊柏溪回去,可是齊柏溪死皮賴臉非要留下,於是最後是齊柏江回去他留下。


  齊柏溪看他娘的樣子,注意好像也不是很確定,一溜煙的就溜走了,不能在她麵前晃,萬一被抓住由頭打發回綏鎮就不好了。來回奔波不說,這京都的美食他還沒吃夠呢。


  齊柏海和齊柏江兩個人在一個清晨,輕裝便行離開了。齊柏溪這下放心了,而風君兮那裏也送了一口氣。


  自從那日回來後風君兮就後悔了,覺得自己有些衝動了,他並不是後悔表達了自己的心意,而是後悔不該這麽倉促。


  回來冷靜了一番他還是又派人打聽了齊宅的事,也知道是齊夫人想讓兩個兒子回家陪父親,待到兩個人真的離開他才算是完全的送了一口氣。


  那日雖然他表現的像是已經失望放棄一般,可是他卻沒這麽想,那番表現也隻不過想逼一逼小姑娘,他知道這樣做非君子所為,他可以等,但是卻不想糊裏糊塗的等。


  他從前是覺得小姑娘年紀小這才不開竅,其實想想也不是好像就是對他不開竅,不管他表現的怎樣在她看來好像都是以兄長的名義,也可能是他從前表現太過,這個身份深入人心,讓小姑娘也這麽根深蒂固的認為。


  這樣下去是不行的,既然她一直這樣認為那不管以後他怎麽做也很難再改變,隻有挑明了來說,也許她開始會慌亂,但是也比無知無覺的好。


  “聽說你家公子這幾日都不曾出門,這是怎麽了?”


  沈鍾賢有段日子沒來襄王府找風君兮了,這些日子都被他父親看著,拘在家裏,今日好不容易跑出來。


  “您還是自己去我家公子吧。”


  茗墨抬了口氣,有些為難,還是沒說出口,這種事也不好說呀。


  “喲,還瞞著我呢。”


  他拿扇柄敲了敲茗墨的頭,茗墨撓撓頭,討好的笑了笑。


  沈鍾賢也明白怕是這幾日出了什麽事,他挑了挑眉,一雙桃花眼顧盼風流。


  等他進屋後就看到這幅場景,風君兮手裏還拿著筆,心思卻不知道已經到哪裏了。他悄悄上前,低頭看了看,宣紙上隻寫了兩個字,但這兩個字也足以讓沈鍾賢猜到是為著什麽事了。


  “這副魂不守舍的樣子,莫不是你上前表白心意被拒了吧。”


  沈鍾賢湊過去,其實是瞎猜調侃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戳了風君兮的肺管子。


  風君兮聽到他的聲音才回神,低頭一看,自己寫的兩個字,納蘭,若無其事的放下筆,將紙揉成一團,仍在了一邊。


  若是平時風君兮早就罵他了,最差也要給他一眼刀子,這才竟然毫無反應,這才反常。沈鍾賢立馬察覺,自己怕是才對了,捶著胸口就大笑。


  “哈哈哈哈哈,你風君兮也有今日,京都出了名的謙謙君子,姑娘們心裏最理想的夫君人選,竟然被人拒絕了,天呢,這真是難得一見啊,哎呦,讓我笑會,哈哈哈哈??????”


  沈鍾賢差點笑的直不起腰來,完全不在意風君兮已經黑下臉來。


  笑了好一會,沈鍾賢才勉強控製住,風君兮的樂子不容易看,可是也要適可而止,他可是惜命的很,還悄悄擦了眼角笑出的眼淚。


  “你快跟我說說,怎麽個情況。”


  他無懼風君兮周圍沉默的氣氛,湊上去問道,一臉的興味。


  “不關你的事。”


  風君兮沒好氣的說道。


  “怎麽就不關的事了,我們不是好兄弟嗎,好歹在這方麵我比你多那麽一點經驗。”


  沈鍾賢有些小得意的看著風君兮,雖然他也就喜歡過那麽一個女孩子,也隻哄過那麽一個女子,可是比風君兮還是強點。


  風君兮也在看他,覺得他說的也有些道理,思考了一下,這人哄女孩子的方法確實比他高明一些,想著該不該把事跟他說。


  最後風君兮仍沒躲過沈鍾賢的死纏爛打,還是把那天的話跟他說了,這次沈鍾賢倒是沒笑,畢竟這關乎到好兄弟的終身幸福。


  “你是衝動了點,不過這也不算是壞事。”


  這風君兮總是一副八風不動的模樣,少有衝動的時候,沈鍾賢倒是驚奇,他對這個納蘭姑娘的情意隻怕比他想的還深。


  “你說你是不是從前就對人家起心思了,我記得當初你從青州回來可是對她讚口不絕,惹得兮兮羨慕的很,那時候人家還是個孩子呢。”也太禽獸了。


  後邊半句沈鍾賢到底沒說出來,因為他突然想到當初對風婉兮起心思的時候人家也是個孩子。


  這倒是冤枉風君兮了,他瞟了沈鍾賢一眼,但是也沒罵他。


  “我當時是挺喜歡的她的,那時候她有活力,有點小張揚,喜歡騎馬打獵,還會爬樹,常常闖禍,是兮兮羨慕的那種女孩子。”


  因為這些風君兮總是忍不住將目光放在她身上,兩個人可能沒什麽交集,可是風君兮卻對她了解很多。所以在宏安寺第一次見她就忍不住去接近,還差點嚇到小姑娘。


  “但是,我也不可能對一個十多歲的小姑娘起什麽心思。”


  最後這句風君兮重重的說道,看著沈鍾賢好像意有所指。沈鍾賢有些臉紅的摸摸鼻子到底沒反駁什麽。


  “所以你打算怎麽辦?”


  沈鍾賢將話又拉回來了,從前那些事不能想,想多了就會心疼。


  “不知道,先晾一晾吧,總要讓她想明白了。”


  風君兮也確實沒什麽好法子,對付姑娘家他不擅長。而且說是想逼一逼她,可是他也不忍心,隻好給一些時間讓她自己想清楚。


  “若是想明白了再不見你了呢?”


  風君兮猛地一個轉頭,那眼神像是要把沈鍾賢吃了,沈鍾賢下了一跳,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趕忙補救。


  “我是說姑娘家愛多思多想,你這要是一直晾著,萬一人家覺得你打退堂鼓了呢,是吧。”


  風君兮也有些煩惱了,輕了不行,重了也不行,倒是難辦的很。


  “茗墨。”


  風君兮也不再多想,招呼茗墨進來。


  “公子?”


  “你去準備水,我要沐浴。”


  “啊?”


  茗墨有些奇怪,這大白天的沐什麽浴啊。


  “要涼水,快去。”


  風君兮此是麵色凝重,板著臉,哪怕是再奇怪的吩咐茗墨也不敢耽誤,轉身準備去了。


  “你這要幹什麽呀?”


  沈鍾賢也被他搞蒙了。


  “山不就我我就山,她想不明白我就幫她想明白,她不想見我我就找機會讓她不得不見我,不舍得傷她我就隻能傷我自己。”


  他嘴角微微勾著,露出了今天一來的第一個笑,如烏雲散去,陽光始盛,終是又恢複了他平日裏坦然自若的君子形象。


  沈鍾賢看他笑的如沐春風,可是不知怎麽他卻覺得突然有點冷,明明屋裏的火盆燃的旺旺的。


  “小姑娘家家的如何能鬥得過你。”


  他搖了搖頭,有些可憐還在齊宅不知所以的納蘭疏影,從前是這廝心有不忍,又為情所困,如今看著這是想明白了,若他拿定了注意,一個小姑娘家還能跑?


  風君兮這邊正籌謀著小姑娘的心呢,宮裏太後這邊也沒閑著。


  納蘭暄妍到太後宮裏請安,結果被太後留下來說話,說著說著就問起了納蘭疏影的事情。納蘭暄妍通透,知道這是太後可能是因為風君兮才和她打聽的,斟酌了一番,仔細的說了一些。


  納蘭疏影家世性情之類的這些太後是能打聽到的,隻是耳聽為虛,她想更了解一下隻能跟她家中姐妹打聽,畢竟姐妹之間相處的多,彼此性情都了解,她也不怕納蘭暄妍說假話,說的多了總會發現一些有用的東西。


  其實太後打聽納蘭疏影也不是心血來潮的,她寵愛風君兮,當然也知道他有個師妹,很是照顧,就算她不打聽,命婦進宮的時候閑說話也會說起。


  孫子尊師重道,對先生的女兒照顧這種事她覺得風君兮做的很對,京都的人也都對此事讚譽非常,隻是前些日子他突然來宮裏,央求她一些宮中的點心,說是要去賠罪。


  姑娘家愛吃點心,能讓他這麽上心的人還真沒幾個,這就引起了太後的注意了,也找人打聽了這個納蘭疏影一些事,父親官職不算高但是年輕時候也是驚才豔豔,母親還和她有一段淵源,隻是父母雙亡。


  納蘭暄妍成親後也進宮幾次和太後請安,太後不知她性情,這才等了這些日子才開口,也是想聽些真話罷了。


  等聽完納蘭暄妍說完之後,太後就覺得這小姑娘還是不錯的,雖然父母雙亡但是也沒有自怨自艾,不過納蘭暄妍也說了她一些小缺點,比如愛吃,對親近的人有時還有些小脾氣。


  這也是太後信她的一方麵,主要是她沒有隻是誇讚,還說了些不痛不癢的缺點。果然如她所料,太後也覺得這些缺點沒什麽。


  小姑娘家沒有不嘴饞的,再說她從前也是被父母疼寵長大的,又沒有別的孩子,自然是十二分的心思都用在納蘭疏影身上了,沒養出個驕縱的就是好的了。而納蘭疏影卻很知禮守禮,至於對親近的人發脾氣之類的,哪個嬌養的姑娘家沒有。


  聽了這麽多太後也有幾分明白風君兮為何這麽照顧這個姑娘,怕是有些同病相憐在裏邊,至於他是不是真的對小姑娘上心了,她還是不能確定。


  不過轉而一想若是孫子真的對著小姑娘起了心思她也是同意的,都是同病相憐的人,兩個人更能互相心疼一些,至於給他聘個家世好的貴女,她早幾年就放棄這個心思了,有襄王這個混不吝在,若真的這樣做他能在拜堂的時候鬧起來。


  因為幾盒點心太後又是打聽又是旁敲側擊的,其實風君兮也想到了,未嚐沒有他想透漏些什麽的心裏在裏邊。


  宮裏的點心是好,可是若不是又別的心思他也不會直接去要。他沒明說喜歡的姑娘是誰,隻這樣潤物細無聲的透漏些蛛絲馬跡,太後自然會上心,等以後他真的去求也不會太吃驚,說不定還會主動來問。


  而襄王那裏不在他的考慮範圍那,而且想必他也不會反對,畢竟納蘭疏影雖然背靠忠義候府,可到底不是忠義候的女兒了,真說起來是無依無靠,娶這樣一個沒有姑娘他可能還會讚同非常。


  風君兮這裏那裏都考慮好了,隻有納蘭疏影那裏還沒確定,想想也是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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