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說起來齊歸不過是個五品守備,三個兒子雖然在軍中就職,但也隻有齊柏海剛剛升了校尉一職,而風君兮卻是襄王嫡子,正經的皇室人。


  但是齊柏海三個也是不卑不亢,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風君兮也沒擺什麽王府公子的譜,反而殷勤的帶著幾個人在後山轉了轉,隨後才到了內室喝茶。


  齊柏溪是個話癆性子,說起邊關風情來喋喋不休,風君兮到沒有不耐煩,反而聽的津津有味的,幾個人倒是慢慢相熟了。


  “不知這次到京都要留多少時日,君兮也好盡盡地主之誼,帶各位四處逛逛。”


  “我們就來接表妹走,玩不了了。”齊柏溪聞了聞手裏的茶,無心說道。


  旁邊的齊柏江立馬提了他一腳,差點沒被氣死,這還定了事呢,都被吐露出來了。


  風君兮聽到他們要接納蘭疏影走,端著茶的手都僵了一僵,不過也立馬回過神來,若無其事的接著喝了一口。


  倒是一直沒說話的齊柏海,抬眼,看了他一眼


  “是這樣,家父思念表妹,可又不能親自前來,就想接表妹過去住些日。”


  齊柏江解釋道。


  “是啊,我爹可想表妹了,我這耳朵都聽出繭子了,前段日子斷了消息我爹他差點拋下軍務要親自來找。”


  齊柏溪在家被齊歸教訓慣了,看到齊歸悄悄的給納蘭疏影收集寶石,再想想他三天兩頭的就得一頓教訓,覺得心塞塞。


  風君兮沒再接話,幾個人也就錯開了這個話題轉而聊上了別的,隻是風君兮心裏有事,這聊起來就不那麽上心了。


  午膳納蘭疏影和王烏蘭在小院裏用,反而是去了宏安寺吃齋飯,一同的還有風泠泠姐妹兩個。


  本來納蘭疏影是想和王烏蘭單獨用膳的,可是又正好碰見了,都是來吃齋的,也不好特別離開,遂就同去了。


  用完午膳風君兮就帶著風泠泠姐妹告辭了,風泠泠將要成婚,不好在外多逗留,是要早些回家的,風靈絮倒是看著還沒玩夠的樣子。


  風君兮興致勃勃的來,本想好好表現一下的,結果還得了個不好的消息,回城的路上更沉默了。


  茗墨看著自家公子心情不好也不敢多說,人家舅舅要接外甥女去小住,這也不能攔著不是,就是路途遙遠,真接了去想再見不知要多久之後呢。這麽想著,茗墨也有些明白自己公子了。


  “這次回去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再出來?”


  風泠泠纖纖素手撩開車窗的布簾,有些不舍的望著郊外的景色。


  “等姐姐嫁人了就能再出來了呀。”


  “哪有那般容易,聽說王家家教甚嚴。”


  風泠泠放下布簾,微微歎了口氣。


  王家本是嶺南大族世家,家族枝繁葉茂,規矩眾多,風泠泠雖然不是嫡長媳,未來宗婦,但也是嫡支的媳婦,一言一行皆是要規規矩矩的。


  風靈絮也知道,那王家不僅規矩多,這王夫人也是個精明不好相與的,當初定下風泠泠個她小兒子,就是看看風泠泠溫柔恭謹,好拿捏,也不會搶了宗婦的風頭。


  “姐姐別擔心,姐姐這樣好的誰不喜歡呢。再說過兩日宮裏怕就來旨意了,到時候姐姐身份提上去了,還有王府這個娘家,誰也欺負不了你。”


  風泠泠雖是庶女,但也是襄王的女兒,一般婚前會給個恩典,封個縣主,雖然隻是個稱呼,可到底是上邊的恩典,出嫁時臉上也有光。


  不過風泠泠還是愁緒滿腸,她也知道會封縣主,可是她這樣不受寵的不過是有個名頭,又沒有食邑,頂多也就是嫁妝再多些。她雖然不太聰明,可是還算通透,知道這些不過是虛名,她也沒個兄弟,在婆家立足怕是不易。


  風靈絮看她這樣也不好多勸,怕適得其反,轉而說起了別的事。


  “今日我看疏影姐姐長得又美又好相處,怪不得二哥哥那麽喜歡她。”


  “你可別胡說,恐壞了人家的名聲,二哥哥是想報恩才照顧納蘭姑娘的。”


  風泠泠小心翼翼慣了,趕忙上前捂住她的嘴。


  “我們就私下說嘛。”她掙脫出來,一把攬住了風泠泠的胳膊,依偎過去。


  “納蘭姑娘性情確實很好。”


  雖說隻是短短相處了一段時間,但是兩個人都對納蘭疏影印象很好。


  “若是她能做我們二嫂就好了。”風靈絮說道。


  有這樣一個和氣的二嫂,她們這些人以後的日子也好過些。別看襄王上躥下跳的,可是宮裏不鬆口,這襄王府早晚是風君兮,隻盼望他能娶個好夫人,她們這些靠著王府過日子的人才能過的舒心。


  “你還胡說。”


  風泠泠嗬斥道。雖是嗬斥,可聲音還是軟綿綿的。


  “我認真的,我覺得疏影姐姐比蓮香表姐可好多了。”風靈絮撇撇嘴說道。


  風靈絮一向不喜歡成蓮香嬌弱做作的姿態,偏偏她是成側妃的侄女,整日在府裏作威作福,還愛騷擾風君兮。


  好像想到了什麽,兩個人接下來都沒再說話,隻是氛圍也沒那麽好就是了。


  風君兮騎著馬走在前邊,雖然離得有段距離,她們聲音又小,可是風君兮從小耳聰目明,因為這些話都被他隱隱約約聽進了耳中。


  王烏蘭這次來宏安寺不僅是來看看納蘭疏影在這住的如何,還想著接她回家住一段時。


  “我和忠義候府裏打過招呼了,她們知道我來接你。”


  前幾天王烏蘭也告訴她等收拾好了家裏就接她去住一段一日,可是她也沒想到這麽快,這中間才過了一天,還真是風風火火。


  眾人又是一通忙活,收拾東西,打包衣物。


  王烏蘭在京都裏找的房子不大,是個三進的小院子,大門口掛了個牌匾,寫著齊宅。


  說起來齊這個姓還是當年齊朝零的母親收養齊歸的時候給他的,他本來是個孤兒,是也不知姓什麽,齊朝零的母親收養了他,便讓他跟診夫君姓齊。


  不過現在齊歸可不認自己是齊家人,怕是齊家的人也會認他,於是就自己立了宗譜,從他這代開始。


  齊宅裏收拾的倉促,屋子也不新,甚至院子裏還有些荒涼,不過王烏蘭親自個納蘭疏影收拾了個小院子,雖然是個小跨院,但是王烏蘭卻收拾的整齊幹淨,裏裏外外還特意熏了香。


  “雖說這院子小,可是咱們住的近了,以後咱娘倆說話方便。”


  王烏蘭親熱的拉著她手,帶她到了院子。


  “好,那我可每日都去叨擾舅母,舅母可別嫌我煩。”


  “不嫌不嫌,巴不得你來,行了你先收拾收拾,我呀到前邊看看,他們三個大老爺們心粗的很。”


  王烏蘭笑嘻嘻的走了。


  納蘭疏影很喜歡這個舅母,雖然不如京都那些精致的夫人穿金戴銀禮儀周全,可是性格爽利的很,讓人相處起來舒服。


  琴霜幾個裏裏外外的看了一圈,心裏都有數了,床上沒有被子,隻有一層薄褥子,心道舅太太果然是個心細的,便和棋雪把納蘭疏影睡慣得的被褥抱進來,仔細的鋪好。


  “姑娘這娃娃還要擺出來嗎?”書雨在一邊問。


  納蘭疏影看那娃娃是風君兮送她的那些,好像是習慣了到了哪都帶著,不過書雨不常伺候她起臥,不大知道。


  “當然要擺出來,若是也裏看不到姑娘怕是睡不好呢。”


  棋雪結果匣子,一個個將她們擺在床頭,調侃道。也不知道姑娘什麽時候有了這個習慣了,有時候早上鋪床能看到幾個滾得到處是,和個小孩子似的,棋雪不禁笑了。


  “好啊,你到來編排起我來了,晚上的飯別吃了。”


  納蘭疏影放下手裏的筆洗,一臉不悅。


  “不吃就不吃,我不吃飯,我吃餅子吃饃饃,姑娘總管不著了吧。”


  棋雪做頂撞的樣子,她知道納蘭疏影沒真的生氣,不過順著她的話兒。


  果然聽到這句,納蘭疏影噗嗤一聲笑了,琴霜書雨也笑起來。


  “給表姑娘請安。”


  正樂著呢,外邊來了個粗布麻衣的小丫頭,話倒是沒錯,就是禮行的不好,生疏的很。


  見有人來了,納蘭疏影立馬收了笑意,輕咳了兩聲,管好表情,剛剛笑的有些不端莊了。


  “什麽事?”


  “夫人說,晚膳在前廳用,讓奴婢來問問表姑娘有什麽想吃的。”


  小丫頭也就十三四歲,長得還算清秀,也不怯弱,但是有些拘謹,大約是剛被邁進府裏的。


  “你告訴舅母,我不挑的,按平日裏的準備就是了。”


  納蘭疏影雖然愛吃,但是卻是真的不很挑,做的精致的她愛吃,路邊的小攤子她也能發現其中的美味。


  “唉,那表姑娘您歇著,奴婢告辭了。”


  說著有些笨拙的行了禮,就要走。


  納蘭疏影給站在門邊的棋雪使了個眼色,棋雪看明白了,走上前去,掏了一串銅板出來,塞到小丫頭手裏。


  “還讓你跑一趟,這是我們姑娘賞的,拿著買糖吃。”


  小丫頭沒見過這種情況,有些惶恐,推辭著不要。


  “又不多,拿著,姑娘賞的可不能推辭,你若再不要那就是嫌少了。”


  棋雪平日裏就管著小丫頭們,知道她們的心思,一假裝要生氣,這小丫頭就接了。


  “謝表姑娘的賞。”


  小丫頭磕了個頭,轉身小跑就走了。


  “這小丫頭看著還不錯。”


  其實她賞這小丫頭也不是要收買什麽,這種傳話被主子賞幾個銅板的事,在宅門裏多多了,隻是這小丫頭看著挺實誠,她這才賞的。


  那個被賞的小丫頭叫春蘭,家裏是農戶,孩子多了養不起才賣了她的。春蘭拿著一吊錢手裏發燙,家裏的錢都是她娘收著,平日裏是一個銅板一個銅板的花,她還從來沒拿過這麽多錢呢。


  春蘭有些誠惶誠恐的,不敢留下,回去就和王烏蘭說了。王烏蘭倒是沒怪罪她,這種事她也知道,下人傳個話,主人覺得高興了給幾個銅板的賞,就讓她拿著。


  不過這事到也提醒了她,她這次出門急,根本沒帶什麽下人,不僅這宅子是新買的,就連下人都是新買的,良莠不齊,所以這規矩上都欠缺。


  不過王烏蘭在邊關慣了,那邊沒有這麽些虛禮,知道仆人幹活實在,別的都不要緊。可是看了那些富貴人家培養出來的世仆,她也知道自家這些仆人怕是上不了台麵。


  齊歸怎麽說也是無五品官了,而聽上邊的意思,明年沒準還能再升一升,王烏蘭心裏也有杆秤,想著也給這宅子裏的仆人緊緊股,說不定以後那日齊歸就要回京都,這宅子就長住了,各個府裏交際,下人沒規矩可不行。


  又想著這外甥女可是大家族出身,身邊的丫鬟那都是調教過的,還是小姑親自長眼的,這就想著能不能借一個來幫她調教調教下人。她算賬行,這教下人規矩可就外行了。


  納蘭疏影可不知道,這王烏蘭正眼饞她的人呢。


  天將黑的時候,齊宅的晚膳才端上了桌。四葷三素,還有一道老鴨湯,不算精致,但是分量很足。


  “我們一家子都是一起吃飯的,也不知道你習不習慣。”


  王烏蘭親手給她成了一碗湯放在一邊。


  “一起吃熱鬧。”納蘭疏影說道。


  王烏蘭是不用旁人布菜的,因此納蘭疏影也沒用,不過公筷和私筷分開的,其他人也是這般。


  雖然他們在邊關待的久,沒有京都的人那麽講究,但是規矩還是有的。


  “表妹你嚐嚐這筍,可好吃了。”


  齊柏溪一臉燦笑,給她推薦那道竹筍炒肉。


  納蘭疏影夾了一筷子,吃進嘴裏,味道還行。


  “綏鎮那邊都吃不著筍。”


  說著齊柏溪又夾了兩大筷子,放進碗裏,呼啦啦的就扒完了一碗飯。


  納蘭疏影了然,怪不得長得那麽高大呢,合著吃的多。


  齊柏江注意到納蘭疏影直愣愣的看著齊柏溪,踢了他一腳。齊柏溪正往嘴裏扒拉飯呢,感覺有人踢他,抬頭一臉迷惑的看著自家二哥。


  齊柏江額頭上隱隱有幾根黑線。


  “你不能斯文點,都嚇到表妹了。”


  齊柏溪這才反應過來,咽了嘴裏的飯,放下碗,嘿嘿笑了兩聲。


  “表妹別嫌我粗魯啊,這碗實在太小。”


  納蘭疏影聞言就小了,按照他那個體型來說這碗是小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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