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納蘭香杳及笄那日,府裏的人早早的就開始忙碌起來了,宴席被分成了兩部分,男席在前院,女席在後院,而笄禮則在後院的陽春堂舉行,陽春堂旁邊就是招待女眷的聽雨軒。


  張夫人一早在各處巡視了一遍,發現沒有什麽錯露之後才回房,重新梳洗梳妝,準備去迎接客人了。


  本來忠義候府在京都人際一般,不過這府裏的二姑娘可被封了皇子妃,所以這次隻要下過帖子的人家,大部分看著麵子都來了,就是沒來的也都備了禮物。


  當然也有一些官職不高的,想著投機取巧,備著厚禮添著臉上門的。


  不一會,客人們陸陸續續的上門了,男客那邊是忠義候帶著納蘭晉陽在接待,女眷這邊是張夫人帶著納蘭香杳在接待。


  納蘭如意也早早的過來了,幫著招待招待女眷,還有納蘭暄妍,雖說這是納蘭香杳的及笄禮,她不耐參與,但是麵子上還是要過的去,所以也在聽雨軒裏陪著姑娘們說話。


  不過她現在身份上來了,不少的姑娘對她也隻有奉承的份。不過這其中的一個姑娘她倒是不得不過去說幾句話,正是一同被冊封為八皇子妃的李俞芳。


  不過這個李姑娘好像有些心神不寧的,頻頻往外張望,似乎是在尋什麽人。


  整個忠義候府都是熱熱鬧鬧的,隻有靜思小築裏,安靜的很。


  “姑娘,奴婢看著守院子的人好像少了一些。”書雨從外邊進來,說道。


  不僅是守院子的人少了,連院子裏的粗使婆子都被叫走了幾個,說是去前邊幫忙去了。


  “嗯。”


  納蘭疏影知道,大約是前日那事讓他們對自己沒有那麽多防備了,大約是認為自己已經人命了,雖然還是有人守著但是鬆懈了很多,又逢今日是納蘭香杳的好日子,大約人手不夠,便也不那麽費心思看著自己了。


  不過這也正好,一會出門的時候到不用那麽費力氣了。


  陽春堂裏正在舉行笄禮,三皇子六皇子果然都來了,忠義候有些誠惶誠恐,親自陪著兩個皇子到陽春堂,若不是行禮時父母需在,忠義候怕是要一直陪著他們。


  禮已經行到一半了,納蘭香杳正跪在正堂,等平安侯夫人為她戴釵冠。


  平安侯夫人正在高聲吟頌祝辭,“以歲之正,以月之令,鹹加爾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黃耇無疆,受天之慶。”


  隨後讚者為納蘭香杳摘掉發釵,平安侯夫人為她加釵冠。


  待到禮成,納蘭香杳正要出來,向站在外邊觀禮的來賓展示,忽然聽到了一些混亂的聲音。


  “讓我們過去,鬆手。”


  納蘭疏影幾個人從靜思小築跑了出來,卻在門口被攔住了,琴霜,書雨兩個費力撥開攔著她們的幾個婆子,倒是讓納蘭疏影和棋雪衝進去了,琴霜和書雨被攔在外麵了。


  “三皇子殿下,小女子有話要說。”


  她是見過三皇子的,一下就衝到了三皇子麵前,直接就跪下了。


  梁興是府裏的大管家,又是忠義候的心腹,自然是知道他的打算的,這一看三姑娘衝出來,驚覺不好,怕是要出什麽事。


  “三姑娘病著,到這來做什麽,還不快福三姑娘回去。”


  梁興在府裏也算是一人之下百人之上了,下人們不敢違逆他的意思,真的就去扶納蘭疏影了。


  “兩位皇子都在這,那裏有你說話的份。”


  沈鍾賢上前,一把推開了梁興,梁興也是敢怒不敢言,下人們這下也不敢隨意行動了。


  隻這個空閑足夠納蘭疏影辯解一番。


  “小女自知蒲柳之姿,不配伺候貴人,且小女曾發下宏誓要為父守孝三年,如今才一年有餘,伯父想讓小女入府伺候,小女實在不敢。不得已冒犯殿下,今日特來請罪,請殿下降罪。”


  說完她就向三皇子行大禮請罪,她跪在地上,躬身伏地,頭低低的放在手背之上。


  三皇子一時也蒙了,這事他還在考慮中,其實他沒拒絕是舍不得納蘭香杳,想看看有什麽辦法能讓忠義候改變主意,所以今日才回來,可他也沒想到會有女子來他麵前陳情請罪啊。


  他的的臉色有些不好了,不管他答沒答應,這當著麵來拒絕他,不是下他的麵子嘛,不過眾目睽睽下也不好發作。


  周圍觀禮的人這一下就圍過來了,都在竊竊私語。忠義候本來離得遠,知道看見納蘭疏影也知道事情要壞,匆忙過來。


  “皇兄,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這三姑娘還守著孝呢,你這再憐香惜玉也不能??????”


  六皇子這未盡之言,似是給了旁人無盡的聯想。六皇子沒把納蘭疏影看在眼裏,不過卻對著忠義候有點微詞了,但是能給三皇子添堵的他可是樂意的很。


  “你這丫頭胡說什麽,我什麽時候說要定下你的婚事了。”


  忠義候老臉憋的通紅,有些不敢看六皇子。


  “侯爺怎麽能不認呢,我家姑娘為了這事輾轉反側,夜不能寐,大夫都說是抑鬱成疾。”


  “放肆,這裏哪有你說話份。”


  納蘭如意見自己兄長沒了主意,也不能任由個丫鬟胡說,給旁邊的下人使了眼色,當即就要拖著棋雪走,納蘭疏影她動不了,還不能治個丫鬟。


  “姑太太,姑太太是您說的呀,您說三皇子和四姑娘郎情妾意,花前月下,奈何有緣無分,這才找上我們姑娘的,姑太太您怎麽能這麽對我們姑娘呢。”


  棋雪被兩個婆子鉗製著往下拖,她一邊掙紮,一邊說出這話,周圍的人臉色都變了。忠義侯府的人都是黑了臉,而其他的人臉上卻是玩味。


  “胡說什麽,拖下去。”


  納蘭香杳當即出聲。本來她一直都在後邊沒有出麵,聽到這卻是惱羞成怒了。


  “四姑娘你是天上雲,可我們家姑娘也不是地上草啊,您不是七夕和三皇子把臂同遊嗎,怎麽能不承認,我家姑娘也不能代您嫁人啊。”


  棋雪還在掙紮,這周圍都是貴人,婆子也是束手束腳的,這才讓棋雪三兩句就把這事抖露了個幹淨。


  旁人看她說的有鼻子有眼的倒是信了幾分,再加上前幾日傳言,想著這事怕是真的了,這怕是事情泄露出來,不好收場了,這才想著拿著侄女頂上去啊,眾人看忠義候這家人的眼神都變了。


  納蘭疏影從開始說了那幾句就再也沒開口,一直恭敬的跪在那裏,隻是仔細聽有些嗚嗚咽咽的聲音,是在哭。


  許多女眷們倒是可憐那跪伏在地上哭泣的姑娘,一個剛失去父母庇護的女兒家,轉身就被自家大伯賣了。眾人搖搖頭,有些惋惜。


  納蘭香杳被說的麵紅耳赤,氣的直接上前一把掌朝棋雪打了過去。納蘭香杳雖是女子,可是盛怒之下還是有些力氣的,一巴掌過去,棋雪的臉就被打偏了,臉上一個個紅彤彤的巴掌印顯出來。


  巴掌清脆的聲音一下子就鎮住了這些混亂,幾個姑娘似是對著場麵害怕的很,年紀小的都躲進自家母親的懷裏了。


  納蘭香杳察覺到大家都在看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有些心虛的看來看六皇子,隨即底下了頭,心裏慌亂,硬生生憋出幾滴眼淚,跑到張夫人身前,一把撲了上去。


  “母親,女兒冤枉啊,這以後讓女兒可怎麽做人啊。”


  張夫人從事一開始就是蒙蒙的,畢竟這些事都是瞞著她的,不過這時她也反應過來一二了。


  “給我拖下去打死。”


  “伯父,我願意嫁,殿下,您開恩,放了她們吧。”


  納蘭疏影看到棋雪早就起身過來,扯住了鉗製她的婆子,不過跪的太久了,雙腿一麻,竟然一下坐在了地上。


  她的頭發早就亂了,身上的白衣如今也灰撲撲的,又哭了許久,整個人狼狽不堪。聽到她求情的聲音,有人微微歎了口氣。


  納蘭疏影似乎認命了一般,看著哭的傷心。但是她心裏卻是半點傷心都無,她知道不管她大伯是怎麽想的,她今日鬧這一場,她和三皇子的事是黃了。


  他不可能會娶她,那就坐實了棋雪今日說話的,隻有和忠義候府完全撇清關係才好。


  “別哭。”


  忽然有個人半蹲在她前邊,拿了帕了,給她擦拭臉上的淚,她哭的眼睛迷蒙的很,看不清人的長相,隻是察覺到那拿著帕子的手指修長如竹,不過聲音她卻是熟悉的。


  風君兮早就來了,不過一直站在人群中,直到現在才走出來,他很認真的幫她擦幹臉上的淚,絲毫不理會旁人的竊竊私語,然後又將她扶起來,還幫她理了理裙邊的塵土。


  “今日這事,侯爺不給個說法?”


  風君兮轉身麵對忠義候,臉上笑容一如既往的和煦。可忠義候卻覺得如芒刺在背一般。


  “這,這??????”


  他一向最笨,腦子也不聰明,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辦了,若是說沒這事那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真沒有這鬧的什麽呢;若是承認了,再說此事作罷,那忠義候府的麵子也不必要了。


  此事他有些埋怨風君兮了,埋怨他沒事出什麽頭。


  “咱們忠義候府的事就不勞風二公子了。”


  “姑母這話就不對了,姑母都是外嫁女了,怎麽還咱們忠義候府了。”納蘭暄妍道。


  納蘭疏影不讓她摻和到今日的事裏來,不過給這好姑母添添堵還是可以的。


  “你???”


  “夠了!”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