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等納蘭疏影睡飽了,睜開眼,整個人迷瞪瞪的,有點不知今夕是何夕。外邊天早就黑了,屋裏隻留了一盞燭台,昏暗的很。


  “姑娘醒了?”琴霜聽到屋裏有動靜,從外邊走進來,點燃了屋裏的燈,瞬間就亮堂起來了。


  “什麽時辰了。”納蘭疏影剛醒,還有些懵。


  “戌時三刻了。”琴霜遞了一杯溫水給她。


  納蘭疏影接過水,微微的抿了一口,潤了潤幹澀的嗓子。


  “這麽晚了?”她也沒想到她這一睡竟然錯過了晚膳,常姑竟然由著她睡。


  “姑娘餓了吧,我去給您把晚膳熱一下。”


  納蘭疏影點了點頭,是有些餓了呢。


  書雨在小廚房,得知姑娘醒了,立馬把晚膳熱了,沒一會,納蘭疏影坐在桌前,吃上了晚膳。


  “奶娘呢?”納蘭疏影喝了一口雞肉粥,想著好像從醒了都沒看到常姑。


  “哎呀,都忘了告訴姑娘了,媽媽家裏有事,出府去了,看姑娘再睡,就沒稟告。”棋雪說道。


  “出什麽事了?”納蘭疏影並沒怪罪,常姑在府外也是有家的,平日裏也常出府,隻是這突然出去定是出了什麽事。


  “姑娘猜,是喜事呢。”棋雪倒是一臉的喜氣,微微上挑的眼尾,眼珠一轉,很是靈動。


  “喜事?難不成蘭花有喜了?”納蘭疏影雙眼亮晶晶的,也是期盼。


  蘭花嫁進常家已經三年了,一直沒有懷上,常姑也是著急,不過也不敢催,怕小兩口心裏有疙瘩。


  “是呢,說是已經兩個月了,媽媽聽了,立馬就坐不住了。”這真是喜事呢,常姑盼了這麽久終於是抱上孫子了。


  棋雪平日裏和常姑關係好,也認得蘭花,兩個人也能說得上話兒,一聽說蘭花懷上了也是高興。


  一旁的琴霜雖然嘴角也噙著笑,不過卻沒說話,安靜的給納蘭疏影布菜,自從上次她拒了婚事之後,她和常姑兩個人之間都有些尷尬,雖然看著和以前一樣的相處,不過私下倒是沒怎麽接觸了。


  “真是好事呢,讓人給奶娘傳個話,這幾日就在家吧,蘭花剛懷上可要仔細著。”


  納蘭疏影是真心的高興,晚膳都多吃了半碗飯。她想著自己身邊也沒什麽事,倒是可以讓常姑在家多待一段日子。


  這天晚上納蘭疏影真的是高興的很,晚膳又吃多了,也睡不著,一個人在這小院子散步消食,不過靜思小築的院子是在太小了,根本走不了幾步,轉了幾步之後她就回屋了,還不如回去練練字。


  挨著忠義候府的林鸞別院裏,茗墨一旁站著,一巴掌下去,又拍死一隻蚊子。他看著風君兮一個人在發呆,終於是忍不住開口了。


  “公子,你這是?”在這一片竹子旁坐了這麽久,真的是不怕蚊子嗎?


  “噓”


  茗墨看看自家公子看去的方向,嗯,好像是三姑娘的院子的方向,已經看了很久了。


  風君兮已經在這坐了很久了,麵前就擺了一壺茶,可能是太閑了,也可能是太無趣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一直待了這麽久,久到從天明坐到天黑,到那邊的屋子點起燈。


  “你說她是不是還氣呢。”仿佛自言自語一般。


  “啊?”茗墨撓撓頭,轉而一想這是問三姑娘呢,不過好像公子也沒想聽他的回答。


  “公子,天色晚了,不如咱們回屋?”這林鸞別院裏隻有幾間竹屋,不過也比在外邊喂蚊子好吧。


  風君兮收回眼神,抬眼,瞥了茗墨一眼,那眼神好像是說,你打攪到我的雅興了。然後站起身,走了。


  茗墨看了看自家公子挺拔的背影,玉質金相,仿佛和那翠竹融為一體。不過這性情真的是越來越難以琢磨了。


  轉眼就到七夕了,傳說中,織女的手藝極巧,能織出雲彩一般美麗的天衣。為了使自己也能擁有織女一般的巧手,少女之間,發展出了一種“乞巧”的習俗。在七夕晚上,手拿絲線,對著月光穿針,看誰先穿過就是“得巧”。


  雖然現在許多女子也會這樣,不過大多數乞巧過後就會上街遊玩,更有甚者會阻止姑娘們在街上一同拜月乞巧。


  納蘭疏影本是想在家中乞巧的,不過卻被納蘭暄妍拽著上了馬車,美其名曰是陪她。小輩們早就稟告了府裏的長輩,這一日是不會限製她們出府的。


  雖然納蘭暄妍已經定親了,不過這七夕正是個好機會,若是六皇子有心定會來相見,有個姐妹在一旁陪同也正常,別人更說不出什麽閑話。


  “二姐姐你拉我作甚。”納蘭疏影被拉著上了馬車,想著自己也沒換衣服也沒重新梳洗,有些埋怨,小嘴都撅起來了。


  “這種日子在家做什麽,你看五妹妹都出來了。”納蘭暄妍說道。


  納蘭疏影這才注意到,馬車上還坐著納蘭素心,見她看過去,很開心的給了她一個笑容。


  今日納蘭素心也是打扮過的,雖然她吃的用的比不上旁人,不過也是穿了簇新的衣服,還戴了納蘭暄妍送的宮花,平日裏素淨的小臉也有些嬌俏了。


  “你也讓我梳梳頭啊。”平日裏在家納蘭疏影是有些懶散的,若是不見人,更是連發髻都不梳,或是拿一根發帶綁起來,或是拿一支簪子挽著。


  “沒事,讓你的丫鬟上來給你梳就是了。”納蘭暄妍也注意到了,不過也沒放在心上。


  納蘭疏影無奈,隻好讓琴霜上來給她梳頭。畢竟是姑娘家出門,納蘭暄妍是帶了這些東西的,隻是沒有朱釵,幸虧今日納蘭疏影是拿了簪子挽著頭發的,最後發間也就隻戴了這支白玉簪子,真是素淨的很。


  她拿小銅鏡照了照,有些不滿意,但是無法,隻得這樣。


  “沒想到你還是個愛美的。”納蘭暄妍失笑道,今日才知道這個三妹妹這麽愛美,往日裏可是沒瞧出來。


  “這不是愛美,是不好失禮,畢竟是出門。”若是見了人多失禮啊。


  “好了,等會到流翠閣再給你買兩件。”


  流翠閣是京都最大的首飾鋪子之一,它們家出的頭麵首飾都是最時興,最新穎的,京都的許多貴女,夫人都喜歡去那兒,不過價錢也不便宜就是了。


  不就幾個人就來到了夕水街上,夕水街是京都最繁華的街市之一,青石磚鋪道,兩邊都是商鋪,多是流翠閣、如意坊、珍寶閣這樣的買賣首飾或是香料的鋪子,還有一些筆墨紙硯的鋪子,總之是許多年輕姑娘和公子愛來的地方。


  商鋪前邊還有些小商販,因為是七夕,今日這裏的人格外的多。


  “走,先帶你去流翠閣。”納蘭暄妍沒有猶豫,拉著兩個人就去了流翠閣。


  流翠閣不愧於它的名頭,那裏麵的釵環首飾確實又貴重又好看。納蘭疏影是第一次來流翠閣,都有些看的眼花繚亂的。


  雖說納蘭暄妍說給她買,但是也不好真讓她付錢,最後挑來選去,先選了一個鑲嵌珍珠碧玉花。


  “這不是師妹嗎?”


  納蘭疏影正在那一對玉柳葉耳墜和珍珠耳釘之間猶豫呢,就看到沈鍾賢和風君兮在門外進來了。


  她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風君兮了,自從夏獵之後風君兮到是夜往府裏送了兩次東西,不過書信卻是沒有了。


  其實風君兮也不是不想寫,隻是不知道該寫點什麽,從前都隻是問候一下,夏獵之後他也不好當那事沒發生過,想道歉也不知該如何下筆,就隻有東西了。


  幾個人相互見了禮,納蘭疏影看著風君兮還是有點別扭。


  “沈公子和風公子還來逛流翠閣?”納蘭暄妍笑道,風君兮是六皇子的堂弟,沈鍾賢又是風君兮好友,說來算去都是親戚,所以說話倒是比以往更自在了一些。


  “在家惹了我姨娘生氣,這不是買個首飾回去哄哄她。”沈鍾賢絲毫沒有隱瞞,大喇喇的就說出來了,也沒覺得來姑娘愛逛的鋪子又什麽不對。


  “沈公子真是孝順。”


  一旁的風君兮一直沒有說話,隻是悄悄的打量納蘭疏影,看她的樣子好像也沒有再生氣了。


  納蘭疏影被他看的不自在,轉身指著那對玉柳葉耳墜,說道:“就這個吧。”


  琴霜會意,知道是姑娘選定了,轉身就去結賬,今日出門匆忙,現銀是沒有的,隻能暫時記賬,依著忠義候府的名頭應當是可以的。


  沈鍾賢看到琴霜去和掌櫃的交涉,他知道這事納蘭疏影的丫頭,悄悄踢了風君兮一腳,下巴一抬,像他示意。


  風君兮瞬間懂了。


  “師妹這是買了什麽?”


  “兩樣首飾而已。”她沒有多說。


  風君兮看她今日的打扮,發上隻有一隻素玉簪,其餘一件首飾都無。


  “這兩樣很配師妹。”


  他瞧了那托盤中納蘭疏影選中的兩樣,又從旁邊取了一支琉璃翠鐲子,那鐲子水頭極好。


  “這鐲子也配師妹。”


  風君兮這麽說著,一旁的茗墨也明白自家公子的意思了,自覺的就要去付錢。


  納蘭疏影剛剛也看到那鐲子了,也有些喜歡,不過看那水頭,價錢肯定不便宜,怕是要幾百兩了,對她來說還是太貴重了。


  她麵露難色,剛想拒絕。


  “那日得罪了師妹,還望師妹給為兄一個機會賠罪。”


  風君兮討好的笑了笑,深邃的眼睛看著她,兩人仿佛在對峙一般,若是不應怕是打定主意要糾纏下去。


  “就讓她買,這小子有錢的很。”沈鍾賢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


  此時納蘭疏影也不好拒絕了,總不能不讓人家賠罪啊,可私下受了男子送的首飾也是不好,一時間兩難。


  “師妹這是不願原諒為兄?”風君兮一副傷心模樣。


  納蘭疏影這是有些咬牙切齒,這廝慣會裝的。


  “即是賠罪,三妹妹你便受了吧。”納蘭暄妍開口道,她是看出來了,這要是不答應怕是還有的磨。


  “對對對,這兩家都是通家之好,送妹妹點首飾算什麽,再說這二姑娘以後還是堂弟每呢,都是一家人,二姑娘和五姑娘盡管挑,都讓他付賬。”


  沈鍾賢開口胡謅,哪裏來的通家之好,兩家從前可是從來不來往的,若再往前,倒是襄王妃和已故的忠義候夫人有幾分交情。


  “那我可不客氣了。”納蘭暄妍沒有扭捏,這又不是私相授受,倒是不客氣,也算了給了納蘭疏影一個台階。


  風君兮見納蘭疏影沒再拒絕,放心了。


  最後納蘭暄妍和納蘭素心都是象征性的挑了兩件,風君兮付了錢。隻是茗墨看著這流水似的花錢,心疼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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