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張思雨一路跑一路哭,發髻也亂了,妝也花了,而且又哭又鬧的,可不是累了,知道姑母將自己的話放在心上了,便放心的跟趙媽媽去了。


  張夫人看著張思雨的背影,知道這事絕沒有她說的那般如此。兄嫂最疼愛這個幼女,如珠如寶的寵著,將人寵的有些不像樣子了,驕縱不說,還半點不知事,說白了就是沒腦子。


  “你們兩個說說,今日到底是怎麽回事,”


  張夫人一個眼神,兩個丫頭已經下的跪下了。


  兩人對視一眼,誰也不願先開口,再說讓姑娘知道了少不得又要打罵她們。


  “奴婢們在外邊,離的遠,不太清楚。”


  其中一個著粉綠的丫頭先開了口,兩個人頭垂的更低了。


  “母親不必問她們,我知道。”


  聽完前因後果,張夫人恨不得罵自家侄女一頓。事情不大,不過是小姑娘家家的口角,可這事顯示出了張思雨的蠢,這性子要是現在掰不回來,今後還指不定惹什麽事回來。而張家小輩裏就這麽一個女孩,還疼的跟什麽似的,想想就頭疼。


  “母親不必煩憂,左右有舅舅舅母去費心,再不濟還有外祖父呢。”


  納蘭香杳並不將此事放在心上,不過是個表妹,又不是親妹妹,多管那些閑事呢。不過她不好直接跟母親說,母親對外祖家可不是一般的看重。


  “下午你備上些小玩意兒,去瞧瞧你那位三姐姐。”


  張夫人吩咐了納蘭香杳,想著改日回一趟娘家,侄女的教養可不能這般,還有她請誥命的事,得再問問父親。


  當年前頭的侯夫人剛沒了,侯爺不好直接給她請封,弄得她在這府裏不尷不尬的,出去應酬都不方便。不過如今都過了三年了,納蘭暄妍的孝期都過了,她也算仁至義盡了。


  “姑娘,四姑娘過來了。”


  納蘭疏影抬頭,正看見她進門。


  納蘭香杳穿一件暗花蟬翼紗浣花錦,白底印花的棉裙,腰係墜著一個繡白鶴展翅的香囊,雲鬢裏插著掐花綠葉銀鈿花,膚如凝脂。


  和二姑娘的妍麗不一樣,她總是往清雅裏打扮,像躲百合花。不過身上穿著雖不張揚,卻是件件精致。


  “從前不敢打擾三姐姐,這還是第一次往姐姐這裏來。”納蘭香杳笑著道。溫溫柔柔的。


  “四妹妹快來坐。”納蘭疏影放下手裏的書,招呼道。


  “我在孝中,也不好叫姐妹們來玩耍。”


  “我知道,三姐姐孝中,我們也不好來玩鬧。這也是來替表妹來給三姐姐配個不是,今日是她不對,不敬先人,母親已經教訓過了,也傳了話給舅母。隻她年紀小,又被家裏寵壞了,三姐姐素來大度,氣消了就原諒她一回。”


  納蘭香杳隨即下了塌,告禮給納蘭疏影賠了不是。


  “原不原諒有什麽打緊的,我瞧著張姑娘也不是很在意的樣子。”


  她呷了一口茶,說道。合著她不原諒就是不大度了。


  她是想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可不是來受氣的。老夫人的訓誡她聽著,大伯母的軟釘子她也接著,可沒道理一個外人也能踩她一腳。


  “好姐姐,您就別氣了,看在杳兒的麵子上好不好。”


  納蘭香杳挨著她坐下,親膩膩的撒著嬌。


  “玩笑而已,張姑娘年紀小,性子不穩,我怎會一直生她的氣。”


  納蘭疏影坐正了身子,不著痕跡的拂開三姑娘的挽上來的胳膊,拍了拍她的手。


  “那我就當三姐姐原諒她了。”


  納蘭香杳笑開來,又讓丫頭呈上自己準備的小玩意,兩姐妹看似親親熱熱的玩了一會,隨後就告辭。


  納蘭疏影親自送到門口。


  “姑娘,這些禮物???”


  琴霜看了那些小玩意,不是什麽貴重東西,倒也是精致的很。


  “都收起來。”


  琴霜看了自家姑娘的神色就知道這些東西是不準備碰了,將東西收到匣子裏放在了雜物間,裏邊都是些不常用的物件。


  “那姑娘是繼續看書還是去休息。”梅芳道。


  “有些累了,我回屋睡會。”應付了半天,也沒心思看書了。


  琴霜還沒回來,梅芳便伺候姑娘卸妝,以往這事都是琴霜做的。


  “你到我身邊來也有些時候了,這些日子還習慣嗎”


  納蘭疏影一邊摘耳墜一邊問道。


  “習慣,姑娘帶我好,還單分了間屋子給我,其它的小姐妹也和善,奴婢,奴婢感激姑娘。”


  聲音隱隱竟有些哽咽。


  “你以前是祖母身邊伺候的,該是比在我這得臉些的。”納蘭疏影隨口說道。


  “奴婢雖然是伺候過太夫人,但是現在是姑娘的丫頭,斷不會三心二意的,求姑娘不要趕奴婢走。”


  梅芳趕忙跪下表了一番忠心。若是從姑娘這出去,她真是沒有活路了。


  “起來吧,你既到我身邊伺候,隻要安分守己我便不會虧待你的。”


  說完,她便站起來走向床榻,梅芳見狀立馬上前次伺候她脫鞋。


  納蘭疏影躺在床上,雖然有些累但是卻睡不著。梅芳那丫頭心裏有事,按理說她是太夫人身邊伺候的,即便隻是個二等丫頭也是有幾分臉麵的,不說張狂了,平日根本不見她往身邊湊,要不是做事也麻利,常姑也安排了許多事與她,那安靜的就好似沒這個人。


  更是奇怪剛才,像是怕自己趕走她,那是太夫人賞的,沒緣由的自己也不能隨意讓她離開啊。這丫頭當真是奇怪。


  關雎閣院中,納蘭暄妍正在小書房作畫,是一副牡丹圖,大片豔麗的牡丹,似火一般。


  丫頭連枝走了進了,遞上一杯茶,輕輕擱在書案上。


  “怎麽了?”


  “聽說是四姑娘去了靜思小築,替張姑娘向三姑娘賠罪。”連枝小心的說道


  “真是貫會做人的。”納蘭暄妍嗤笑一聲。


  “咱們這位四姑娘從來都是誌趣高潔且溫柔大度的如今更是明事理了,我那三妹妹怎麽說?”


  說著又在花間添了一隻彩蝶,這才放下筆。


  “說是三姑娘並未為難,而且兩人還親親熱熱說了一會子話”


  見自家姑娘擱了筆,連枝立即遞了茶過去。如今這事府裏都傳遍了,說四姑娘既全了姐妹之情,又顧忌了親戚的情誼。


  “哼,說不為難我信,親熱?我那位三妹妹可不像能和她親熱的樣子。別看我這位三妹妹平時溫順的緊,心中卻是有成算的。”


  一個孤女,能守住父母留下的東西,怎會僅是個溫順的性子,再說那二嬸當年是何等的風華,她教出的女兒又怎會差呢。


  “可是姑娘,整個府裏都傳四姑娘的好話,再說您今日還???”


  連枝素來是個謹慎的性子,是怕今日她對張思雨說的話惹人詬病。


  “怕什麽,這也就在府裏說說,難道還能拿著這事往外傳好名聲,那張思雨不第一個找上門來,她雖然蠢,她家裏頭可不蠢,容得了給別人做筏子?”


  那美目一挑,別有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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