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3章 亢龍有悔

  陳揚感覺到黑色蟲子體內還在釋放一種毒素，這毒素和自己原先所中的毒似乎是源自一體。整個人的神經都被麻痹，力量也難以施展。


  如果再強行催動，這些蟲子不僅能讓自己的經脈盡斷，而且還能形成能量風暴。這種能量風暴在他的體內，腦域內都會催動。


  他的腦域里也有無數的黑色蟲子。


  他馬上意識到，自己的力量已經完全被這種黑色蟲子壓制住了。


  「紫衣……紫衣……」陳揚害怕到了極點，如何能夠接受藍紫衣也落得和自己一樣的下場呢？

  「我該讓她離開的。」他追悔莫及。


  這一生，他經歷過太多的生死艱險。


  但眼下這一次絕對是他感到最無助的。


  不可能有外援了。


  萬念俱灰……


  沮喪了大約半晌，他又重新振作了精神。


  多次的生死大劫所帶來的經驗，以及他本身的意志和行事作風便是……永不放棄！除非真的死了……


  不然，只要還有一口氣在，那就不會放棄。


  他想，如果自己就這麼死了，那麼女兒的仇，仙尊的仇，喬凝的仇都無法報了。最後自己和紫衣也送在了這裡……


  試圖運轉體內的法力，奈何，稍一運轉，便覺猶如刀割經脈一樣，疼痛難忍。


  頭部也是如此，萬蟲鑽心，魔障叢生。


  「不行，我必須靜下心來想辦法。」陳揚待疼痛稍緩之後，開始思考。


  他在靈慧的記憶寶藏里四處搜尋，希望靈慧能再次創造奇迹，給予自己靈感。


  一天一夜過去了。


  這一天一夜裡，陳揚嘗試了無數種的方法，也在靈慧的記憶里搜尋了很多種法子，但都沒有任何的作用。


  儘管如此，他也未曾絕望。


  同時，他身上的祖神寶藏等等，自然也是不可能在了。


  不過這時候，前方忽然出現了能量波動。


  接著，一道虛空之門出現。


  從虛空之門裡走出兩名黑衣青年。這兩名黑衣青年臉色冷峻，進來后二話不說，便一左一右的架起了陳揚。


  陳揚躺著不動的時候，疼痛還稍能忍耐。


  但被他們這麼一拖動，頓時感到疼痛鑽心入骨。全身上下就像是被無數的刀子，鉤子嵌入進去。一經移動，其疼痛已經不用表述。


  出了虛空之門，直接就來到了一處密閉的大殿里。


  這大殿燈光雪白而明亮，設施簡單而雅靜。


  最上首還有一張牌匾，書四個字……正大光明！

  大殿中坐滿了人，雲輕舞坐在最上首。


  下首兩側都是老熟人。


  無憂教諸長老，百鍊聲，悟心空，玉紅蓮等等皆在。


  另外，雷鬼，滄海嵐，燕孤鴻，淵龍，侯建飛，紅綢等等也在。他們也是坐在座位上的。


  頭陀淵，還有雄飛元等人以及跟隨師北落的幾名老魔倒是沒來。


  陳揚被那兩名黑衣青衣扔在了大殿中央，可憐他卻是直不起身子，便如死狗一樣癱在了地上。


  到了此刻，陳揚也並未覺得太過屈辱了。


  沉浸在恥辱和屈辱中已經是於事無補。


  他身子動了動，然後奮力的想要爬起來。每動一次，血液就從毛孔里朝外鑽。


  事實上，他整個人早已經成了血人。


  頭髮散亂，鬍子拉碴，要多凄慘就有多凄慘。


  此刻，便再無往昔那種清秀少年，掌控天下的氣勢了。


  雷鬼，滄海嵐等人見他這模樣，不由長嘆一聲。


  雲輕舞目光清冷，並未露出任何的悲喜情緒來。


  陳揚一一掃視雷鬼等人，眾人接觸到他的目光，均是撇開了頭。


  紅綢更是垂首不敢與陳揚目光對視。


  「小寒……」侯建飛與陳揚目光交匯一處時，眼中露出悲憫之色，道：「對不起，師父沒有辦法。」


  陳揚慘然一笑，道：「我無話可說。」


  雷鬼沉聲道：「宗寒，到了這個時候，你也不必再跟我們惺惺作態了。你到底是什麼身份，你心裡清楚。一直以來，你都在試圖顛覆我們整個永恆族。但你要清楚，我們無論怎麼斗，那都是我們內部的事情。但我們永恆族絕不容你這外域之人破壞。我勸你老實交代你的真實身份……」


  滄海嵐道：「是啊，宗寒。你如今身子已經中了萬魂蟲毒，今生絕無翻盤的可能。你老實交代了，還可以死的舒坦一些。」


  陳揚凝視雷鬼和滄海嵐，之後收回了目光，終究是一句話都懶得與他們說了。


  雲輕舞也開口了，居高臨下，冷冷說道：「明知夏連那鳳凰真身都已經顯露出來了，還有明知夏的法器也充滿了古怪。你們二人還敢說不是域外之人嗎？宗寒，你還真了不起。憑藉一己之力，就將我們星域鬧得是四分五裂，天翻地覆。但你想就此將我們星域萬年傳承給毀掉？對不起，這次讓你失望了。」


  陳揚敏銳的察覺到雲輕舞說出了鳳凰二字……立刻也就明白，天尊已經暗地裡和無憂教聯繫過。


  顯然，天尊說服了他們，並且許諾了他們很多東西。


  所以，他們才會對自己出手。


  這一瞬，陳揚將來龍去脈搞明白了個七七八八。


  他看向雲輕舞，冷笑道：「我和知夏當初被華天荒的謠言所逼，後來我們遠走星域之外。正是因為碰到了鳳凰傳承，所以知夏的修為才可一飛衝天。至於我，則是融合了鳳凰傳承中的鳳凰神力。域外之人，簡直就是笑話。我和知夏的出生是清清白白的，我們從小在星域里長大，是土生土長的星域之人。只因為我們強大，於是，你們就一而再，再而三，毫無真憑實據的來污衊我們。」


  他頓了頓，掃視眾人，道：「鳳凰二字並不是我們這裡的詞語，我們當初得到鳳凰傳承的時候才知道這二字的一些來歷。但是天尊卻說出了這兩個字……想必，你們之所以知道，也是天尊跟你們說了什麼，又許諾了什麼。但我想請你們好好的想一想，我是什麼身份？我是……天劫師。天劫師乃是星域天道所選的天命之人。如果我是什麼域外之人，天道會選中我嗎？」


  他說的話多了，就格外的吃力和疼痛。說話之間，額頭上汗水涔涔。


  接著，又續道：「天尊的身份才是最可疑的，當年冼萬宗創光明宙力，逍遙人間。他的徒弟荒奴害死了冼萬宗，然後就此消失。那荒奴極有可能就是如今的天尊……我秉承天道，就是要來撥亂反正。可恨，你們居然幫助天尊來戕害於我。將來永恆族的萬年基業，終究要毀於你們手上。如果我一直不出手，再發展下去，裁決所會慢慢的蠶食掉審判院，包括你們無憂教。他們會越來越無法無天，最後，必然是玩火自焚。天劫師的出現就是來扭轉乾坤的……」


  眾皆沉默下去。


  不過很快，百鍊聲就呵斥道：「夠了，宗寒，你果然是舌燦蓮花，最會妖言惑眾。你以為，你說幾句話，我們就能將你給放了？你立刻老實交代你的真實身份，不然的話，明知夏，還有師北落等人都是死路一條。」


  「不錯，立刻交代身份！」其餘人也跟著呵斥。


  陳揚哈哈大笑，接而蒼涼無比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不知道我該交代什麼。域外之人，真是天大的笑話。你們可否告訴我，域外之人如何從小在星域里長大，如何從娘胎里生出來？」


  眾皆語塞。


  顯然，這也是他們想不大明白的一點。


  雲輕舞眼神開始有些複雜了，凝視向陳揚，道：「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此刻該說什麼。你還有許多的朋友，尤其是明知夏，我們都知道你很在乎她。如果你老實交代……」


  「她怎麼樣了？」陳揚頓時語音急促起來，心兒也開始急跳。


  雲輕舞道：「她的情況很不好，在和我們打鬥的過程中，她運用了那種特殊能力。之後，她身體似乎因此消耗太多，很難復原。從抓她到現在，她一直沒有蘇醒。身上的氣息也很弱……」


  「讓我見見她！」陳揚雙眼泛紅。


  雲輕舞道：「可以讓你見她，甚至可以放了她。還有你的朋友們，我們都可以釋放。但是，你知道我們需要在你身上得到什麼。我們需要你的來龍去脈。」頓了頓，又道：「不要再說什麼你不是域外之人的話，你不僅要交代，而且還要讓我們深信不疑。如此，才是為明知夏，為你的朋友贏得生機。」


  陳揚心焦如焚，知道藍紫衣是因為施展了太多的生命本源才造成的昏迷虛弱。加上她肯定也受了傷，如果這般拖下去，只怕真有性命之憂。


  「可是……」他心中暗忖：「這幫人的話，我豈能相信。我就算真交代了，他們也斷然不會放過紫衣。不信，我必須想出辦法來先拖延時間。只有我先自救了，才能救他們。」


  他也總結了這次的慘痛失敗，其原因不在於自己信錯了什麼人。歸根結底還是自己身上有漏洞。出生問題確實存疑，還有自己這幾年竄的太快……沉吟半晌后，抬頭看向雲輕舞，道：「你說的沒錯，到了此時此刻，我早該明白說這些辯解的話無用，唯一能減少一些痛苦的方式就是老實交代。」


  眾人聞言不由大喜。


  他們迫切的想要這位小宗大人認罪。因為無憂教的人在背負背叛盟友的道德審判。雲輕舞在背負背叛盟友，以及背叛恩人的道德審判。


  雷鬼，滄海嵐，淵龍這些人則是在背負背叛朋友，背叛恩人的道德審判。


  他們需要證實小宗大人的確就是域外惡魔轉世，他們是為了永恆族的未來才做出這樣的決定。


  可以說，這是一次集體的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