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4章 痛不可擋
陳揚的腦海裏再次陷入一片混亂。
他這樣呆呆的待了許久之後，忽然又衝出了黑洞晶石。
黑洞晶石回到了他的腦域裏麵，他朝前方衝殺過去。
他在這虛空之中，瘋狂的奔跑，他的速度快到了極致。
他像是得了失心瘋一樣。
他已經不敢安靜下來，安靜下來，那些記憶瘋狂的湧入過來，實在是可怕到了極點。
他狂吼，狂叫，那聲波震蕩，朝四麵八方衝殺而去，猶如狂猛的海嘯朝四麵八方擴散。
也不知道奔了多久，他體內的氣血已經是如烈馬奔騰一樣。
但他還是不肯停下來。
且說陳揚這邊瘋狂，而苦大師，魚化龍那邊帶著盧娜奔出一段路之後便停了下來。
這附近都已經沒有什麽星球了，他們就在虛空中立定。
苦大師檢查盧娜的傷勢。
盧娜陷入昏迷之中。
魚化龍在一旁也頗為關心，問道：“怎麽樣？”
苦大師沉聲說道：“傷勢頗重，但不致命。要完全恢複，隻怕需要一些時間。我先將丹藥的藥力滲透到她體內，讓她自行吸收，恢複！”
魚化龍說道：“好！”
苦大師便拿出了永恒星域中的療傷靈丹，這靈丹叫做聖心丹，是以原始宙力加上藥物凝練成聖水，聖水又化作聖心丹。
其藥效極好！
苦大師將無窮盡的聖心丹在手中煉化成純淨的藥霧，這些藥霧在他的驅動下，全部滲透到了盧娜的體內。
盧娜快速吸收藥力，體內的傷勢也就開始緩慢的動了起來。
“幸好這陳揚隻是分出了最小的部分來對付娜娜，不然的話，娜娜性命難保！”苦大師臉色凝重，說道。
魚化龍心有餘悸，說道：“這廝當真是古怪至極，力量仿佛無窮盡一樣。我看得出來，他還是因為太過悲憤，所以想要發泄。如果他再運用那吞食淨化功力的邪法，他的力量會更強。”
苦大師說道：“這個人，極其可怕。”
他頓了頓，說道：“我們必須慎重應對，他已經發下誓言要消滅我們永恒府。這是一個威脅。”
魚化龍說道：“你的顧慮，我也考慮到了。不過他強歸強，可一旦進了星域裏麵，他就無法吸收元氣了。到了那個時候，他不會成為真正的威脅。當年的那個域外之人，修為在他之上。還不是一樣落荒而逃……現在想想，幸好當年咱們沒有追那域外之人到星域之外。在星域之外，讓他自由吸收元氣，隻怕咱們出來多少，就得死多少。”
苦大師說道：“這個人和上次那域外之人並不相同，他非常謹慎，又有許多辦法。我是擔心，他會再次潛入進去。他這一次出手是為了那天闕星珠，事後，天闕星珠也的確是到手了。而且還讓他成功逃走了……他下次的目標就會是毀滅我們。那麽，他一樣會有其他的計劃。”
魚化龍說道：“那麽你覺得，他會有什麽計劃？”
苦大師說道：“他和荒原勾結，若我是他，定然會先設法回到星域裏麵。再悄悄進荒原……”
“就算是荒原和他聯手，他們依然沒有這個本事。而且……”魚化龍說道：“荒原內部四分五裂，他們不會因為這個陳揚就來犯險。權衡利弊，他們也是懂的。“
苦大師說道：“那麽，你覺得這個事情，我們要通報給火倫斯那邊嗎？”
魚化龍說道：“還是需要通報的，那小子不管怎麽說都是個不定時的禍患。”
苦大師苦笑說道：“那麽該如何說？咱們聯手都不是對手嗎？”
魚化龍淡淡一笑，說道：“就說是被他用特殊法器給僥幸逃走了。當年的域外之人不也是安然逃走了嗎？”
苦大師說道：“嗯，此事還需小心計議一番，也不能讓娜娜受追責。”
魚化龍說道：“是的。”
苦大師又說道：“我還想到了一個可能。”
魚化龍說道：“哦？”
苦大師說道：“那小子，有可能會改變身份潛入我們的內部核心。這本是不可能的，但如果有荒原幫助，就不一樣了。”
魚化龍說道：“據說荒原中有荒神留下的血清，一旦服食，就可以成為我們永恒族。”
苦大師說道：“再說吧，總之，這些事情要和火倫斯講清楚，我們要加強防範。”
魚化龍說道：“嗯。”
陳揚不知道飛行了多久，漸漸的，即便是狂烈運動，毫不停歇，卻都已經無法去填住那紛亂的思緒。
在狂奔之中，他腦海裏不停的閃過一些畫麵。
喬凝的巧笑嫣然，藍紫衣的音容笑貌……還會閃過那未曾謀麵的女兒的樣子……
陳揚駐足於虛空之中，他內心嘶吼：“陳揚啊陳揚，你這一生到底還能得意個什麽？你連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你還能稱什麽英雄？你保不住你的父親，保不住你的弟弟，保不住你的妻子，保不住你的朋友，保不住你的孩子……”
“廢人一個，廢人，你是個廢人。”他一遍遍，不停的怒罵著自己。
最後，他又想：“這是什麽狗屁的天道，什麽狗屁的因果循環？老子一生心存善念，為蒼生，為天下，為了你們這些狗屁東西奔波勞碌，最後，得到了什麽？”
“天地不仁，把老子也當成了芻狗！”
不知道為什麽，從知道事情真相之後，陳揚始終未曾掉過一滴淚水。
他哭不出來……
這讓他更加難受，那種難受始終淤堵在心間，時刻讓他想要幹嘔。
他回到了那黑洞晶石裏麵，然後在戒須彌別墅裏找酒。
太難受了，他想要醉，想要緩解一下情緒。
好在的是，這裏麵他放了不少酒。
於是，將那烈酒拿出來，大口大口的飲。
他封住了體內的元氣，唯恐不能醉。
而事實也是，他的確醉不了。
越喝越清醒！
氣得他將手中的酒狠狠的摔了出去。
酒終究還是有些後勁，陳揚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著的。
迷迷糊糊中，他看見前麵有些景象。
他看到在那鎮國候府裏，喬凝著鳳冠霞帔，美麗而嬌豔。
他對她說：“阿凝，我想起那第一日見你，你從海上來，威風凜凜，英姿颯爽。卻沒想到，最後你會成為我的妻子。”喬凝也一笑，她說道：“你記得我從海上來，我卻始終記得，我將死之際，你將那枚珍貴的神丹給我。那時候，一枚神丹於你，是多麽重要。”
“對不起，阿凝。”陳揚知道這是夢，他不敢醒來，他喃喃道：“我應該讓你跟我回地球的，我應該阻止你的。”
他和喬凝有太多的美好，而如今，所有的美好都成了回憶。
他們在火山爆發的時候，第一次準備迎接死亡，從而狂烈擁吻。
他們曾經在海上從肉修到靈修……
他和喬凝，是真正的靈魂伴侶。
在喬凝麵前，他可以肆意暢快，不管他做什麽，說什麽，喬凝都會理解。
記憶中的畫麵一轉，他又夢見了藍紫衣。
此時，陳揚的思緒很是奇怪，在半夢半醒之間，知道在做夢，卻又沒有徹底醒來。
“陳揚，你聽我說。我馬上就要陷入沉睡了，蓋亞的輪回之力侵入到了我的腦域之中，我要陷入輪回裏麵了。小龍的自爆是我教他的，神通不敵業力，業力難逃輪回，隻有死亡才能暫時終結一個輪回。隻有它的自爆，才能給你爭取出一點空間來。小龍如今已經自爆，所有的身體碎片也陷入無盡的輪回裏麵去了。隻怕是永遠再也難以複活了。而我……你可以怪我，但這是我能拯救你的唯一辦法。”
“不要！藍紫衣，你不要有事，我不怪你，你不要睡……”
“你不要難過！”她突然笑了一笑，她的笑，帶著一絲爽朗，但卻又有著一絲說不出的淒美。
“這是我的命數，我終究是要應劫的。一切，與你無關。”她說完之後，眼睛開始緩緩閉上。
“明月，幫……他！”
陳揚坐了起來。
這別墅裏麵，黑暗一片，一切都是黑漆漆的。
是那樣的安靜。
剛才腦海中所有的畫麵都已經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清醒，他很清楚的明白，藍紫衣，喬凝，孩子，仙尊都已經死了。
死到底是什麽呢？
那是永遠永遠的逝去，是沒有一絲希望的，是徹底斷了念想的。
無論你多麽的想念，悔恨……但都一點用都沒有。
因為，她們已經灰飛煙滅了。
那是……永遠的失去啊！
陳揚知道，他再也聽不到喬凝爽朗的笑聲，看不見她的笑容。他再也無法牽住她的手，也無法感受到她的溫度。
他再也無法去和藍紫衣說一聲喜歡……
萬般悲涼忽然就湧了上來。
這一刻，淚水就再也止不住了。
陳揚先是小聲的哭，最後終於嚎啕大哭起來，哭到撕心裂肺……
最難受的是什麽呢？
是無論你做再多的東西和事情，卻都是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素素，大哥，是我的錯，所有的所有，都是我的錯。到了今天，我才真正明白你們心中的痛。我想要死，可是我即便死了，也改變不了什麽？我還是救不回她們。想必，你們也是這般，所以，你們隻好繼續活著。你們不肯放下，是因為放下就再也找不到活著的理由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