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植物人上線
呼
蘇九歌口中緩緩吐出一縷白煙,旋即緩緩站起身,目光古井無波地看向妖族後方。
“你,殺不死我”
這話,看似自言自語,然則戰場上的所有人都明白,他此番話是對誰說的。
“找死!”
紅衣女孩縱深就欲上前教訓這個狂妄之徒。
“且慢”
青羊妖尊抬手就禁錮了她所有的行動,使得她站在原地動彈不得。
“妖尊,放開我”
紅衣女孩惱羞成怒。
“放肆!”
青羊臉色猛然一沉:
“平日裏你怎樣嬌蠻本尊不管,但在這裏你一切要聽老夫的,你的一言一行都要按照規矩來,倘若壞了我妖族大計,你有幾顆腦袋可砍?”
青羊真的生氣了,自己讓人囑咐再三:浮屠山的人不能動,可是這丫頭自持身份居然我行我素,險些壞了自己與西煌的協定。
這種不尊號令目無法紀肆意妄為的行為,青羊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青羊,什麽時候我妖族需要看浮屠山的臉色行事了?”
紅衣女孩一陣譏諷:“你這種瞻前顧後投鼠忌器之人也配作領導我萬妖聯盟?”
麵對紅衣女孩的揶揄挖苦,青羊隻是冷冷瞥了她一眼:
“哼,老夫坐不坐的這個位子,妖皇陛下說了算,輪不到你一個無知後輩多嘴”
隨即他手一揮:
“來人,帶下去,交給四方的人,告訴他們,倘若再讓本尊看到她肆無忌憚我行我素,休怪本尊不講情麵”
“諾”
很快,有妖族士兵上前將氣鼓鼓的紅衣女孩帶了下去,臨走之前紅衣女孩恨恨地回頭瞥了一眼戰場之上那一頭白發,渾身浴血的男子。
解決了這個大麻煩,青羊妖尊轉頭麵朝葬妖天光的方向。
“嗬嗬,青羊,你就想這樣讓她一走了之?我戰神宮的麵子往哪兒放?”
倏然,他耳邊傳來柳隨風的質問。
“此時,本尊會給戰神宮一個交代”
青羊硬邦邦地回了一句。
無奈這小女孩無端破壞協定惹是生非,無論是她肆意行事還是受人指使,最後都得他背鍋。
萬幸的是,浮屠山的弟子沒有性命之憂,貌似還因禍得福功體更進一層;隻要沒鬧出人命一切都有轉圜的餘地,隻是代價大小的問題;隻是這浮屠山此子……不可久留,縱使小丫頭業刀練的不到家,但威力依舊不可小覷,可他居然臨陣突破借助業刀置之死地而後生,簡直就是破而後立,這種天分絕對不能任由其成長,否則將來必成妖族大患。
“嗬嗬,本帥等著你的說法”
柳隨風說完便扯去了傳音。
“尊者,計劃還要繼續嗎?”
邊上的虎力妖尊忽然開口。
青羊妖尊掃視了一眼,藏匿在人群之中的虎豹狐三妖,他們此行的目的就是無限消滅水月樓之人,甚至予以全部殲滅。
“繼續”
青羊大手一揮,
他有一種預感,若是此次不能一蹴而就一勞永逸,之後若是讓她死裏逃生放虎歸山一定後患無窮。
況且,此刻浮屠山那小子盡管才剛剛突破,但是境界尚不穩定,若是等下一次他穩固了境界,再想對水月樓之人下手可就難辦了。
想到這兒,他就感覺腦殼疼:
特麽的,柳隨風太無恥了,他肯定是猜出了他們的意圖,居然厚顏無恥地派出了妖族最不能動之人前來保護水月樓那群小娘們,簡直不要B臉!太無恥了!
心中固然對柳隨風諸多不滿,但這一切都在規則之內,他們能派出同階實力的化形期大妖,對方搞這麽一出也情理之中無可厚非,雖然雙方都在最大限度利用規則,但柳隨風這一手可這太特麽惡心人了嗎,這尼瑪以後他們想對誰動手,他就派蘇九歌出麵,那還怎麽玩?
青羊妖尊咬牙切齒:
“吩咐下去,此次,隻許成功,不許失敗,若是敗了,他們也就不用回來了!”
話音落,邊上的眾妖尊眼神相互交流了一番,沒有一個人反駁。
且由他鬧,若是攻破了葬妖天關一切權當什麽都沒發生,若是搭上了這麽多妖族的鮮血一事無成,到時候就別怪他們心狠手辣了。
很快戰場再度殺聲震天,妖族與人族再度廝殺在一起不死不休。水月樓之人再度衝鋒在前,海棠小築之人穩居正中,其餘人幾乎全都圍攏在四周。
蘇九歌靜靜地站在原地,周圍的喊殺聲仿佛對他半點也造不成影響;他不悲不喜從容不迫地矗立在原地,臉上麵無表情,即使戰神宮眾人在他麵前一個接著一個慘死,在他心中泛不起半點漣漪。
他就這樣心如止水地看著人族與妖族相互廝殺,不斷有人倒下一聲不吭,好似置身事外的旁觀者,冷靜的極不尋常不可思議。
這種對生命冷眼旁觀的漠視態度,蘇九歌不知從何處來,也不知該如何自處,仿佛自從挨了一刀之後,一切愛恨情仇在他的腦海中彈指間煙消雲散化為烏有,耳邊陣陣的慘叫聲根本動搖不了他的半分心情,激不起他心中半點感同身受。
“這.……難道就是太上忘情嗎?”
蘇九歌徐徐仰起頭,仰望著頭上逐漸合攏的雲層,注視著九天之上的雲卷雲舒,他陷入了沉思。
千軍萬馬之中,他孤零零一個人站在那裏,仰麵望天,十分突兀。
“他這是怎麽了?傻了嗎?”
柳隨風看著蘇九歌這幅陌生的樣子,有些幹著急,那邊水月樓的人陷入了重重包圍,這小子卻在那裏思考人生,這把他之前的囑托完全拋之腦後啊,再多耽擱一會,水月樓的女人們都要把殺光了。
“他可能……是在繼續參悟”
涼道士開口寬慰他:“畢竟剛剛突破,有些迷茫也屬於正常”
“正常個屁啊,發呆什麽時候不可以,偏偏這個時候,要是端木心掛了,我該怎麽向水月樓的人交代啊”
柳隨風叉著腰在原地走來走去,心煩的很。
涼道士不語,
誰讓你當初擅自做主要安排自家師弟去做保鏢的?
蘇九歌站在原地心中默默運轉太上忘情訣運轉了一個大周天,有了驚人的發現;以前晦澀的太上忘情決此刻他居然心領神會一點就通,太上忘情劍訣使用起來也感覺更加得心應手,就連太陽心經都變得隨心所欲。
“看來,自己真的是邁過了第一道門檻,正式踏入太上忘情的大門了”
隻是……失去了幾乎所有的情感,這個代價似乎有些沉重。
正當他繼續沉思之際,倏然聽到一聲女子的慘叫,他循聲望去,恰巧看到水月樓一名女弟子慘死在一頭虎妖的鐵棍之下,那女弟子當場被一棍打成肉泥。
再看,水月樓的女弟子已經為數不多,隻有寥寥三四人,所剩無幾;端木心更是渾身傷痕累累被一隻豹妖壓製的死死的無法脫身,在她身後還有一隻狐妖伺機而動,可謂危機四伏。
“一定要保護好水月樓之人,這是鐵老大統一的”
蘇九歌的腦海中倏然浮現出了臨行前柳隨風的諄諄囑咐。
“真是麻煩”
而另外一側,妖族三妖將端木心幾人團團圍困的水泄不通。麵對數倍於己的敵人,端木心等人自顧不暇處處被動,很快其餘三名女弟子為了保護端木心紛紛被殺。
“嘿嘿嘿,小娘皮,這下子看你往哪兒跑!”
豹妖扛著一把鬼頭大刀,得意洋洋地審視著被圍困在中央的端木心。
“殺了她,咱們的任務也就算徹底完成了”
虎妖掄著鐵棍一步一步朝端木心走去。
“趕緊的,以免夜長夢多”
狐妖也在一側催促,自始至終他始終有一份心神留意著那邊蘇九歌的動向,這會他注意到了蘇九歌的目光,不免有些擔心。
“你怕那個小子?他都廢了怕什麽?”
虎妖不屑地扭頭瞥了一眼身後,依舊站在原地的蘇九歌,他自信滿滿。
端木心虛弱地站在原地,持劍的手微微在顫抖個不停,她一心求死沒想到害的自己的同門姐妹落得慘死下場。
她擰眉越過人頭攢動妖族眾妖,目光落向他們身後的遠方,那人靜靜地站在那裏,絲毫沒有上前出手的意思。
她明白,這個男人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她自己也不在乎自己的死活;
隻是就這麽死了,忽然有些不甘心,她想殺更多的妖族來給自己的師妹們陪葬,可眼下丹田空空,體內氣若有似全身氣力一掃而空,根本無力再戰。
好不甘心啊.……
她痛恨,痛恨自己沒能保護住自己的同門;痛恨,痛恨自己實力不濟,沒能擋住那女孩一刀;痛恨,痛恨自己學藝不精;痛恨,痛恨這個時代對女人的殘忍。
她痛恨,痛恨命運,更痛恨自己。
她恨意滔天。
“哎呦,小娘皮,看不出你對我們的恨意如此之重,那就更留你不得”
一群妖族感覺到了衝天的恨意,領頭的虎豹狐三妖就此打算結果了她的性命,以絕後患。
“恨麽?”
此刻的蘇九歌勾連天地,雖然他心如止水,卻比任何人更敏感的感知到每個人的情緒;從端木心的滔天恨意之中,他想到了曾經的自己。
來到此地之前,那個碌碌無為的自己,那個無能為力的自己,那個懦弱絲毫沒有完全選擇權利的自己,那個被裹挾在滾滾紅塵中迷茫的自己。
下一刻,他動了。
他收起了缺月,轉手拿出花舞,紅纓浮浮,長槍熠熠,迎著一縷金色陽光的倒影,殺氣騰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