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為愛而死
“娘娘，不好了，大事不妙……”如意跌跌撞撞地跑進來向皇甫仙稟報。
傅婭剛喂她喝下一勺藥，如意的出現與慌張，嚇得她把喝下去的湯藥吐了出來，連連咳嗽不止。
“娘娘，你沒事吧？”傅婭趕忙放下藥碗，扶著她，輕輕地拍著她的背，讓她稍微好受一些，關心地問她。
她沒有回傅婭，而是看著如意，問道：“什麽事讓你如此慌張？”
“回娘……娘娘，宸妃娘娘已被皇上從天牢裏接回來了，還有……還有……”如意吞吞吐吐地不敢往下說，怕她聽了會受不了。
皇甫仙著急地問她：“還有什麽？你快說！”
“趙公子被皇上關入了大牢，過不多久，就要審他了。”如意道，她低垂著頭，不敢看皇甫仙。
“這麽說來，本宮的計謀被識破了？”她臉色煞白，目光渙散地盯著如意，好似在跟她們說話，又好似在自言自語。
“娘娘，肯定是趙公子出賣了您。他的心果真還是向著宸妃娘娘的。”傅婭斷定道。
皇甫仙搖頭道：“不會的，他不會出賣本宮的，本宮相信他。”
“娘娘，現在不是相不相信他的問題，而應該想辦法挽救，堅決不能讓皇上知道這一切是娘娘您策劃的。”傅婭提醒她。
皇甫仙鎮定了一下，讚同她的話，點了點頭，便下床來，命傅婭趕緊給她更衣打扮一番。不管用什麽辦法，她都要去牢中見趙小馬一麵，絕不能讓他說出對她不利的話來。
她先去了一趟牢房，結果被侍衛攔下，她好說歹說都沒能順利地進牢中與趙小馬見麵。她隻得直奔鴻宸宮，求皇上準許。
哪知到了鴻宸宮，那裏守門的宮人完全不把她放在眼裏，對她視而不見，對她說的話充耳未聞，自然沒給她通報，害得她站在寒冷的夜風中足足等了拓跋弘一個時辰。
蘇筱筱安睡後，他方才離開鴻宸宮。本來是要留下來陪她的，但顧及還有一大堆奏折未批，便不舍地離開這裏回禦書房。
他剛踏出鴻宸宮，便看到等在那裏的皇甫仙。
見到他出來，她笑臉迎過去，給他欠身行禮：“臣妾參見皇上。”
“你來這裏做什麽？你的傷還未好，就該好好地待在蕭玉宮休養，跑到這裏來吹夜風是怎麽回事？”拓跋弘麵無表情地問她，對她不存絲毫的溫情。
皇甫仙起身回他：“臣妾有事求皇上，希望皇上能答應臣妾。”
“何事？你說說看。”拓跋弘依舊淡漠地問她。
皇甫仙小心翼翼地斟酌著道：“請皇上允許臣妾去獄中看望小馬哥，可好？”
他冷眼看著她，靜默著，好似要從她臉上看出什麽。
皇甫仙緊張地道：“小馬哥打小與臣妾一起長大，雖不是仙兒的親兄長，但在仙兒的心裏他是仙兒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了，他落了難，臣妾去探望他一下應該不算過分吧，請皇上準允。”
“莫不是他誣陷朕之事與你有關？”他突然湊近她，冷聲質問道。
皇甫仙嚇得花容失色，怔愣了好一會，才努力鎮定地微笑著道：“臣妾全不知情，請皇上明察。”
“你能奮不顧身地救駕，足可見你真的不知情。剛才，朕隻是跟你開了一個小玩笑，你不必害怕，也不必當真。他落難，你能去探望他，足可見你重情重義，這樣的小要求，朕怎能不答應你呢。”拓跋弘淡淡地笑著對她說，但皇甫仙那花容失色的一瞬還是逃不過拓跋弘的雙眼。
“謝皇上成全。”皇甫仙開心地回複他。
拓跋弘在經過她身旁時，低聲問了她一句：“朕非常願意相信你與趙小馬誣陷朕之事無關，但朕有一事不明白。你是如何知道筱筱在飯菜中下藥這件事的？”
這一問，又嚇了皇甫仙一跳。她的臉色白了白，緊張地道：“是……是臣妾無意中撞見的。”
“你最好真的是無意中撞見的，要不然你的下場會比趙小馬還要慘。”拓跋弘淡笑著對她說，銳利的目光卻審視著她。
皇甫仙連連道：“臣妾真的是無意中撞見的，臣妾之前的確是完全不知情。”
她欲蓋彌彰，拓跋弘心知肚明，隻不過沒有揭穿她罷了，這完全是看在她為救他受傷的份上。
“好了，你去探望他吧，不要在牢中待太久，那裏潮濕清冷，你的身體會受不了的。”他淡漠地對她說。
雖然他語氣清冷，但他話裏透露著對她的關心，這一點令她雀躍不已。隻要他稍微關心她一下，她就會感到很幸福，就會覺得終有一天她會得他的愛的。
“多謝皇上關心。”她微笑著回他。
目送他離開後，她先回了一趟蕭玉宮，親手給趙小馬做了些酒菜，看著食籃裏清香四溢的飯菜，皇甫仙接過傅婭手中的藥，全部倒入飯菜中，並用筷子攪勻。
“娘娘，這藥毒性很大，稍微放一點就能使人斃命，你剛才的藥量似乎放得太多了，萬一被趙公子覺察出來怎麽辦？”傅婭擔憂地道。
皇甫仙卻微笑著道：“他比任何人都愛我，比任何人都相信我，他不會懷疑我的。就算我直接給他毒藥吃，他也不會拒絕的。”
“既然他對娘娘如此忠心，奴婢覺得他應該沒有把娘娘透露出來，娘娘，咱們還是放過他吧，他那麽老實憨厚的，不該成為深宮的無辜犧牲品。”傅婭對趙小馬動了惻隱之心，忍不住為他向皇甫仙求情。
皇甫仙堅定地道：“他有沒有把本宮透露出來，本宮暫且不知曉；但他破壞了本宮的計劃，他就該死。若不是他去向皇上坦承，宸妃早就自縊而亡了，本宮的計劃也就不會失敗，所以，他必死無疑，萬萬留不得。”
“娘娘，你真的要對他這麽殘忍嗎……”傅婭被她眼中的陰狠震懾得語塞，到嘴的話再無膽量說出來，隻得原封不動地咽回去。
皇甫仙蓋上食籃，遞給傅婭提著，朝關押趙小馬的大牢而去。
牢內，獄卒打開了趙小馬的牢房，衝窩在昏暗角落裏的趙小馬喝道：“快起來，有人來看你了。”
趙小馬全身酸痛地從角落裏爬出來，光線突然變亮，他的眼睛有些不適應，下意識地閉了閉，緩了緩後，方才睜開看向牢門處，一看到皇甫仙，他又激動又開心，掙紮著爬起來走向她，“仙兒，你怎麽來了？”
皇甫仙迎過去扶住他，看著鼻青臉腫的他，問道：“小馬哥，你身上的傷是怎麽來的？他們對你用了刑？”
趙小馬在她的攙扶下坐了下來，對她搖頭道：“不是他們打的，而是……”
她急問：“而是什麽？他們沒有對你動刑，你為何會傷得這麽嚴重？”
“是……是二虎打的。”他結結巴巴地回她，他原本不想說的，但她一直追問，他隻得如實告訴她。
“二虎？”她先疑惑地念叨了一下，然後又問他：“他為什麽要打你？”
“他是為了筱筱才打我的，因為他什麽都知道了。”趙小馬回她。
她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原本搭在他胳膊上的手滑落了下去，她忽然冷聲質問他：“你扛不住他的打，所以你和他聯手出賣我，對不對？”
趙小馬不住地對他搖頭，“仙兒，我沒有，我沒有出賣你，請你相信我……”
“如果你沒有出賣我，那宸妃為何會被無罪釋放？你又為何會落罪入獄？”她不相信他的話，厲聲質問他。
趙小馬澄清道：“我把所有的罪都一個人承擔了下來，沒有提你，也沒有提皇後，我可以對天發誓，仙兒，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沒有騙你。”
見他神情認真，完全沒有撒謊之意，皇甫仙這才相信他，微笑著道：“小馬哥，仙兒相信你，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娘，就屬你對仙兒最好了，仙兒相信你不會做出傷害仙兒的事的。”
“仙兒，你相信我就好。你的手好些沒？往後，不要再做這麽危險的事了，知道嗎？”他看著她受傷的那隻手，心疼而關心地對她說。
她笑著對他點頭，然後接過傅婭手中的食籃，把裏邊的飯菜一一端了出來，布置在他麵前的木桌上，對他道：“小馬哥，你已一天沒吃東西了，應該餓壞了吧？來，快吃一點，這些都是仙兒親手給你做的，你嚐嚐好不好吃？”
趙小馬接過她遞來的筷子，歡喜地看著眼前這些美味的菜，感動地對她道：“不用吃，也知道仙兒做的飯菜是最美味的了。”
“我進宮這麽久了，很少下廚，手藝都生疏了，小馬哥，你快嚐嚐，看看仙兒的手藝是退步了還是進步了？”她催促他，唯恐他看出什麽端倪來。
趙小馬看出了她的緊張和眸中的害怕，他心裏也已猜到這些飯菜有問題，但他還是當著她的麵動了筷子，開心地品嚐起她親手做的飯菜。
“仙兒，我知道這一次我是活不了了。我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死對於我來說，並不害怕，我唯一怕的就是等我走了，誰來照顧你，誰來保護你，我真正放心不下的就隻有你了。”他一邊吃，一邊對她說。
他的話，令她心裏一緊。
“小馬哥，你不要亂說，你不會死的，有仙兒在，仙兒不會讓皇上處死你的，你還要好好活著陪仙兒一輩子呢……”她鎮定地微笑著掩飾，對他說著一些假惺惺的話。
趙小馬繼續道：“就算皇上肯放過我，我也是活不了的。我死了倒是沒關係，我希望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可以嗎？”
他的話令她緊張慌亂起來，他好像已經知道她在飯菜中下藥的事了。
她艱難地對他笑著，問他：“小馬哥，你要我答應你什麽事？你盡管說，仙兒答應你便是。”
“不要再和筱筱為敵，不要再陷害她，和她重歸於好，行嗎？”他有些吃力地對她道，一股血腥味從肚中湧了上來，他拚命地忍著，沒敢吐出來。
皇甫仙起身拂袖，怒道：“不可能！我不可能和她化敵為友！這件事，我堅決不能答應你。除了這件事，不管你說什麽，我都可以答應你。”
“仙兒，和筱筱為敵，吃虧的隻會是你。我讓你和她和好如初，都是為了你好。如果你能和她重新做回好姐妹的話，我走了也走得放心，有她替我保護你，我才能安心哪！仙兒，不要任性了好不好？答應我，可以嗎？”他剛說完，便狂吐了一口血。
那暗紅色的血濺到她的裙裾上，像朵朵臘梅盛開，是那樣的刺目驚心。
他全身無力地趴在木桌上，手中的筷子滑落在地，臨近他的飯菜也摔落在地，發出的聲音把獄卒吸引了過來。
他們正要詢問，便被傅婭用銀子堵住了嘴，睜隻眼閉隻眼地離開，好似什麽也沒看到什麽也沒發生一般。
皇甫仙彎身扶著趙小馬，虛情假意地問他：“小馬哥，你怎麽了？你吐血了，這是怎麽回事？你撐著點，我命人給你傳太醫來……”
“仙兒，我知道……讓你與筱筱和好……的確是太為難你了……你的脾性我最了解……我不勉強你……隻希望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保重自己……”他的聲音越來越弱，他說得越來越吃力，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
皇甫仙對他連連點頭，他已走到了生命的盡頭卻還隻想著她，她的心腸再硬，在這一刻，她也忍不住流了淚，她歉然地抱住他，連聲道：“小馬哥，對不起，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