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人走茶涼
太後止住笑,眸光溫和地落在拓跋鈺身上,對祥庚道:“派人送王爺和王妃回府。宸妃尋刺皇上,被打入天牢的事不準在鈺麵前提起半個字。省得他為了那個賤人鬧得哀家心煩,你們都記下了吧?”
“是,母後/太後。”眾人恭敬地回複她。
“宴席就到此為止,你們都退下,哀家想歇會。哀家要先養好精神,晚些時候,才能有力氣送宸妃去見閻羅王。”太後遣退他們,由芳茜攙扶著朝內殿走去。
“恭送母後/太後。”眾人給她行禮,待見不到她時,方才起身,各自散去。
皇後一手習慣性地輕撫著平坦的小腹,另一手被玉仙攙扶著,好似怕別人不知道她懷孕一般。她與文妃並肩從康壽宮走出來,她低聲地問文妃:“這後宮裏,好像就屬文妃妹妹你和宸妃來往得最為頻繁,你們二人關係之好勝過親姐妹,而且,妹妹能和瑾公主平安無事可全都是宸妃幫的忙,如今,宸妃落難,怎麽不見妹妹你開口為她求情啊?”
“皇後姐姐,你這話可不能亂說。她還是婢女的時候,倒是和本宮來往過幾次;自從她當上宸妃後,本宮與她再無來往。本宮和她之間的關係陌生得很,哪有什麽勝過親姐妹之說?你說得那些,純粹子虛烏有,沒有的事。”文妃急忙撇清與蘇筱筱關係,唯恐被她牽連到。
皇後笑道:“本宮今日,算是見識了什麽叫‘人走茶涼’。唉,宸妃這次,恐怕難逃此劫了,就算大羅神仙也救不了她了。”
“這不是皇後姐姐一直期盼的嗎?如今她就要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姐姐應該高興才是,怎麽倒為她歎起氣來了?姐姐的這聲歎息未免有虛情假意之嫌噢!”文妃哂笑道。
皇後駐足看著她,問道:“你說,太後會如何處死她?”
“以太後對她的怨恨之深,她肯定會死得很慘。至於是怎麽個死法,咱們各自回宮,靜候‘佳音’便是。”文妃微笑著回她,蘇筱筱落難,她好似比任何人都要開心。
“妹妹說得是。”皇後看了賢沁宮那個方向一眼,然後輕移著小腹上的手,笑著對文妃道:“本宮與妹妹在此別過。妹妹是過來人,最知道這懷孕的辛苦,以往這個時辰,本宮早就歇下了。今日被宸妃的事耽擱到現在,本宮突感好乏,就不奉陪了,妹妹回去也早些歇著吧。”
目送皇後走遠後,文妃才問身側的小安子,“你和宸妃是朋友,她做什麽事之前,都會告知你的。今夜,她尋刺皇上一事,你是不是很早就知道了?”
小安子搖頭道:“這件事,奴才還真的不知。當奴才看到她要刺殺皇上時,也被狠狠地嚇了一跳。奴才想要阻止她,還是晚了一步……”
“你不知道最好,也幸虧你沒有阻止她。自從她當上了宸妃,皇上便專寵她一人,是她奪走了原屬於本宮的恩寵。她還未為妃前,皇上還會經常來探望本宮和瑾兒;她冊封後,一連數日,皇上都沒有再踏入文蕙宮半步過。”
“今日宴席上,論品級,本宮比她大,本該是本宮坐於皇上身側,卻沒想到,她一個新晉妃子的風頭比本宮還要盛。看著皇上溫柔體貼地對她,本宮就氣不打一處來。”
“她曾對本宮有恩,本宮想要對付她卻下不了手,如今倒好,她自尋死路,倒省得本宮動手了。”文妃陰狠地道,眸中露出邪光。
小安子問她:“娘娘生瑾公主的時候,要是沒有她,娘娘和瑾公主恐怕都會慘死於皇後之手。如今,她落難了,難道娘娘真的要當一個忘恩負義之人嗎?”
“倘若她不來與本宮爭搶恩寵,本宮倒是願意替她求情、救她一命;但是,她要是活著,皇上就隻看得到她,再也看不到本宮。如此一來,本宮豈不是自作虐。所以,為了本宮和瑾兒的未來,這個忘恩負義之名,本宮甘願背負。”文妃絕然地道。
文妃的立場沒有錯,小安子完全能理解。隻是,蘇筱筱堅決不能死,她要是死了,那真的是大事不妙了。救她,於他倒不是難事;難的是該如何幫她洗清罪名。
她刺殺皇上,可是眾人親眼目睹,還被當場抓獲,這個罪名可一點都沒有誣陷她。所以,幫她洗清罪名、讓她能無罪釋放恐怕很難。
見他心不在焉地沉默著,文妃便問他:“你不會是想要救她吧?”
“奴才是娘娘的人,奴才一切都聽娘娘的。”他回複她,把他心中所想掩飾了過去。
“本宮知道你和她關係好,但為了本宮,你千萬不能幫她,更不能救她,知道嗎?”她嚴詞叮囑他。
小安子恭敬地回複她:“奴才知道,請娘娘放心吧。”
文妃遙遙地看了鴻宸宮那個方向一眼,笑著道:“今夜,鴻宸宮的燈火再也不會像往日那般亮堂了。他們這會應該得知自己的主子入獄了吧,一個個定是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那場麵,想想就覺得好有趣。走,回宮,今晚將是一個美妙之夜。”
王府,拓跋鈺和青鸞慢慢蘇醒過來,一睜眼,便發覺已回到了王府,且二人同躺在一張床上。
拓跋鈺揉著額頭彈坐起來,甩了幾下還暈著的頭,定睛看了青鸞一眼,問她:“這是怎麽回事?咱們明明是在康壽宮的,怎麽會在王府裏醒來?”
青鸞迅速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下床來回複他:“青鸞不知。王爺,會不會是康壽宮裏發生了什麽事?”
拓跋鈺衝門外喊道:“墨煜、墨綢!”
他們二人聞聲推門而入,恭敬地立在床前,“屬下/奴婢參見王爺、王妃。”
“本王和王妃明明是在康壽宮裏,怎麽會回到了王府?”他急聲問他們。
“回王爺,你與王妃在康壽宮喝醉了,是太後命人把你們送回來的。”墨煜回複他。
拓跋鈺疑惑地道:“今夜,本王在康壽宮根本就沒有喝過酒,這‘喝醉一說’從何談起?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本王?”
墨煜和墨綢偷偷互看了一眼,然後雙雙低著頭,沉默不言。
青鸞看著他們道:“我從來都是滴酒不沾的,這喝醉的說法很不可信,你們二人快如實回答,休要再瞞著王爺和我。”
他們二人心裏緊張又害怕,很想如實告訴王爺,但太後有令,今夜康壽宮發生的事不能讓王爺知曉。這令他們著實為難,說了,便是死罪;不說,也是死罪,因為王爺肯定不會輕饒他們的。
“好,你們不說,那本王自己去康壽宮問母後。”拓跋鈺下床穿靴,疾步往外走。
墨煜和墨綢趕忙追過來攔住他,“王爺,不是屬下不肯說,而是太後不讓說。請王爺不要為難屬下。”墨煜對他道。
拓跋鈺駐足看著他們兄妹,“是不是筱……宸妃出事了?”他猜測著問他們,神情緊張,唯恐他們點頭。
墨煜和墨綢猶豫糾結了一會兒,硬著頭皮對他點了點頭。
“宸妃娘娘為了刺殺皇上,在宴席的飯菜中下了蒙汗藥。王爺和王妃是被迷倒的,而不是喝醉……”墨煜對他說。
他的話未完,拓跋鈺急聲道:“不可能,筱筱怎麽可能會刺殺皇兄呢?這其間一定有誤會,她肯定是被人冤枉的。”
“王爺,這件事是真的。宸妃娘娘被當場抓住,她手裏握著匕首,要不是皇甫婕妤及時徒手握住她的匕首,皇上恐怕真的會死在她的手中。”墨煜道。
拓跋鈺怔了怔,急問:“母後和皇兄是如何處置她的?”
“宸妃娘娘暫且被關押在天牢,具體的處置,還待太後發話。”墨煜回他。
他話音剛落,拓跋鈺就疾步朝外走去,步子慌亂不堪,火急火燎地朝康壽宮而去。
青鸞也怔了怔,然後追了出去;墨氏兄妹擔憂地互看了一眼,毫不遲疑地跟上去,就算太後責罰他們,他們也要時時刻刻侍奉在拓跋鈺身旁。
拓跋鈺到了康壽宮卻被拒之於門外,理由是太後已歇下,不再召見任何人。
他披著月華清暉直挺挺地站在康壽宮外,太後不召見他,他便一直站在這裏,直到她願意見他為止。
青鸞默默地陪著他,她單薄的身子在夜風中瑟瑟發抖。她不止是為了替蘇筱筱求情,更是為了他。因為她知道,如果蘇筱筱死了,他會難過傷心,而她希望他快樂,所以她要盡己之力和他一起救蘇筱筱。
殿內,站在窗邊的芳茜回頭對正在攏茶的太後道:“夜間風大清寒,容易傷身,王爺和王妃怕是不走了,太後,為了王爺的身子你還是召見他吧。”
“哀家向來疼愛他是沒錯,但他太令哀家失望了。為了一個賤人,次次傷哀家的心。他想站在那,就讓他繼續站,不必管他。”太後品著茶,微笑著對芳茜說。
“可是,在外邊站一晚上會感染風寒的,難道太後就不擔心王爺的身子嗎?”芳茜擔心地道。
太後睨她一眼,冷笑道:“那賤人已經是皇上的女人,他的皇嫂了,他居然還對她念念不忘。這一點已經夠讓哀家生氣的了。現在呢,他又為了那賤人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威脅哀家,哀家怎麽會生出這樣一個冤家來,真是氣人!”
“太後,六王爺將來是要當皇上的人,他的身體金貴,可不能讓他凍著呀,依奴婢之見,您還是見他一下吧。”芳茜繼續勸她。
太後冷聲道:“等哀家處理了那個賤人之後,自會召見他的。在這之前,就算他被凍死,哀家也不會見他。”她心疼他,但這一次,她必須要心狠點,她不能因為他而放過蘇筱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