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賣魚
“你……你說什麽？她……她死了？”拓跋弘一把抓住孝麟的衣領，逼近他，不敢相信地大聲問他。
孝麟對他點頭，“皇上，屬下辦事不力，罪該萬死，請皇上責罰！”
“告訴朕，她是怎麽死的？”他的聲音沙啞，眸中滿是悲痛。
孝麟回他：“她偷吃包子，被人追趕，不慎跌下天橋，等屬下趕到時，已經晚了，她早已不見了蹤跡。”
拓跋弘雙手無力地從他的衣領上滑落下來，踉蹌著退了兩步，被昌祥及時扶住，方才穩住身子。他目光呆滯，臉色慘白，眼眶濕濕的，沉默了好久。
“皇上，你還好吧？”昌祥關心地問他。
他依舊沉默，淚水從他的眼眶中滾落。
昌祥和孝麟都慌了，不知該如何是好。
“皇上，你不要聽信孝麟，他把事情誇大其實了，蘇姑娘沒有死，她肯定沒有死，她隻是……隻是失蹤了，隻要沒找到她的屍體，她就還活著，她肯定是被哪位好心人給救了，她命那麽硬，怎麽可能會死呢？”昌祥安慰他。
孝麟隨即道：“昌公公說的是。屬下打撈了兩天，都沒發現蘇姑娘的屍體，這就說明她還活著，是屬下用詞不當，害皇上擔心了。”
拓跋弘看著他們，道：“繼續找，不要停，直到找到她為止。不管要多久，不管花費多大的代價，不管她在哪裏，朕都要找到她。”
孝麟和昌祥一齊回複他：“是，皇上！”
“筱筱，你在哪裏？你還好嗎？你千萬不要有事，朕不能失去你……”拓跋弘看著門外，自語道。
十天後，蘇筱筱的身體基本痊愈。這幾日，可累壞了仙兒。她上山給蘇筱筱采藥，然後煎藥，還得給蘇筱筱和娘做飯，除了照顧她們倆，仙兒還得去抓魚到村裏的集市上去賣，賺錢給蘇筱筱調理身子及供全家生活花銷。她從早忙到晚，若不是隔壁的小馬哥過來幫忙她，她肯定應付不過來。
見她忙前忙後，蘇筱筱很是過意不去。身體一康複，她便下床幫仙兒做些事。雖然她笨手笨腳，不如仙兒做得好，但她很用心也很盡力。
這麽多天的相處，仙兒母女倆越來越喜歡她，不知不覺中已把她當成家中的一份子。她坦率隨意的個性讓她很容易就被漁村的人接受，在大家眼裏，她就跟仙兒一樣是他們最疼愛的晚輩。時常有村民邀請她去家裏做客，也時常有同齡人來仙兒家找她玩。
上至老人，下至剛會啼哭的孩童，都很喜歡她，人人見了她都笑臉相迎，和她待在一起的時光總是那樣的輕鬆愉快。
今日，吃過午飯，筱筱便和仙兒背著竹簍去河邊抓魚然後再去集市上賣。
筱筱從來沒有下河抓過魚，仙兒先下河給她做示範，她站在河邊屏住呼吸目不轉睛地看著。仙兒抓魚的技術可謂爐火純青，凡是進入她視線中的魚，無一漏網，百發百中。
蘇筱筱看得眼睛都直了，不住地給她鼓掌，“仙兒，你好棒啊！你是怎麽做到的？你簡直就是個捕魚達人！我好佩服你！”
仙兒將手中的魚朝她晃了晃，說：“我從八歲開始就已經下河抓魚了，到現在已經十年了，熟能生巧，這就是秘訣。你不用佩服我，你也花十年來練的話，興許比我還厲害，因為你很聰明。”
“八歲也未免太小了吧？那麽小，你能抓到魚嗎？是你爹教你的嗎？”蘇筱筱坐在河邊，一邊往河裏扔石子，一邊問她。
仙兒擦了擦額頭，回答她：“我爹在我八歲那年生病死了，從那時開始，我就和我娘相依為命到現在。爹的死對娘打擊很大，她哭了好幾夜，把眼睛哭瞎了。因為窮，請不起大夫，所以一直拖到現在沒有治。娘的眼睛看不見，生活的重擔隻能落在我年幼的肩上。除了抓魚和采藥，就沒有其他生活來源。所以，從八歲開始，我就一個人抓魚去集市上賣，一個人上山采藥換取生活用品。雖然辛苦，但我們還是活了下來。”
她說得雲淡風輕，而蘇筱筱卻聽得淚流滿麵。
“仙兒，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提及你的這些傷心事的。”蘇筱筱向她道歉。
仙兒淡淡地對她笑了笑，搖頭道：“不要緊，我不介意。都十年了，我已經習慣了，沒有什麽不能坦然麵對的。上蒼這般考驗我，想必往後它不會對我太差的。”
“仙兒，我覺得你好堅強，好勇敢，好偉大！”蘇筱筱對她豎起大拇指，由衷地稱讚她。
仙兒道：“盡說我的事了，你呢？你怎麽會落水，還滿身是傷？”
蘇筱筱沉默了一會，才道：“仙兒，我可以不說嗎？”她身上發生的事太複雜，不是一句兩句就能說清楚的。就算能說清楚，仙兒也不一定能理解。她不想嚇著仙兒，不想讓仙兒知道太多。
仙兒看出她有難言之隱，尊重她的決定，岔開話題道：“筱筱，京城裏是什麽樣的？我長這麽大還從來沒去過京城，你給我說說，我可好奇了。”
“勾欄井市、茶樓酒館；鱗次櫛比的各種商鋪，有說書的，還有唱戲的；好多胭脂水粉店，各種上檔次的綢緞店……凡是你能想到的應有盡有。”蘇筱筱簡單地給她介紹了一下京城。
就這三言兩語，讓仙兒生出對京城的無限憧憬和向往，她忘了抓魚，站在河水裏，捧著臉，微仰著頭，眼神迷離，腦中浮想聯翩。
蘇筱筱見她一臉的陶醉，不禁笑了起來，衝著她大喊：“仙兒，魚跑了，快抓住它！”
她拉回飄遠的思緒，查看竹簍裏的魚，數目沒錯，這才意識到自己被蘇筱筱騙了，彎身捧起水朝蘇筱筱潑去，“好啊，你居然敢耍我，看我怎麽對付你！”
筱筱跳下水，也以手掬水潑她，瞬間水花飛濺，兩人玩鬧得不亦樂乎。
玩累了，兩人便頭對著頭地躺在河邊休息，一邊喘氣，一邊歡笑，親密得如同親姐妹。
“仙兒，小馬哥是不是喜歡你呀？”蘇筱筱問她。
仙兒忽然爬起來，紅著臉不語，蹲在竹簍旁查看裏邊的魚，逃避蘇筱筱的這個問題。
蘇筱筱見她害羞，沒有就此打住，也爬起來，湊到她麵前，說：“你不說話就代表你默認了，那我問你，你喜歡他嗎？我覺得他對你很好，為人又老實本分，你們倆很般配的。”
仙兒的臉更紅了，她低著頭，繼續沉默。
蘇筱筱伸手撓她，“仙兒，告訴我唄，你對他是什麽感覺？你到底喜不喜歡他呀？”
仙兒最怕癢，被她這一撓，笑得氣都喘不過來，隻得舉手向她投降，“筱筱，你饒了我吧？你停手，我就告訴你，好不好？”
蘇筱筱停止撓她，“快說，你對小馬哥是什麽感覺？兩情相悅，還是單相思啊？”
仙兒趁機起身背上竹簍就快步朝河邊走，蘇筱筱見狀，才意識到自己上了她的當，趕忙背上另一隻竹簍快步如飛地追她而去。
你追我趕的嬉鬧中，蘇筱筱忘了問，仙兒輕鬆地逃過這個複雜的問題。
漁村的集市雖小，卻異常熱鬧。京城裏有的，這裏幾乎都有，隻是規模不如京城裏的大。蘇筱筱和仙兒在人山人海中擠了好一陣，才找到一個地方賣魚。
趕集的人雖多，但買魚的人卻少得可憐。半個時辰過去了，連上前問價的人都沒有一個。蘇筱筱急了，而仙兒卻十分淡定，麵帶微笑地注視著路過的行人。
“仙兒，你平日都是這樣賣魚的嗎？”蘇筱筱好奇地問她。
仙兒對她點頭，“是呀，有什麽問題嗎？筱筱，你別著急，等到傍晚，總會有人光顧咱們的。”
“還得等到傍晚？天哪，這樣下去怎麽行呢？”蘇筱筱驚訝又著急，在原地轉來轉去，她得想個辦法盡快把魚賣掉，到她報答她們母女的救命之恩的時候了。
她突然眼中一亮，拍了一下額頭，扯著嗓子吆喝道：“走過路過不要錯過，買魚了，買魚了，又鮮又肥的魚，肉多刺少，老人吃了滋補身體，孩子吃了聰明伶俐，剛捉的魚，一點都不貴，一條隻要二十文，買了這一次，你一定還會想買第二次，機不可失，大家抓緊買，數量有限，錯過了可就買不到嘍！”
這把嗓音一出，仙兒嚇得花容失色，她從來沒這樣賣過東西，覺得很失態，很丟臉，她趕忙拉扯蘇筱筱的衣袖，叫她不要再吆喝了；而路人卻紛紛被吸引了過來，瞬間將她們倆團團圍住，一個勁地朝兩隻竹簍裏瞅，一時間場麵混亂不堪，你一言我一語，吵得仙兒都耳鳴了。
突然這麽火爆，仙兒又驚有喜，這樣的場麵她實在是招架不住，從未遇到過，也不知該如何處理，頓時手足無措起來；而蘇筱筱卻遊刃有餘地跟路人談價錢，算賬，推銷魚，忙得不可開交。
才一盞茶的功夫，竹簍裏的魚被一搶而空。蘇筱筱的雙手捧滿了銅錢，買到魚的路人都誇她人美魚好，還預定了她下一次的魚；沒買到魚的路人惋惜地駐足於她的麵前，久久不肯離去，直到蘇筱筱向他們保證下一次來賣魚時先賣給他們，他們方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