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他人就是地獄
“大人，請留步！”
蘇筱筱剛踏入王府大門就碰到太醫滿臉憂色地與她擦肩而過，她忙叫住他，在去探望青鸞之前，她需要從太醫這把青鸞的病情了解清楚。
張太醫停下腳步，看著她問：“姑娘是在叫我嗎？”
蘇筱筱踱至他麵前，點頭道：“大人是剛給王妃看病出來嗎？”
他遲疑一會，才對她點頭，警惕地盯著她，問：“姑娘打聽這個做什麽？”
蘇筱筱見他在防著自己，便對他甜甜地笑了笑，說：“大人不必緊張，我是王妃的姐妹，打聽她的病情純屬關心她。”
他放心地淡淡一笑，“原來是這樣。”
“大人，你可否告知我王妃染了何種疾患？”蘇筱筱直奔主題。
他悠悠歎息道：“幾個月前我給王妃檢查過身子，她是有能力孕育新生命的；這幾日，王妃突然說腹痛，還時有見紅，太後命我來給她診斷，她的身體倒是無大礙，遺憾的是……”說到這，好似有什麽卡在他的喉嚨裏，他再也說不下去。
蘇筱筱追問：“大人，你快說，遺憾什麽呀？”
他重重歎道：“往後她再也不能懷孕生子。”
蘇筱筱嚇得臉色蒼白，呆愣在原地好久，張太醫連喚她數聲她方才回過神，求救似的抓紮他的胳膊問他：“還有沒有治好的希望？你是太醫，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
他抱歉地道：“這種症狀，實屬難見。我們已經想盡各種辦法，都不見成效。宮中的醫書也查遍了，民間的大夫也請教過了，目前為止，無人能治。”
蘇筱筱絕望無力地鬆開太醫的胳膊，自語道：“怎麽會是這樣？她這麽健康，怎麽會得這樣的病？不公平，老天爺對她實在不公平。”
張太醫安慰她道：“蘇姑娘你也別難過，就像你說的王妃現在還年輕，身體素質也不差，想要生育孩子興許還是有機會的，等等看吧，指不定過些日子她就好了呢！”
“等？要等到什麽時候？她是王妃，倘若不能給王爺生下兒女，你知道她的結局將會有多淒慘嗎？”蘇筱筱質問他。
張太醫被她弄得啞口無言。
蘇筱筱也不再逼問他，難過地盯著青鸞的閨房，問他：“大人，你可知王妃的疾患是因什麽而引起的嗎？”
張太醫搖頭道：“太醫院都在查，還沒找到根源。”
“王妃每餐的飲食都檢查過了嗎？會不會是她無意中吃了些什麽不該吃的東西？”蘇筱筱問。
他回答：“蘇姑娘說的這些我們早已查過，並沒有發現什麽異樣。加之王妃每日的生活起居都由她的貼身婢女照料，應該不會出問題的。”
“既然不是飲食，那會不會是什麽不起眼的東西？比如室內的擺設或盆栽之類的。”蘇筱筱說。
張太醫道：“極有可能！蘇姑娘若不提醒，我們都給忘了。真是大意，居然會把它們給遺忘。王妃無緣無故生疾，不可能沒有原因的，所以，我們有必要從她室內的擺設探究起。”說完，他轉身朝青鸞的房間而去。
蘇筱筱追上他，同他一起去見青鸞。
翠兒剛安撫好青鸞的情緒，攙扶她躺下，連錦被都還來不及給她蓋上，張太醫和蘇筱筱便並肩走了進來。翠兒正想轟蘇筱筱離開，被早已看到蘇筱筱的青鸞攔住，“扶我起來。”青鸞命令她。
“你來幹什麽？看我這副淒慘的模樣嗎？還是來同情我的？”青鸞仰靠在床頭，消瘦的身子掩埋在厚重的錦被裏，臉色慘白沒一絲血色，雙唇烏青不住地瑟瑟發抖，眸子黯淡無一點光彩，才短短幾日，她就憔悴成這樣，蘇筱筱看著很是心疼。
蘇筱筱走至她的床邊，在床沿上坐下來，看著她道：“你這副模樣有什麽好看的？以往那個光彩動人的王妃去哪了？你不是說要跟我爭搶王爺嗎？你再這樣折磨自己，你就會輸給我，因為王爺隻喜歡美貌動人的女人。如果你想失去他，你就一直這樣消沉下去好了。看著你這副模樣，我一點都不覺得你值得同情，相反，你是活該。”
“你懂什麽？你又知道什麽？事情沒有發生在你身上，你永遠不能體會我的心情，你永遠都不可能懂我的痛苦，你嚐過生不如死的滋味嗎？你絕望過嗎？你有看不到過希望嗎？這些你都沒有，你憑什麽那樣說我？”青鸞失控地向她吼道，這幾句話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一說完，她就氣喘籲籲，淚水奪眶而出，打濕了她那張毫無光澤的臉。
蘇筱筱伸手握住她冰涼纖瘦的手，強忍著眼中的淚水，對她道：“你說的這些，我都經曆過。我能懂你的心情，也明白你心中的痛。你看我，刀山火海都出入過，九死一生也是常有的事，不也還活得好好的嗎？青鸞，不管發生什麽事，都請你笑對人生，快樂勇敢地活下去。有我陪著你，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明白嗎？”
青鸞本想縮回自己的手，卻被她這翻誠摯的話給感動了，用力反握住她，說：“你不恨我嗎？我做了那麽多傷害你的事……”
“別說了，都過去了，人嘛，一切都向前看，不必背上過去那件沉重的包袱，唯有這樣，才能輕裝上陣，走得更遠，也隻有懂得忘卻過去的人才能活得快樂。”蘇筱筱拍著她的手背微笑著回她。
青鸞感激地對她說：“筱筱，謝謝你，謝謝你肯原諒我，謝謝你在我出了事的時候第一個跑來關心我，謝謝你對我說那些話。你說得沒錯，王爺不喜歡這樣的我，我應該為了他好好地活著才是。”
蘇筱筱輕輕地為她擦去淚水，笑著道：“你能這樣想就對了。青鸞，趕快好起來吧，有什麽困難咱們一起麵對一起解決。”
“嗯，我答應你就算是天塌下來我也不會再這樣折磨自己了。”青鸞露出久違的笑容，黯淡的眸中閃爍出些許光彩。
蘇筱筱看了侯在一旁的太醫一眼，對青鸞道：“我和張大人都懷疑你不孕是有原因的，青鸞，你仔細地回想一下，你有沒有亂吃過什麽不該吃的東西？或者你曾接觸過什麽不該觸碰的東西？”
青鸞聽不懂她說的，“你問的這些與我的病有什麽關係？”
“我們懷疑就是這些東西導致你失去當母親的機會的。青鸞，你務必要好好回想一下，很重要的。”蘇筱筱認真地對她強調。
青鸞想了好久，對她搖頭道：“我的吃穿用度都是翠兒照料，沒經過什麽人的手，應該不會有問題。再說了，張太醫早已用銀針檢查過我所吃的食物，並沒有發現可疑之處。筱筱，是不是你想多了？”
蘇筱筱說：“青鸞，這皇宮裏不比家裏，多一個心眼總不是壞事。你不介意讓張太醫檢查一下你的閨房吧？”
青鸞對她點頭，“難不成你懷疑我房中的物品有問題？”
蘇筱筱沒點頭也沒搖頭，“等查看過後便會知曉。”
張太醫仔仔細細地查看房中的每一個角落，最終表情凝重地在一盆花前停下。
蘇筱筱走至太醫身旁，瞟了那盆花一眼，問他：“大人，你可以發現？”
張太醫指著那盆花問青鸞：“王妃，這盆雲星蘿你是從何而得？”
“雲星蘿？原來它叫這個名字。太醫若不說，我可能永遠都不知曉它是什麽花。這盆花是文妃娘娘送過來的，說是給我欣賞解悶用的。我見它奇特不凡，便一直放在房中，無聊時就看看它。”青鸞微笑著說。
蘇筱筱忙問：“大人，這盆花有問題嗎？”
張太醫用手指在花瓣上抹了一下，放在鼻尖聞了聞，然後用絲絹擦了擦手，才對蘇筱筱道：“它隻是根源的一部分。”
“大人，此話怎講？”蘇筱筱急切地詢問。
張太醫道：“這雲星蘿花香濃鬱，足以遮掩其他香味。我剛才從它的花粉中嗅出了淡淡的麝香味，這麝香久聞便會導致不孕。所以，王妃不能生育和這盆花有莫大的關係。”
“花是文妃送的，莫非是她想要害王妃？”蘇筱筱很是詫異，“你又不是皇上的妃子，和她之間無利益之爭，她為何要對付你呢？”
青鸞不想讓蘇筱筱當著太醫的麵說這樣的話，忙開口詢問太醫，以此打斷她的口無遮攔，“張太醫，你剛才說這盆花是導致我不能生育的一個原因，那另外一個原因是什麽？”
張太醫回複：“這麝香久聞雖會不孕，但不至於讓王妃終生不孕。據我推斷，讓王妃病情嚴重另有原因。”
“那會是什麽呢？”蘇筱筱著急地問。
張太醫對她搖頭，然後沉默。
青鸞忽然道：“會不會是那碗銀耳蓮子粥？”
蘇筱筱和張太醫異口同聲問她：“什麽銀耳蓮子粥？”
青鸞看著他們道：“說起那碗粥，當時筱筱你也在場。那個時候，你還是王府的婢女，我、王爺、還有你一起去康壽宮給母後請安……”
她還未說完，蘇筱筱便記起來了，“青鸞，你是說太後賞的那碗銀耳蓮子粥有問題？”
青鸞輕搖著頭，“不是太後賞的粥有問題，而是那段混亂的‘小插曲’之後我端錯了粥碗，從康壽宮回來後，我就感到腹痛，當時我沒有在意，才會錯過了治療的最佳時機。落得這樣的結局，真是活該，老天爺在懲罰我的粗心大意……”說著，她淚水不受控製地流出來。
蘇筱筱自責地道：“都怪我，因為我才會鬧出那麽一段插曲，讓文妃有了可乘之機，害你……”
“筱筱，別說了。”知道真相，青鸞更加痛苦不已，她沙啞著聲音阻止蘇筱筱說下去，命翠兒送走太醫，命下人把那盆雲星蘿搬出房間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