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無法主宰的命運
“你……你怎麽會跟皇上在一……”宮門打開，見到蘇筱筱和皇上一同走出來，昌祥驚訝得嘴巴大張，雙目圓睜，翹著蘭花指的手指著她，結巴得連話都不會說了。
蘇筱筱推開他的手，對他笑了笑，說：“我迷路了才會出現在這裏的，不要這麽大驚小怪，我又不是鬼，不會把你們怎樣的，自然也不會把皇上怎樣的。”
“雜家想起來了，宸宇宮之所以會那麽淩亂肯定全都拜你所賜，那些價值不菲的器物想必也是你……”昌祥恍然大悟地指著她繼續道。
蘇筱筱再一次推開他的手，對他吐了吐舌頭，然後死不承認地道：“昌公公說的什麽我完全聽不懂”，她靈動的雙眸四下看了看，伸著懶腰，拍著嘴巴，“出來這麽久，好困呀，我先走一步，就不奉陪了。”說完，假裝疲憊地逃走。
昌祥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氣得直跺腳，“真是無賴！讓雜家逮了個正著還死不承認，皇上，你看她……”說著，他回頭正要向拓跋弘告狀，卻被拓跋弘臉上的笑容給弄糊塗了。順著皇上的目光看去，昌祥發現皇上正戀戀不舍地看著蘇筱筱消失的方向，他眼中的炙熱是昌祥從未見過的。
直到看不到她，拓跋弘才收回目光，恢複了以往的冷酷，“起駕回宮！”
昌祥和孝麟緊跟其後，孝麟有些擔心地對拓跋弘說：“皇上，就這麽放了蘇小姐好嗎，她會不會將宸宇宮的秘密泄露出去？”
拓跋弘說：“朕相信她，她不會出賣朕的。”
“萬歲爺叻，你相信誰也不能相信她，依奴才看呀，蘇筱筱是最不可信的，不如讓孝麟去解決掉她，以免她捅出簍子……”昌祥插嘴道。
拓跋弘冷看他一眼，頓時令他住了嘴，“沒有朕的旨意，誰也不許動她一根汗毛。昌祥，念你跟誰朕多年，朕饒恕你一次，下次再說這樣的話，朕絕不輕饒。”
孝麟低聲責怪他，“管好你這張嘴，盡會惹皇上生氣，你呀……”孝麟懶得再斥責他，快步跟上拓跋弘。
昌祥看著他們的背影嘟囔道：“雜家還不是為了萬歲爺好，難道這也有錯？一切都怪蘇筱筱那個妖女，都不知她給萬歲爺灌了什麽迷魂湯，萬歲爺盡維護她。有她在，雜家在萬歲爺心中的地位真是一落千丈呀，唉！”見拓跋弘等人走遠，昌祥小跑著追上他們。
蘇筱筱剛踏入王府，十幾個下人執著火把急匆匆地迎著她走來，待看到她，一個個喜上眉梢，“王爺，蘇小姐回來了！”稟報之後，他們簇擁著她走進殿內。
拓跋鈺在看到她時方才停下急促淩亂的步子，大步踱至她麵前，“筱筱，這麽晚你去哪了？”
蘇筱筱不想將今夜之事告知他，便笑著撒謊道：“我睡不著，就出去轉了轉，哪知迷了路，你是知道的，我向來方向感很弱……”
不待她說完，他將她拉入懷中，緊緊地抱著，唯恐她再次消失不見，“你回來就好，我還以為你……”
她用力推開他，拉開與他的距離，“王爺，請你自重。你再這樣下去，筱筱真的會離開你的。”
他靠近她，她本能地後退著，在她眼裏，他好似瘟疫，令她躲避不及，“王爺，你不要過來，你有什麽話站在那說就好，你不要再靠近我了，求求你。”
“筱筱，你最近是怎麽了？以前我們不是好好的嗎？以前我們不是無話不談的嗎？為什麽你要躲著我，要害怕我？難道我做錯了什麽？你告訴我，我會改的……”見她逃避著他，他感到很難過。
“王爺，不要說了，筱筱沒有躲著你，也沒有害怕你，筱筱之所以要這樣，完全是因為筱筱不想傷害王妃，不想害了王爺，筱筱是個不祥之人，王爺最好離我遠點，唯有這樣，我們大家才會相安無事。”蘇筱筱向他解釋。
拓跋鈺不但沒有停下，反而再次將她扯入懷中，用胳膊鉗製住她，不讓她有逃跑的機會，“當我知道你不見了，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看不到你的身影，我的心會莫名的不安；如果你離開了我，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你……”
她一邊掙紮，一邊阻止他說出更過分的話，“王爺，夠了，不要再說了，這些話，你訴錯了對象，你應該跟王妃說的，不是我，你懂嗎？”見他不肯鬆手，蘇筱筱急得一口咬住他的手背，他方才放開她。
也不管他傷得有多嚴重，遠離他，才是她的首要任務。她抱歉地看他一眼，轉身欲逃回房間，卻在門外與青鸞撞了個正著，連句對不起也沒說，慌亂地回到房間，好似身後有猛獸在追趕她。
拓跋鈺正要追出來，被青鸞攔住，“王爺，夜深了，有什麽事明日再說，你該入寢歇著了。”
“讓開，本王還有話要跟筱筱說。”他將她推搡到一邊，完全不顧及她的感受。
青鸞看著他的背影，道：“王爺，你這樣追過去，筱筱是不會見你的。不如等明日她的情緒穩定之後你再去找她。臣妾是筱筱的姐姐，她的脾性臣妾最清楚，王爺還是聽臣妾一次。”
他停下腳步，覺得她說得有幾分道理，折身回到大廳，一臉不悅地坐在桌邊，手背上的疼痛令他眉頭緊鎖，隱隱地還有吸氣聲。
青鸞命翠兒去取來藥水，在他的身旁坐下，拿過他的手，輕輕地為他擦拭著筱筱在他手背上留下來的血紅牙印，包紮好之後，她不舍得放開，“王爺，臣妾說一句不該說的話，每一次她傷害你之後，都是臣妾陪在你身邊，為你清理傷口，撫慰你受傷的心靈，難道臣妾做得還不夠嗎？”
他冷眼看著她，“不必跟本王拐彎抹角，你直接告訴本王，你到底想說什麽？”
“臣妾……臣妾希望王爺的眼中能看到臣妾，不止有她，可以嗎？”青鸞的語氣裏盡是祈求。
他縮回自己的手，別開臉，看著不知名的地方，“你讓母後把她賜給宋羽凡……你覺得本王還會對你刮目相看嗎？你明明知道本王對她的心意，你也知道本王廢了多大的勁才將她弄進王府，你卻要把她弄走，讓本王再也看不到她，你這樣做，本王還要感激你不成？初相識那個善良的你，興許還能讓本王多看一眼，如今蛇蠍心腸的你隻會讓本王惡心。”丟下這麽無情的話，拓跋鈺頭也不回地離開大廳。
青鸞心痛得無以複加，她不敢相信這樣絕情的話居然是出自於她深愛著的男人的口中，全身戰栗到發冷，淚水不受控製地滾落出來。
“小姐，別哭了，這一切都是蘇筱筱害的，隻要把她趕出王府，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翠兒安慰她。
青鸞起身看著她，“別說了，王爺已被她迷了心竅，完全看不到我的付出和好，她必須盡快消失，我不允許她毀了王爺，毀了我的幸福。”說完，疾步朝蘇筱筱的房間而去。
翠兒一刻都不敢耽擱地跟隨其後。
蘇筱筱剛向黃鸝和宮靈解釋完今夜無故失蹤的事，正要喝口茶就寢，房門突然被敲響，黃鸝去開了門，向她稟報：“小姐，王妃來了。”
她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滿臉笑容地將青鸞迎進來，又吩咐宮靈給青鸞看茶。
“姐姐深夜造訪不知有何事？”蘇筱筱開門見山地問她。
青鸞掃了黃鸝和宮靈一眼，沉默著不說話。
蘇筱筱明白她的意思，遣退黃鸝和宮靈，整個房內隻剩下她們倆，青鸞方才開口：“我以為妹妹今夜是要逃走呢，沒想到還是回來了。”
“筱筱好好的為何要逃走？聽姐姐這口氣似乎不怎麽願意再看到筱筱。這就奇怪了，筱筱自問沒做過對不起姐姐的事，為何姐姐要這般對待我呢？”蘇筱筱笑著問她。
青鸞也不想跟她繼續打啞謎，湊近她，無比厭惡地看著她：“蘇筱筱，實話告訴你，本王妃和你相處越久就越不喜歡你，每日，我一看到你我就覺得礙眼，我一刻都不想再看到你。”
蘇筱筱依舊笑著，“難怪王妃這麽著急給筱筱找夫家呢，真是有勞王妃記掛了。”
“蘇筱筱，如果你還把我當姐妹，請你接受宋公子，和他在一起，行嗎？”她低聲下氣地求她。
蘇筱筱苦笑道：“我心裏自然是把你當姐姐的，倒是王妃你從未把我當妹妹看過。我就奇怪了，王妃和宋羽凡到底是什麽關係，為了他居然放低身段來求我？”
“你別胡說，我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之所以這樣，完全是為了自己。筱筱，你一定覺得我很自私吧？為了得到王爺的愛，我不顧惜姐妹之情將你趕出王府，強行將你推給宋公子……這一切，都不是我心裏所願的，但是，為了我的未來，我必須這樣做，犧牲了你，我感到很抱歉，除了這樣，我真的再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將你從他的世界裏除掉……”青鸞淚水漣漣，愧疚和矛盾糾結在她的臉上。
蘇筱筱沒了剛才的強硬，見青鸞哭，她很是手足無措，伸手握住青鸞冰涼的手，“青鸞姐，我心裏雖然恨你，但我理解你的為難。其實，並不是隻有給我賜婚這麽一個法子，隻要你早些告訴我這些話，不必你大費周折，我蘇筱筱都會自動離開王府，離開王爺。破壞你們夫妻感情是我不對，你放心，隻要你求太後打消賜婚的念頭，我就離開這裏。”
這番話，讓青鸞頓時心情大好，她擦去淚水，微笑著問她：“你真的願意成全我和王爺？”
蘇筱筱毫不遲疑地對她點頭。
青鸞臉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住，一臉愧色地看著蘇筱筱，“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太後已經將賜婚一事布告全國了。”
蘇筱筱雙手無力地鬆開她的手，臉色蒼白，心裏寒得發顫，“難道就真的沒有辦法挽回了嗎？”
“筱筱，宋公子一表人才，對你又癡情，你為何這麽不願意嫁給他呢？”青鸞不解地問她。
蘇筱筱一個勁地對她搖頭，“你不懂，我沒法跟你們解釋清楚，我真的不能嫁給他，會出亂子的。”
她的話，沒人能聽懂，青鸞等人滿臉疑惑地看著她。
“筱筱，如今你隻能接受這個事實……”
青鸞想要安慰她，被她打斷，“青鸞姐，我現在心情很亂，你先回去吧，我需要好好想想。”
黃鸝替她送客，青鸞起身，看著一臉痛苦的蘇筱筱問：“不知妹妹剛才對我的承諾可還算數？”
這句話，讓蘇筱筱剛對她生出的同情心瞬間消失，她嗤之以鼻地笑著回答青鸞：“姐姐放心，筱筱向來為人仗義，就算自己置身於萬丈深淵也不會出爾反爾的。”
青鸞聽出她語氣中的憤怒和輕蔑，絲毫不在意地對蘇筱筱微笑著道：“妹妹早早歇著，我就不打擾了。”
她一走，蘇筱筱氣憤地用衣袖將桌上的茶盞掃落在地，摔得嘩啦直響，茶水四濺，地板上頓時狼籍不堪。
黃鸝和宮靈嚇得不敢說話，侍奉她這麽久，她們頭一次見她發這麽大的火。
“出去！”她指著門口，喝斥她們二人。
“小姐……”黃鸝和宮靈同時開口，想要安慰她。
蘇筱筱不給她們開口的機會，大吼道：“都給我出去，我誰都不想見，難道我連安靜一下的權力都沒有了嗎？”
黃鸝和宮靈退至門外，正要替她合上房門，青鳳攜著婢女來造訪。
“小姐，青鳳小姐……”黃鸝猶豫再三還是向屋內稟報。
“來了”二字還未脫口，就被蘇筱筱打斷：“不管是誰，我都不想見。”
青鳳吃了閉門羹，伸手欲敲門，被宮靈攔住，“青鳳小姐，我家小姐的話你也聽到了，你還是請回吧，就算今夜你將房門敲破，她也不會想見你的，希望你見諒。”
黃鸝忍不住替蘇筱筱抱不平道：“青鳳小姐，請你們不要再逼我家小姐了，她雖然地位不如你們高，身世不如你們好，但她也是人，有思想有感受，不是可以被你們這些權貴任意擺弄犧牲的東西。想當初，小姐為了你的人生大事可是盡心盡責，曾好幾次差點把自己累倒，現在呢，你們就這樣回報她嗎？這未免也太仗勢欺人……”
“大膽，你一個小丫鬟怎能如此對青鳳小姐說這樣的話，你們家主子沒交過你……”青鳳身邊的丫鬟訓斥黃鸝。
宮靈也忍不住開口道：“你家小姐倒是把你訓練得很好，長著耳朵不聽人話，盡會在主子身旁瞎吠，這亂叫的狗有什麽出息！”
“小姐，你看，她們倆聯合指責小姐你的不是……”
“夠了，英兒，不得無禮。”青鳳訓斥身旁的婢女，然後看著房內，“筱筱，你馬上就要做狀元夫人了，姐姐在此先恭喜你。接下來幾日，你可能會很忙，你先歇著，姐姐就不打擾了。”說完，攜著英兒離去。
要不是宮靈拚命攔著，黃鸝真想追上去揍她一頓，她是千金小姐又如何，黃鸝長這麽大就沒見過這麽火上澆油、幸災樂禍的人。
“嗚嗚……小姐真是可憐，自打從刑場上下來就九死一生的……”黃鸝哭倒在宮靈的肩膀上。
宮靈倒是很鎮定，拍著她因哭泣而顫抖的背，安慰道：“小姐是有福之人，老天爺會給她想要的結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