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新人笑，舊人哭
“這根本就不是一年時間的問題，而是……”靈兒揚聲辯解道，終是沒有勇氣說完，因為她怕傷了蘇筱筱的心。
蘇筱筱迫切地逼問她：“而是什麽？”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你最好還是按照我們事先說好的時辰離開。”靈兒別開臉，神情冷淡，一副不容商量的模樣。
蘇筱筱平生最討厭說話隻說一半的人，她向來好奇心濃重，若是不知道靈兒有意隱瞞的那些話，她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就算是刨根究底，她都要弄清楚。
“隻要你告訴我，為什麽我不可以給皇上生孩子，我就聽你的話，按照約定的時辰離開。”蘇筱筱提出條件。
靈兒回道：“給皇上誕下龍嗣的事，不勞你費心。你離開後，主子自會替皇上繁衍子嗣。”
“這是自然。但我想知道的是，為什麽我不可以？難道你怕我生下的孩子會與你主子的孩子奪嫡？這個你放一百個心，我和我的孩子絕無此意，我隻不過是想給皇上留下點念想罷了！”蘇筱筱猜測道。
靈兒被她這席話弄得哭笑不得，“不是這個問題。你就別瞎猜了，你們現代人常說的一句話，‘好奇害死貓’。”
“我不怕死，我隻想知道真相。靈兒，看在我就要離開的份上，你就告訴我吧，好不好嘛？”蘇筱筱無轍，隻好搖晃著她的手臂，撒起嬌來。
靈兒敵不過她，隻得妥協，“你真的想要知道？”
蘇筱筱拂了拂額前的發絲，道：“真是廢話！我當然想知道了，要不然幹嘛這麽執著地問你。”
靈兒瞪她一眼，才道：“你知道你被皇上臨幸這麽多次都沒能懷孕是為什麽嗎？”
蘇筱筱連連對她搖頭，撫著小腹，瞎猜道：“難道是我不能生育？”
靈兒對她那無敵的想象力深感佩服，苦笑著搖頭道：“因為你和皇上是來自不同時空的兩個人，你根本不可能為他生下孩子。”
“真的沒辦法了嗎？你用靈術也不管用？”蘇筱筱苦著臉，沮喪地問。
靈兒搖頭，“我知道你很想給他生孩子，我也很想幫你，可是，我是愛莫能助。所以，這個念頭，你最好是打消掉，開開心心地離開這裏便好。”
“這個結局未免也太悲催了吧！我莫名其妙地穿越過來，最終不留一物地離開這裏，我不想這樣，我不希望皇上把我忘得一幹二淨，總得留下點什麽讓他記得我……”蘇筱筱不甘心地道。
靈兒輕扶著她的胳膊，提醒她：“這件事，你不要妄想了。你一離開，主子一複活，皇上的記憶裏就不會再有你，不管你給他留下什麽，他都不會記得有你這個人存在過。”
這席話是狠了點，但這是事實，靈兒必須要讓她清楚明白，即使再不甘心，也無能為力。
“靈兒，你和小姐說的這些話是什麽意思？她為什麽要離開？皇上這麽愛她，怎麽可能會忘記她？還有，主子複活又是怎麽回事？”黃鸝忍不住插話問道。
靈兒默不作聲地看著蘇筱筱離開姝蕊宮，眼底眉梢布滿了對她的同情和不忍。
黃鸝順著靈兒的目光看去，才發覺蘇筱筱已走遠，丟下這一堆的疑問，追隨蘇筱筱而去。
在回鴻宸宮的路上，蘇筱筱滿腹心事，一言不發。
黃鸝觀察著她的表情，猶豫了很久，終是沒忍住，打破沉默，開口問她：“小姐，你和靈兒剛才說的那些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啊？”
蘇筱筱在波光粼粼的湖邊駐足，看著黃鸝，道：“我和你的主子是前世今生的關係，我回到我的世界後，她就可以複活，你就可以重新回到她身邊伺候。”
話剛落，黃鸝緊緊抓著她的胳膊，一臉舍不得地道：“小姐不能回去，奴婢不讓小姐回去。”
“傻丫頭，我不走的話，你的主子就活不過來。難道你不想回到她身邊嗎？”蘇筱筱輕握著她的胳膊，問她。
黃鸝很矛盾，“奴婢當然希望她能活過來，但奴婢也舍不得小姐走。”
“世事兩難全，我和她隻能存其一。所以，我必須從哪來回哪去。”蘇筱筱幽怨地歎道。
黃鸝撲進到她懷裏，嗚咽地哭起來。
蘇筱筱擁著她，輕拍著她的背，假裝瀟灑地微笑道：“放心吧，我不會忘掉你們的。”
接下來幾日，蘇筱筱以代理皇後的身份忙著替拓拔弘封賞了三妃五嬪六婕妤，以及數位美人，以充實後宮。
封賞的這些佳麗個個年輕美貌、朝氣蓬勃，一來可以給寂靜的後宮增添一些生氣；一來可以為拓拔弘繁衍後代，充實子嗣，以彌補她不能替他生孩子的遺憾。
此舉，拓拔弘並無異議，但蘇筱筱三天兩頭地逼他寵幸其他妃嬪，這一點很令他意外，並難以接受。
“筱筱，今夜你不要趕朕走了，朕想留下來陪你，好不好？”拓拔弘摟著她，與她耳鬢廝磨，覆在她耳畔撒嬌呢喃。
自從遇到她，他的帝王尊嚴盡失，連平常百姓家的男丁都不如，事事都得順從她，聽從她，盡管很委屈，但他願意，並毫無怨言。
蘇筱筱從昌祥端著的托盤裏隨便翻了一個綠頭牌，亮在他眼前，對他搖頭道：“不行的，皇上今夜不能留宿在此。我已經替你翻了吳美人的牌子，你今夜要去臨幸她，知道嗎？”
“你要朕跟一個陌生的女人同床共枕，朕辦不到。朕不管，朕今夜就要留宿於此。”拓拔弘生氣地道。
蘇筱筱挽著他的胳膊勸他：“皇上，你不能耍小性子的，你是個大男人了，你得為皇家子嗣著想。難道你要讓拓跋家無後，愧對先皇嗎？”
拓拔弘含情脈脈地看著她，“皇家怎麽會無後呢？你可以替朕生一堆啊……”
他這句話深深地刺痛了她，要是她能替他生孩子，她用得著以這種方式逼迫他寵幸別的女人嗎？
她笑著急聲打斷他的話，“皇上，筱筱又不是母豬，哪能生出這麽多。你想累死筱筱呀？為了讓筱筱輕鬆點，請皇上廣施恩澤，讓後宮的姐妹們替筱筱分擔一些。皇上曆來最疼筱筱了，皇上也不願筱筱受累吧？”
拓跋弘無法反駁她，隻得不情願地點頭，“好吧，朕聽筱筱的安排！”他拿著吳美人的綠頭牌，叨念道：“為什麽總是翻著別人的？什麽時候才能翻到你的？朕真恨不得把這些綠頭牌上的名字都更換成蘇筱筱三個字，這樣的話，朕就可以日日夜夜留宿於你這了。”
蘇筱筱怕他再念叨下去，自己會心軟，隻得硬著心腸推著他朝殿外走，並命令昌祥：“快擺駕雲初宮。”
目送他的聖駕遠去，蘇筱筱倚著門沿獨自傷感落淚。
替他打點好延續子嗣一事，是她最後想要為他做的事。
這幾日來，她怪異的一舉一動，宮靈等人都看在眼裏，從黃鸝那聽到她要離開的消息，他們都很不舍，但又沒有理由挽留她，唯一默默站在她身後，支持並陪伴她這最後幾日。
他們從不在她麵前展露過不舍和難過，像往昔一樣簇擁在她身側，隻為不給她任何負擔，希望她在這裏的最後幾日都是開心快樂的。
最後的期限這日，晚膳過後，蘇筱筱親昵地挽著拓跋弘的胳膊從鴻宸宮散步到了姝蕊宮。
離姝蕊宮越來越近時，拓跋弘察覺到了不對勁，突然駐足，不再往前走，盯著不遠處的姝蕊宮，問她：“筱筱，你帶朕來這裏做什麽？”
雖然已經兩年有餘沒踏足過這裏，但拓跋弘依舊記得這裏。令他意外的是，早已荒廢的姝蕊宮，自靈兒入住沒幾日，幾乎完全恢複成兩年前的模樣，淡雅幽靜，恍如世外桃源。
“我覺得這裏景色和皇宮其他地方不一樣，好像仙境一般，筱筱發現這麽好的一個地方，當然不能獨自享受，便帶皇上來此散散步。難道皇上不喜歡嗎？”蘇筱筱撒謊道。
拓跋弘回道：“朕喜歡，隻是……”
“沒有隻是，喜歡的話就陪我進去欣賞欣賞。來，走啦！”蘇筱筱打斷他下邊的話，拽著他踏進姝蕊宮。
好似第一次來這裏一樣，拉著他走過每條長廊，每座亭台樓閣，伸至每株花，每棵樹。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她想爭取和他再多待一會，哪怕隻多一秒，她也要緊緊抓住。
時辰快到時，蘇筱筱拉著他在一座小橋上停下，她揚起衣袖溫柔地給他擦拭著額上的汗水，雙眸一眨不眨地凝視著他，想要把他深深地烙進心裏。
她笑靨如花地道：“皇上，你累了吧？我們歇一歇。”
他扶她在橋沿上坐下，把她緊緊地摟在懷中，也用衣袖給她擦拭著臉上的細汗，“走了這麽多路，該累壞了吧？”
她的臉緊貼著他的胸膛，那顆心為她快而有力地跳著。
微笑著對他輕搖頭，“我不累。我突然好懷念小時候玩的一個遊戲，捉迷藏，一個人藏起來，另一個去找她，可有趣了。皇上，你陪我玩捉迷藏，好不好？”
“在這嗎？”拓跋弘問她。
蘇筱筱對他點頭如搗蒜，“皇上，陪我玩嘛，好不好？”
“今日你也累了，要不先回去休息，改日朕再陪你玩……”拓跋弘擔心她的身子會吃不消。
蘇筱筱倔強地對他搖頭，“不嘛，我就要這會玩。皇上，你就陪我玩一次嘛，好不好了？”
拓跋弘拗不過她，隻得點頭答應。
“我先藏起來，皇上來找我，可好？”蘇筱筱站在他身後對他說。
拓跋弘回頭看她，“為什麽不是你來找朕？”
“哎呀，女士優先，你就先讓著我嘛！”蘇筱筱撒嬌道。
拓跋弘隻得點頭讓她。
“你先把頭轉過去，不許偷看，等我藏好了，你數十個數，就可以來找我了，知道嗎？”蘇筱筱含淚笑著給他講解遊戲規則。
拓拔弘依言轉過頭背對她，“你可藏好了，這裏朕很熟悉的，不管你藏在哪裏，朕都會找到你。”
她一步一步、戀戀不舍地後退著，含淚的雙眸緊緊盯著他偉岸的後背，“皇上，不管我藏在哪裏，你真的會找到我嗎？”
她的聲音離他越來越遠，他揚唇微笑著點頭，“朕一定會找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