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河溝談話
晚上，巡捕隊裏依然燈火通明。關航嘴裏咬著筆蓋，右手拿著筆，左手翻著麵前的紙張，突然間，他聳了聳鼻子，左右看了看，朝坐在他對麵的人問道，“大豐，你聞到沒？有香味！”
大豐和他差不多大，全名叫做魏大豐。大家熟悉後，便自然稱呼的親近了些，有時候大家還開玩笑，說做鑒定的李凱有個大胖的綽號，而大豐則是因為名字，不知道的還以為兩人是親兄弟呢。但明眼人一看，就能明白兩人長相完全不同。大豐和關航差不多大的年紀，比關航早兩年進入隊裏，性情穩重，長的也比關航看起來成熟一些，他穿著身黑色的夾克，聽關航這麽一問，也跟著聳了聳鼻子，“烤串的味道？”
“誰買烤串了？”關航再次問道，但辦公室這個點統共就幾個人，而且都還坐在辦公室裏，也沒人出去，大家左右望望，都有些茫然。
正當疑惑之時，門口進來兩人，正是王沐黎和蘇立新，兩人手裏提著滿滿當當的烤串，關航眉毛一挑，滿眼帶笑，立馬起來，“黎姐，就知道你對我們最好了。”
王沐黎輕輕瞪他一眼，將東西都放在中間的茶幾上，說道，“今天這些可不是我買的，是咱們蘇隊請客的，我就是幫忙拿了而已。”
關航微微一愣，有些不知所措的撓了撓自己的頭。蘇立新麵上一如既往的噙著笑，餘光從王沐黎身上瞟過，說道，“大家來吃點吧，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巡捕隊裏男生居多，白天累了一天，晚上又加班，一個個的本就餓的前胸貼後背。烤串的香味彌漫出來，大家也都不客氣，一邊道謝一邊大口吃了起來，吃的那叫一個香。
關航吃了幾口後，便將資料拿到蘇立新和王沐黎的麵前，“蘇隊，已經確定了，下午河邊的屍體就是張帆。”
“這麽快？”即便是一向行動力極強的蘇立新，也有些驚訝了，往常死者身份確定都需要點時間，若是死者身上有一些證件，剛好可以證明身份的，那倒是很快。但像河邊那屍體，都已經高度腐爛，根本看不出來死者生前長什麽樣，而且身上也沒有任何可以證明他身份的東西，就算真的跟張帆有關，那也是外市，聯係、對比也是需要時間的，居然這麽快就能確定下來。
關航答道，“這次還真挺巧，張帆今年上半年三月份就失蹤了，他老婆陳梅之前就拿了些張帆的個人物品到巡捕局，那邊有張帆的信息存檔，所以咱們一對比，結果就出來了，省了很多事兒。”
關航說完後，便將結果遞給他們倆，“對了，陳梅知道這事後，已經在來咱們這裏的路上了。”
“她一個人來嗎？她兒子呢？”王沐黎皺眉道。
“一起來，她兒子在另一個地方工作，兩人先匯合再過來，咱們這邊已經派人去接了。”
王沐黎看著手裏的報告，陷入了沉思。
夜深，路上幾乎沒什麽人了，這座城市另一處偏僻的地方，有兩個人站著。兩人都穿著深色的厚外套，麵前是一條水溝，那水溝極淺，就算是晚上，也能從這微弱的光芒裏看到水溝底部的石頭。在水溝邊上，有一些雜草，周圍一片荒涼。
晚上很冷，偶爾有風吹過，兩人的頭發披著，從背影來看，都是身形瘦削的女人。
兩人的麵前擺著一個火盆，火盆的前麵還插著香，火盆裏燃燒著祭祀所用的紙。這兩人正是譚菁菁和楊月，譚菁菁臉色平靜，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火焰，像是要從火焰裏盯出個什麽來一樣。楊月縮了縮脖子，她轉頭看了看，有些害怕的說道，“菁菁姐，要不咱們回去吧，外麵挺冷的。”
譚菁菁沒有轉頭，沉默了幾秒突然開口，“小月，你跟了我有很長時間了吧？”
楊月不知道她為何有此一問，但還是乖乖答道，“有一年多了。”
“你喜歡孩子嗎？”
楊月聽著譚菁菁那幽幽的語氣，心中驀然覺得有一股詭異，頓時不敢開口了。她當然喜歡孩子，若不是因為自己不能生，她又何必去給人家做保姆，在照顧別人的孩子時，她從來都是特別認真負責的，可時間久了，她有時候就想，要是那是自己的孩子就好了。
譚菁菁見楊月沒回答，突然笑了出來，“我知道，你很喜歡孩子，你照顧我的孩子，就像對待自己親生的一樣。”
楊月聽了這話，仿佛受到驚嚇一般的後退了幾步，她一臉懼意的看著譚菁菁。隻見譚菁菁轉頭，眼裏的情緒讓楊月看不明白，“小月，你是張帆介紹過來的。當初，他是怎麽和你說的？”
楊月眼裏閃過一抹恨意，幾乎在瞬間就消失，她回想起當時和張帆認識，是她剛剛被上一家主顧給趕出來的時候。她是山裏人，家裏窮，小學沒讀完就輟學了。山裏偏僻，上一代的人們幾乎就守在村子裏，靠著莊稼過活。
到她成了大姑娘後，她也順勢嫁給了同村的人，那時候村裏的路通了，不少人都往城裏跑去打工賺錢，她那時結婚好幾年，肚子一直沒動靜，在婆家受盡冷眼和欺負，幹脆咬牙跟著別人一起來到了城裏。
她長的看起來親切，做事也麻利，便給人家做保姆。剛開始的時候，一切都還好，她照顧孩子很細心，家裏收拾的幹淨整潔，雇她的人對她也好。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她突然發現，當她看著孩子的父母和孩子在一起其樂融融的時候，她腦子裏有一個聲音在叫囂著“這一切都是不對的！那是我精心照顧的孩子，那是我的孩子！”
孩子的父母一直很相信她，然而有一段時間，小區隔壁家進了賊。孩子的父母每天上班，擔心她和孩子兩人在家，萬一遇到有賊可怎麽辦，於是他們安了監控。是偶然，也是意外，孩子的母親一次觀看監控的時候，居然發現楊月抱著孩子，在給孩子喂奶！而那時，孩子已經一歲多了。
孩子的父母查看了很多監控，這才發現楊月和孩子單獨相處時特別奇怪，仿佛那是她自己所生的孩子一樣。於是，不管楊月怎麽解釋，他們都將楊月趕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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