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星輝墜落
淡漠的聲音也回響在他們耳邊,恍若從地獄而來的催命符。
“殺……”
男子話音落地的同時,他身側的兩個黑衣人也化做兩道黑影,如同鬼魅般襲向了眾人。
最開始,他們還不把這兩人放在眼裏,以區區兩人對上他們數人,本就是毫無勝算,但片刻之後,他們卻再也不這麽想了,因為那兩人就如同感覺不到任何疼痛一般,無論身上受了多重的傷,都沒有皺過一次眉頭,麵色平靜到讓人心悸。
兩人的樣子讓他們收起了所有輕視之心,互相對視一眼,也暫時決定共同對付起眼前這兩個棘手的人物。
而站在兩人身後的墨衣男子,從始至終都沒有動過半分,好似眼前發生的一切都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他隻是冷眼看著陣陣哀嚎聲中不斷掙紮的人,那一道道身影倒映在他毫無波瀾的眼裏,恍若一個個跳梁小醜,絲毫沒有想到他們馬上就要命喪黃泉。
漸漸地,眾人也發現了其中的貓膩,這兩人既然殺不死,那他們就從墨衣男子下手。
他們雖忌憚玉釋,但反觀了他們的人數之後,膽子又變得大了起來。
“怕什麽,玉釋就一個人,我們還能弄不死他?”一個人揮刀正準備衝上去,回首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半截腰肢,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沒了氣息,至死他都沒有看見眼前之人到底是如何出手的。
星輝散人看了一眼地上的兩截身子,沉眸開口道,“玉釋,不要太張狂了,縱使你如何厲害,也敵不過我們這些人。”
“是嗎?”玉釋抬眸冷冷的看他一眼,手腕翻轉,隻見冰藍色的寒光一閃,一把通體冰徹的劍刃霍然出現在他手中。
劍芒一出,本還燥熱的溫度驟然降了幾分,與其距離最近的更是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碎冰雖冷,卻抵擋不住貪婪者那顆躁動的心,如果玉釋死在這裏的話,那碎冰豈不是就成了無主之物。
那一道道熾熱的視線裏,其中之一就包括拂袖撫須的星輝散人。
此等神劍放在這等小輩身上就是暴殄天物,隻有他這等強者才能有資格擁有。
“玉釋,你若把碎冰劍給我,我可以保你一條性命,再助你離開如何?”星輝散人舔舐了一下幹涸的唇角,話是對玉釋說的,眼神卻片刻不移的看向碎冰劍。
“嗬……”玉釋視線不動聲色的掠過他一眼,白駒過隙之間,星輝散人竟在那雙冷瞳中看出了鄙夷。
“我已經勸過你了,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怪不得我了。”
星輝散人冷笑了一聲,猙獰著一張臉,甩袖就襲了上來,銀灰色的衣袖在身後拖出來兩條銀輝,似滿天銀河。
“撲啦啦”一聲,四下排開的氣勢驚起了漫天的飛鳥,所經之處暗霧升騰,飛揚拍打的翅羽似發出聲聲鬼泣,似在悼念它翅膀之下那些不自量力的人類。
叫聲嘔啞紛雜,聽得人心神一晃,仿佛眼前也生出了怪像。
恍惚之間,星輝散人似看到了一隻當頭飛過的五色羽翼,雙眸殷紅,流過長空之時,身後流曳出一條彩帶。
星輝散人發出一聲不屑的嗤笑,衣袖一甩,褐色的土地之上赫然塵土飛揚,飛沙走石如滿天羅網一般直墜而落,立時將那隻五色之鳥籠罩在其中,任憑它撲扇著翅膀拚命掙紮也無濟於事。
隨著彩鳥的墜落,星輝散人眼前的迷離幻象也轟然倒塌,露出了眼前真實的景象。
他知道玉釋功力深不可測,卻也沒忘了他的神醫之名,登峰造極的毒術更是讓他早早就留下了心眼,在玉釋動的同一刻就屏住了呼吸。
而玉釋也在五色之鳥幻象散盡的同一刻,冰藍一閃,刹那到了星輝散人麵前。
星輝散人叱吒江湖這麽多年不是吃素的,星輝自然也不是空穴來風。
他幾欲貼地,身影蜿蜒而行,一縷紫光如銀河般飄灑在身後,銀影似禦風,白色身影又於乍現又隱間,似星光飄散在天地。
光輝湧動,眸光晦澀閃爍,罡風翻湧之間,如一道詭譎雲湧幹變萬化的長虹。
星輝散人身姿輕盈飄逸,他動作並沒有想象中的快,但每一出手都有著令人咋舌的精準和力道,每一揮袖都迸發出千萬銀芒,在冰藍的徹人冷意中直刺而來,於雙袖後曳出兩條銀亮的緞帶。
身影起落中揮灑下萬丈光彩,宛如從天降落人間的耿耿銀河。
這才是真正的星輝,不需要任何武器就能使出那般璀璨而奪目的銀光,於起手之間生起,又於垂手之時墜落。
玉釋冷冷的勾起唇角,突然揚手拂袖飛身,點腳間身後似散出冰色的寒芒,自遙遠亙古輾轉而來,如自然之力不可抗拒般吸人眼目。
浩蕩而散的寒意,似無處不在般慢慢擴大,以流雲般飄逸的步調,揮手之間,儼然把控了整個戰局。
在那樣刁鑽而流逸的武學高度中,若星輝散人是永不隕落的星輝,那玉釋就是斬斷這星輝的利刃。
斬斷了這個編製出來的,一個沉醉琉璃不忍驚破的夢。
幾百招過後,星輝散人漸漸感覺到了吃力,咬牙間,呼嘯出手,帶著不死不休的的決心勾抓,抓向玉釋的麵門。
身影過際,帶起路邊上的羽絮,四處紛飛落在了玉釋的墨色衣衫上,又飄落在地上,刹那間草枯花死,沒了生機。
而那碎絮又揮灑於無處不在,此等毒性就連早有防備的星輝散人都不得不心生忌憚。
心沉了沉,身子猛然向後一轉,這一閃躲,本就有些吃力的戰局頃刻間更露了敗勢。
在露出的縫隙之間,玉釋手中的寒色之影似驟然凝實,凝成一片徹骨的透明冰牆,向星輝散人當頭罩下。
星輝散人於冰牆那道唯一的縫隙間艱難咬牙穿過,銀光一閃,手中突然出現了一把銀色短刃,射向玉釋脖頸。
玉釋飛身而掠,幾欲於地麵平行,碎冰突然閃過一道詭異的冷光,擦過星輝散人,身影如寒巔瑞雪般自星輝散人頭上揮灑而下。
劍光卻突然於半空中一轉,直取星輝散人的腰間,瞬間讓星輝散人陷入了兩難之地。
他若動會被攔腰斬落,不動則會吸毒而亡,從鼻翼間飄來的寒蓮之香,讓他連呼吸都不能隨意。
無奈之下,他隻有退,再退,直到退無可退。
而那風也已經襲了過來,星輝散人瞠目,回身隨手一抓,就抓過一人,隻聽哀嚎聲傳來,那人瞬間就撞上了淩厲萬鈞的劍影。
星輝散人扯唇冷笑,陰翳著眸光道,“想殺我?果然還是無知小輩。”
話音剛落,他突然頓住了,一隻染血的手突然穿透了那人的胸膛,血氣彌漫的掐上了他的脖頸。
玉釋開口,聲音裏帶著令人心驚的冷意,淡聲道,“可前輩終究是死在我手裏了。”
這一聲前輩他說的極其諷刺,猶如將星輝散人釘在了恥辱柱上,讓他那一張老臉騰的紅到了脖頸。
然而這紅還沒有維持多久,就又轉為慘白,窒息之下,他的口中吐出了刺目的血沫。
“你……你……”斷斷續續的聲音從星輝散人的喉嚨裏發出,滾動在舌尖上又被劇烈的咳嗽強迫吞進了肚子裏。
那雙眼睛瞪的幾欲奪眶而出,猙獰的麵龐讓人看了愈發感到心悸,星輝散人向外吐著舌頭,隻感覺胸腔之內的氧氣越來越少,那雙於喉嚨上鉗製的手也漸漸無力的垂在了身子兩側。
世人皆道星辰永恒,卻未曾想過星辰也有墜落的一天。
星輝散人的瞳孔漸漸擴散,那雙眸最終失去了生機,變得黯淡下來,而天幕中似乎也有流星一閃而過。
局勢變化的太快,所有人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待他們看清楚星輝散人的慘狀之後,都被玉釋震撼到了。
潛意識裏,他們隻想到一個動作一一逃!
但他們醒悟的太晚了,在他們轉身的一刹那,那兩個人就如躥地而出的鬼魅一般擋在了眾人的麵前。
身後,女子的嬌笑聲也回響在他們耳邊,“各位跑什麽呢?”
女子蒙著一層薄薄的麵紗,雖看不清她的麵容,但從那雙微挑的鳳眸中就能知道此女長的極美。
女子笑著,聲音甜膩似要將人沉醉在其中,可說出的話卻讓人仿佛置若冰窖,隻見她薄唇輕起,吐出一個字,“殺!”
話音落地的同時,周圍霎時間爆開一朵朵刺目的血花,女子隻是淡淡的看著,嘴角掛著妖異的笑,恍若蠱惑人心的妖精。
她回身,看著清冷的男子笑問道,“主上,這裏我們已經清理完了,可以進村了。”
“不用了。”男子冷冷的看了一眼村莊的方向,突然轉身,從懷中摸出那隻香囊,看了半晌後,緊緊握在手裏,“走吧,翎羽已經不在這裏了。”
“不在了?”女子狐疑的回頭看了一眼,又抿唇轉回了身,她相信他,可是誰能在他們的眼底下神不知鬼不覺的取走翎羽呢……
身後,那兩個人還在廝殺著,如同兩個沒有感情的殺戮機器,所過之處血霧彌漫,濃鬱的鐵鏽味讓人胃中一陣翻湧。
那兩個人縱使如何強悍,也終究是血肉之軀,眾人見兩人體力不支眼中漸漸升起了光亮,下一秒卻見到從兩側草叢裏又跳出幾個黑衣人。
他們就如同被圈養起來的牲畜,現在到了磨刀霍霍之時。
無論是村莊外的,亦或是逃跑的,皆無一幸免,將他們的生命停留在了這一刻,直至永恒。
而另一邊的蘇瑾也即將趕到異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