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亡魂離魄
“這是……散骨丹的解藥……”楚逸軒捏著那三枚通體圓潤的藥丸,在指間細細的轉動了一周,待看清楚刻在丹身上的紋路時,臉色霎時間變的陰沉,不由分說就抓起了蘇瑾的手腕探上脈搏,半晌之後,才抬起那雙漆黑深邃的眸,盯著蘇瑾道,“你沒中散骨丹。”
“當然沒中,如若不然,我早就成那老妖婆的後宮之一了。”
蘇瑾賊賊的笑著,拿起一枚解藥,在手心把玩著,眸中冷意閃過,掌心驟合,再攤開時,那枚丹藥儼然湮成了一攤白色的粉末。
蔣寄柔知道自己是一顆不定時的炸彈,所以妄想用這種方式控製自己,但這種伎倆對於她來說,未免也太過小兒科了。
若是自己這麽輕易就被一顆排在毒榜之外的散骨丹控製的話,當真對不起她被老瘋子折磨那麽多年。
楚逸軒掌心運起真氣,不出片刻,解藥上就冒出了陣陣白霧,以及蒸發殆盡後留在掌心之內的玄機,看著那枚散發著淡藍幽光的圓潤小珠,蘇瑾瞳孔驟然縮緊。
“這是……亡魂珠……”
這種珠子她隻聽說過,卻從沒有親眼見過,亡魂,顧名思義,人身將死,魂魄亦亡,若是沒有深仇大恨的話,根本不會用到這種珠子,隻因它的毒性極弱,又極難獲得,用它來殺人,了卻於無,更甚至於,還不如直接拿菜刀抹脖子來的痛快。
按理來說,它應該很快就會被一眾強勁霸道的毒所淹沒,但它卻在眾毒中脫穎而出了,隻因它可以讓人魂飛魄散,做到真正的永不超生。
這種傳聞到底是從哪裏傳出來的,至今為止也無從探知,但莫名的,所有人都對它能亡魂絕魄這一說深信不疑。
任誰也不敢輕易嚐試,畢竟,這是一種隻有在人身死後,才能發揮作用的陰損之物。
命都沒了,還要被這珠子再擺上一道,豈不是有點太可悲了。
雖不知這世間究竟有沒有輪回轉世,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這點就連蘇瑾也不敢掉以輕心。
蔣寄柔想用散骨丹控製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沒必要再多此一舉,而真正對她深惡痛絕的,卻另有其人。
若她猜的沒錯,隱藏在散骨丹之內的亡魂珠,極有可能是傅雲霄所為,隻待三月事成之後,就讓她身死魂散。
“亡魂珠,沒想到本閣主會在這裏看到它。”
手心裏散發著幽幽藍光的珠子美則美矣,卻縈繞著絲絲的詭異,觸碰之間,仿佛靈魂深處都隨之顫動。
他本以為從那之後,亡魂珠就已經在這世間絕跡了,沒想到,今日會再一次見到,而收到珠子的恰好就是他的小瑾兒。
看來,他當時清理的還是不夠幹淨,竟遺漏了幾條落網之魚。
紫色的身影負手而立,眸如沉水,凝望著未央宮的方向,忽的出聲道,“蔣寄柔說三月後動手?”
蘇瑾點頭,“不錯,正是三月之後。”
拆開手中的信封,擱置在裏麵的信紙也霍然展現,上麵列出的是一排排名字,其中有幾個她甚至還在瑾言那裏見過。
名字之下,附著幾行小字:殿下,屬下列出的這些人皆生出了反叛之心,其中趙將軍與刑部尚書已投靠了蔣寄柔,還望殿下多加小心,另外,蔣寄柔準備在三月後動手,這期間,殿下務必要處理好這幾人,以絕後患。
趙將軍……
這個人蘇瑾有些印象,據瑾言說,他的想法極其固守,尤其看不上女子拋頭露麵。
在蔣寄柔執政的第一天起,他就提出了反對,並在瑾言出現的第一時間裏選擇支持。
在他看來,女子執政就是個笑話,軒轅的江山勢必不能在一介妖婦手中走向沒落。
這樣的一個人,又怎麽可能突然倒戈於蔣寄柔,還是說,他也中了蔣寄柔的散骨丹。
至於刑部尚書這個人,瑾言沒有提起過,她也未曾見過,所以不知道是什麽樣的人,但能同時並列在一起的,怕也是阻礙了蔣寄柔掌控軒轅的人。
等等,她似乎遺漏了什麽地方,她隻想著這些人被蔣寄柔控製了,卻沒有想過,這名單很有可能是個假的,而上麵確鑿的必殺之人,恰恰都是堅決反對蔣寄柔的人。
“楚逸軒,你覺得若是有人被他深惡痛絕的人控製住了,他會怎麽做。”
“我不知道你說的這人是何種性子,倘若是激進之人,大抵會奮起殺之,若有些腦子,則會先隱其鋒芒,後伺機而動。”
這就對了,蘇瑾盯著那份半真半假的名單,緩緩的勾起了嘴角。
趙將軍手持兵權,其手下三十萬大軍都是上過戰場的鐵血漢子,非宮中禁衛軍可以比擬的,失了他,就等同於讓瑾言失了矛。
這老妖婆的算盤打的倒是精明,想不費吹灰之力,就以瑾言的手除去瑾言的人,從而擾亂軍心,嗬,別說門了,連窗戶都沒有。
“對了。”蘇瑾扭頭看向眸光溢彩的楚逸軒,嘿嘿笑了兩聲,“蔣寄柔以為我是異夢閣的人,跟我要了保證。”
“哦?”楚逸軒好看的眉稍微微挑起,雲淡風輕的輕笑道,“小瑾兒給了她什麽保證。”
“也沒什麽,就是向她保證異夢閣不會插手軒轅的事。”
這話她說的也沒錯,楚逸軒的確是不打算插手軒轅的事情,至於中途會不會改變心意,這可就難說了。
蘇瑾笑,笑的好不狡黠,宛若一隻偷了腥的狐狸。
楚逸軒微勾著唇角沒有說話,半晌後才輕笑道,“小瑾兒,你可知在異夢閣亂做保證是什麽罪。”
正得意暗笑的蘇瑾,小心肝突然顫了兩顫,幹笑道,“什,什麽罪。”
“死罪。”楚逸軒氣定神閑的開口,絲毫沒有感覺這兩個字有多煞風景。
“那個啥,以我們的關係,你怎麽著也得給個情麵吧。”蘇瑾賊兮兮的湊到楚逸軒身邊,眼睛眨的跟抽風了一樣。
難得蘇瑾殷勤,而某閣主就像是自帶濾網,自動屏蔽了一樣,挑眉輕笑道,“小瑾兒覺得……我們是什麽關係……”
蘇瑾躲開那道意味深長的目光,一張老臉似乎紅了紅,直接無視這個問題。
掩唇咳了兩聲,毫不在意的擺手道,“死罪就死罪吧,我又不是你們異夢閣的人。”
“忘記說了。”楚逸軒低笑兩聲,長臂一探,攬過某個沒良心的女人,附在她的耳邊輕聲道,“這條罪名對所有人都適用,其中包括……閣主夫人……”
不知誰的臉先被升高的溫度熏紅了,向前靠近了一步,就在兩唇即將相貼時,門外突然響起了一陣叩門聲。
“主子,這是奴才給您熬的……”
話還沒說完,就睜大了眼睛,一個哆嗦,端著的銀耳湯就脫手而出撒了一地。
楚逸軒幽邃的眸不經意間瞥向不知所措的小德子,僅是一眼,就讓小德子心生寒意,從頭到腳仿佛都被凍徹住了一般,竟硬生生的無法挪動一步。
“主……主子……”小德子眼巴巴的看向蘇瑾,連聲音裏都帶了幾分哭腔
蘇瑾臉不紅心不跳的走到小德子身邊,拍拍這個惹怒了眸閣主的可憐娃,哭笑不得道,“這裏沒什麽事了,你先退下吧。”
“啊,是,奴才這就退下。”小德子猛然回神,轉身就走,越走越快,到最後,竟開始小跑起來。
想起楚逸軒剛才看他的眼神,心裏就惴惴不安,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他怎麽早不去晚不去,偏偏好死不死,就趕上閣主與主子親熱的時候去呢。
楚逸軒看著小德子慌亂的背影,對身後的蘇瑾閑閑開口道,“小瑾兒信他?”
“此人可信。”蘇瑾笑著迎上楚逸軒看過來的視線,道,“畢竟他是你的人。”
對於小德子,她一直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雖然他之前的種種表現都中規中矩,但還是讓她起了疑心。
即使宮中詭譎之事繁多,但一個小太監又怎麽會有這麽多玲瓏心腸,尤其是未央宮那次,仿佛就像是提前預料好了一般,從而找個借口留在她身邊。
而這個想法在楚逸軒出現之後,也得到了證實,小德子,的確就是楚逸軒安插在軒轅皇宮內的人。
在小德子阻攔傅雲霄的人時,她也曾懷疑過,是不是自己多慮了,楚逸軒即使安插,也不會安插一個連自保能力都沒有的人。
卻不曾想,這才是楚逸軒真正的高明之處,以蔣寄柔多疑的性子,勢必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身懷內力的人,隻有真正的手無寸鐵,才能蒙混過關。
想起小德子,蘇瑾突然想到一個很嚴肅的問題,有些不自然的咳了兩聲,對楚逸軒道,“小德子……真的是……”
後麵的話她沒有明說,但楚逸軒卻懂了她的意思,輕笑道,“小瑾兒猜的沒錯。”
這也是他放心將小德子留在她身邊的原因。
小德子不僅是楚逸軒的人,同時也是貨真價實的太監。
小德子也曾想過,若是他在進宮之前遇到了楚逸軒,是不是他的命運就會有所不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