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芳心暗許
孟非國,閉月宮。
一個長相妖媚的女子,輕抬起男子的下頜,垂下眼瞼,勾唇微笑著,“怪不得皇兄後來再也沒有找過本宮,原來是因為蘇瑾根本就沒有死啊。”
男子溫柔的看著他麵前的女子,單手撫上她的臉頰,“蘇瑾沒有死,郡主不是應該高興嗎,為什麽白衣卻感覺郡主如此悲傷呢。”
女子的目光陡然變得淩厲,捏著男子下巴的手猛然收緊,“你算是個什麽東西,竟妄想窺探本宮的想法!”說完就厭惡般的甩開了手。
男子偏著頭,下頜上浮起了一大片的紅,但他的目光卻仍舊是如水般溫柔,“白衣從沒有窺探過郡主的想法,而是郡主的神情告訴白衣,郡主是這樣想的。”
女子怔了怔,隨即一個巴掌就落在了男子的臉頰上,聲音也突然變的格外尖細,“本宮早已經不是什麽郡主了,信不信你若是再提起這兩個字,本宮就拔了你的舌頭。”
從她被送出來和親的那一天起,她楚立顏就是這孟非的貴妃。
而郡主這兩個字,無不再提醒著她被送出求和的屈辱。
“白衣所有的一切都是郡主的,若郡主想要白衣的舌頭,那便來拔就是,白衣毫無怨言。”男子看著楚立顏,微張開嘴,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你!”楚立顏氣的拍案而起,一腳踢翻了麵前的桌子,“你以為你頂著這張臉,本宮就不忍殺你了嗎?”
男子搖頭,“白衣從來沒有這樣以為過。”
楚立顏盯著男子,片刻之後,忽的笑了,“算了,看在你陪了本宮這麽久的份上,本宮不殺你,但你別忘了,你始終是那人的替代品。”
男子睜開眼睛,執起踩在肩頭上的玉足,微有些涼的唇輕貼於上,落下了一個有些濕熱的吻。
“郡主可知白衣此生最討厭的事情是什麽嗎?”
楚立顏嗤笑,“你的喜好又與本宮何幹?”
男子垂下眸,憐惜的放下女子的腳,無奈的歎了口氣,“白衣此生最討厭的就是與那人長了一張相似的臉。”
話音剛落,一把散發著寒光的匕首就出現在他的手中,對著那張猶如天神精心雕刻般的臉,就狠狠的劃了下去。
楚立顏想出手阻止,但已經來不及,眼看著那張讓她心心念念的臉皮肉外翻,卻已無可奈何。
“你瘋了!你知不知道你最大的價值就是長了這張臉!”楚立顏手忙腳亂的扯過幹淨的白布,壓在男子臉上那道刺目的血紅上,手止不住的顫抖。
男子像是感受不到痛一般,輕輕掙脫開對方的手,眼中的寵溺似是能把人融化其中,摸著臉上那道猙獰的傷口,低低的笑了起開。
“郡主是在為白衣而擔心嗎?”
楚立顏手指一頓,眼中閃過一絲的慌亂,隨即又馬上的鎮定下來,“擔心?別開玩笑了!”
“也對,能讓郡主關心的從來都不是白衣,而是這張臉,可是怎麽辦呢,白衣的這張臉現在也毀了。”
男子一改之前的沉靜,眼裏突然迸發出狂熱的光,如熔岩般排山倒海的襲來。
這是楚立顏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白衣,熾熱而猛烈,又帶著奮不顧身的執著。
從她被派往孟非和親的時候,他就毅然決然的選擇追隨自己,而她最終願意帶上他的理由,也不過是因為那張臉。
他不過是那人的替代品,用來宣泄她的欲望與怒火罷了,但不知為何,當她看到他掏出匕首的那一刻,心卻亂了。
大概是她害怕再也找不到與那人這般相似的人吧……
掠過男子臉上不斷湧出的鮮血,拾起一點,擦拭在他的唇上,與那張蒼白的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奪目又妖惑眾生。
“你給本宮記好了,在本宮還沒有得到那人之前,你若敢再劃傷自己的臉,本宮就將你剁碎了喂狗!”
白衣舔舐過雙唇,倏地伸臂將女子拉至身前,“白衣記下了。”
………
而軒轅內,蘇瑾已然領著瑾言回到了回春館。
“瑾言,這就是新建立的回春館,你看看與在楚月之時有什麽不同?”
想起楚月的雲苑以及回春館,就感覺無比的心痛,她的積蓄幾乎全在那裏,那可是白花花的銀子啊。
瑾言看著蘇瑾眼中忽明忽暗的光,眨了眨眼睛,看向眼前的醫館,搖了搖頭,“瑾言眼拙,並未看出有什麽不同。”
無論醫館變成什麽樣子,無論開在哪裏,隻要有她,便就是他的歸宿。
至於其他,他從來都不在乎,自然也不會感到有什麽不同。
踏進正廳,蘇瑾正想說些什麽的時候,一道女聲突然傳了過來,一如既往的中氣十足。
不用猜,蘇瑾也知道這個人是誰。
果然,聲音過後出現的就是一個杏眼圓臉的女子,當餘光裏瞥到金燦燦的光亮之後,立馬如狼似虎的撲了上去。
“哎,你進宮一趟居然這麽快就回來了,怎麽樣,那個老妖婆有沒有看上你?”尋著金光跑到桌前,待看到擺放在桌上的一百兩黃金之後,有些嫌棄的努了努嘴,“那老妖婆可真小氣,才給你這麽點錢。”
說完,她突然感覺背後有些涼嗖嗖的,回頭一看,發現果然是蘇瑾在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咳咳,那個啥,哦,對了,你見到那個軒轅大皇子了嗎?”笛音兒幹咳兩聲,趕緊轉移話題。
蘇瑾眉頭一挑,抬了抬下頜,示意她向後看。
笛音兒二丈摸不著頭腦的向後看了一樣,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就愣在了原地。
還不等她開口,就見那豐神俊朗的男子黑著臉,對她嗬斥道,“誰準你這樣對小姐說話的!”
笛音兒懵了,指著瑾言對蘇瑾磕磕巴巴道,“他,他叫你小姐。”
瑾言皺眉,揮開指在他麵前的手,毫無溫柔之意。
笛音兒揉著手背,瞪了瑾言一眼,對蘇瑾問道,“他是誰,怎麽這樣不懂得憐香惜玉。”
蘇瑾雙手一攤,“你不是問我見沒見到軒轅大皇子嗎,你身後這人就是。”
笛音兒腦袋如生了鏽的機械般向後轉去,整個人如同被雷劈了一樣,“軒轅大皇子叫你小姐?”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我知道了,我一定是還沒有睡醒。”
說完,就打著嗬欠向外走去,結果被蘇瑾如同拎小雞般,又拎了回來。
至此,笛音兒才完全的接受了這個現實。
門外,兩個身影也徐徐趕來。
江黎看著抿唇不語的黑衣男子,有些疑惑,“公子,這位是……”
“這是軒轅大皇子。”笛音兒悄咪咪的看了瑾言一眼,又補充了一句,“還是個悶葫蘆。”
看到瑾言又黑了幾分的臉,連忙跳到蘇瑾身後,對他扯出了一個鬼臉。
笛音兒不知道,她跳脫的性子,在瑾言看來,宛若一隻被拎住了耳朵,胡亂蹬腿的兔子。
他隱隱的懷疑,這女子的腦子大概是有些問題,應該是小姐的病人吧。
這麽想著,瑾言的眉頭舒展了幾分,浮於臉上的陰翳也散開了些,上下打量了一眼穿著素色衣袍的江黎。
蘇瑾也隨著瑾言的視線看去,“這是江黎,是我的藥童,平日裏也會幫我打些下手。”
瑾言沒有說話,隻是放在桌下的手卻倏地收緊了,從蘇瑾的視角裏看不到瑾言的動作,但是站在他麵前的江黎卻是看了個清楚。
通透如他,當即就反應過來這人並不喜歡他,但他卻不知道,對方的敵意是從何而來。
在瑾言看著江黎的時候,笛音兒又是忍不住看了瑾言好幾眼,心裏跟揣了一隻小鹿般,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
母親以前常說,要相信自己的第一感覺。
現在她終於知道母親的意思了,她人生中的第一感覺,在瑾言到達回春館的這一天,來了。
她不是沒有見過比瑾言好看的人,但隻有這個人,讓她第一次知道了心動的感覺。
“公子,那幾本醫書我都看完了。”江黎扛著瑾言的目光,硬著頭皮將那幾本書遞到蘇瑾的麵前。
“不錯,看的很快,待晚上時,我考考你記住了多少。”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笛音兒,“還有你,晚上一並過來。”
“啊?我?”笛音兒被蘇瑾的話猛然拽回了現實,聽到晚上要考醫書之後,當即哭喪著臉道,“書我看完了,但是還沒記熟……”
瑾言翻了翻那幾本醫書,眸光閃過一道流光,“小姐,這些書上的藥理我也懂得幾分,晚上的時候,我替小姐考他便好。”
笛音兒一聽,迅速恢複了精神,從蘇瑾身後跳出來,“晚上我也可以一起考。”
蘇瑾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你不是還沒有記熟嗎?”
笛音兒酡紅著臉,來回搓著手指小聲道,“我一會兒再看兩遍就熟悉了。”
蘇瑾白了她一眼,看著瑾言正了正神色,“晚上我自己考他們便好,你還是回去處理宮裏的事情吧,今日過後,蔣寄柔必然會對你進行施壓。”
現在正是關鍵之時,不能有半分鬆懈,今日蔣寄柔礙於異夢閣,不敢貿然出手,但是在此之後,她必然會開始刁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