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月下約談
“這件事情你怎麽看?”
蕭墨淵批改奏折的筆停了下來,抬頭看了眼坐在一旁百無聊賴的蘇瑾突然問了一句。
托著下巴正昏昏欲睡的蘇瑾聽到蕭墨淵這麽問自己,突然就清醒了過來,揉了揉鼻子,幹笑出聲:
“我能有什麽看法,我不過一介女子罷了,俗話說:後宮女子不得幹政。”
蕭墨淵嘴角一抽,他怎麽也沒想到她居然會這麽說。
“你還好意思說自己是一個女子,你見過哪家的女子,能上得了樹,翻的了牆,打得了侍衛,破的了案的?”
“這……………”
蘇瑾一時語噻。
這些事情的確都是自己做過的,好像確實讓她無法反駁啊。
蘇景無語望天,拍拍臉,收起剛才那幅懶散的樣子,用那雙黑亮的眼睛看著蕭墨淵。
“那依皇上來看,蕭墨行此次在背後是在謀劃著什麽陰謀?”
“陰謀?嗬,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罷了。”
蕭墨淵放下手中的筆,將身子向後找到一個相對舒服的姿勢,靠了下去。
“蕭墨行這麽做無非就是想借你的名義來打壓朕,在此之上進一步離間朕和丞相的關係罷了。”
借她來使用離間計?
蘇瑾眸光微閃,也瞬間明白蕭墨淵話中的意思了。
這蕭墨行還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想利用自己在其中周旋,以此為他謀得利益,還真是異想天開。
蘇瑾無語地扯了扯嘴角,想起地牢中那張引誘自己的臉,腦殼感覺隱隱的有些疼,那蕭墨行難道當自己和蕭墨淵都是傻的嗎?
蘇瑾撇嘴的動作,自然沒有逃過蕭墨淵的眼睛。
“看你這樣子,似乎是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了。”
這句話蕭墨淵用的是肯定語氣,顯然他已經確定蘇瑾已經知道其中的利害了,鷹眸如炬,手指輕扣,有節奏的敲擊著案桌。
“我能想到的,皇上自然早都想到了。”
“朕自然是能想的到的,朕隻是想聽聽你都想到了什麽?”
蘇瑾牙齒有些酸,她之前怎麽沒看出來,他還有這麽自戀的一麵。
低頭略微沉吟了一下,將思路整理一遍,才吐字如珠道:“蕭墨行此番行為的目的有兩則,一則是想將陷害太後的罪名強行施加在我身上。”
頓了頓,抬眸看向蕭墨淵,接著道:明裏,你雖然沒有把我的身份對外公布,但暗裏,還是有一些人是知情的,而那些正在窺探的人,大概也正在猜著我與你的關係。”
收回視線,接下來的事情就不言而喻了,“他這樣做無非就是想在眾目睽睽之下,將我的罪名坐實,這樣,無論你為我安排了什麽身份,都不會翻起什麽浪花了,陷害太後罪名坐實的同時,我便是一枚棄子。”
蕭墨淵饒有興趣地聽著,沒有插話,示意蘇瑾繼續往下說。
“二則,無非就是想扶持張欣欣上位,在眾人眼中我是陷害太後的凶手,而張欣欣卻是扮演著一個一心想要為太後討回公道的角色,以此來博得眾人的好感,這樣可以為她積攢聲望,對她以後上位也有著極大的好處。”
蘇瑾呼了一口氣,心中有些鬱結,搞了半天,自己就是那個被夾在中間,一言不合就要被犧牲的炮灰。
“若是沒記錯的話,張欣欣應該是丞相的女兒吧。”
蘇瑾摸了摸下巴,想起那個嬌蠻強橫的霸道女子,嗯,長的確實是不錯,就是腦子嘛,有待加強。
“沒錯,張欣欣是丞相家的嫡女,通常情況下大臣都會往後宮送入嬪妃,一則是充當一個暗線,打探宮中的消息,二則是用來鞏固自己家族的地位。”
呃…………
蘇瑾心中有些同情那些被送入宮中的女子,不過正常來說,皇上的後宮中確實是會有不少嬪妃。
這樣一來可以彰顯出自己的地位,二來可以穩定朝中的勢力,三來則可以延續自己的血脈。
可是…………他們現在的這位皇帝注定是不會走尋常路了,至今為止,自己還沒有在蕭墨淵的後宮中,見到過任何一位嬪妃。
“所以說,張丞相這是推銷女兒不成,就改和蕭墨行聯手了?”
蘇瑾默默地感歎,要不然怎麽怎麽說當皇上難呢,連媳婦都得被硬塞。
推銷女兒?蕭墨淵嘴角一抽,雖然意思大概是這個意思,但是這個說法,自己還真是第一次聽。
“你說的沒錯,丞相確實已經和蕭墨行聯手了,除了他之外,還有幾隻老狐狸也在暗地裏打算依附蕭墨行了。”
原來他早就知道了,蘇瑾眸光一閃,如此看來,蕭墨淵是想借著這次的機會,來揪出支持蕭墨行的黨羽了。
“那照這麽說的話,張欣欣豈不是也成為了一顆廢子?無論蕭墨行成敗與否,最後都不會放過她的,那個嬌滴滴的大美人,你忍心看著她這麽被利用嗎?”
蘇瑾突然來了興致,張欣欣長得確實稱得上人間絕色,畢竟是丞相家的女兒,從小就悉心培養著,巴掌大嬌顏,眉頭微蹙便就是我見猶憐,就是不知道麵前的這位冷麵君王是怎麽想的。
張欣欣………想起那個在自己麵前矯揉造作的女子,蕭墨淵的臉色微微有些陰沉,薄唇抿了抿吐出四個無情大字:
“胭脂俗粉。”
呦嗬,不愧是咱們的冷麵君王蕭墨淵,眼光果然不是一般的高,隻不過………如果張欣欣都隻稱得上是胭脂俗粉的話,那自己又是什麽等級。
蘇瑾摸了摸自己的臉蛋兒,細細的感受了一下手下的觸感,嗯,應該還算得上柔嫩光滑。
看到蘇瑾的動作,蕭墨淵以手遮口,樣裝似的咳了咳,“你與她們自然是不一樣的。”
說完臉頰上還浮上了兩朵疑似名為不好意思的紅暈。
嘖嘖,自己竟然能入得了這冷麵君王的眼,還真是不容易啊,蘇瑾淺笑,眼眸彎彎,突然將話鋒一轉。
“有一件事情我特別好奇,不知道我當初是怎麽與皇帝大人您相遇的呢?”
這句話看似平常,卻使周圍的氛圍驟然緊張起來。
“近日以來,我並沒聽說過任何有關於我身世的消息,也未曾聽說過我是哪個官宦人家的女兒,也就是說,我很可能原本就不是這宮中的人,不知我是怎樣與皇上相遇的呢。”
一字一句從女子的朱唇內吐出,女子原來還微微上揚的嘴角也逐漸降了下來,眼中的光芒也變得逐漸淩厲。
就目前的形式來看,蕭墨淵對自己的確是沒有惡意的,但是,這不代表自己就會相信他說的話。
近幾日自己在宮中探查消息的時候,並沒有聽到有人說起自己身份的事,這便證明,蕭墨淵已經將自己在宮內的消息全麵封鎖了,並且禁止所有人談論。
將宮內的人全部換一遍的話,勢必會引起有心之人的猜測,所以說全麵換人不太可能,那就證明自己很可能是突然出現在宮中的,緊接著蕭墨淵便將消息全麵封鎖了。
若說絲毫不懷疑,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醒來,僅僅對一個人說辭便全然相信的話,那才叫真的蠢,甚至到最後連自己是怎麽死的可能都不知道。
空氣中的暖意漸漸轉為涼意,整個屋子內的氛圍也逐漸的變得凝重起來。
蕭墨淵袖中的大掌緊握,漆黑的眼眸注視著蘇瑾。
“朕是在宮外碰到你的,因為你救了朕一命,所以朕將你帶回了宮中,而你前些日子失足掉入湖中,醒來之後便…………”
“便失憶了?”
蘇瑾眼底漆黑如墨,接下了蕭墨淵後半句想說的話。
這次,蕭墨淵沒有再反駁,算是默認了蘇瑾所說的。
氣氛平靜異常,兩人誰都沒有打破沉默的打算,一時間,心思各異。
………………
這段話蕭墨淵說的半真半假,蘇瑾救過他是事實,而溺水也是事實,隻不過中間多了一個意外罷了,畢竟就連自都沒有想過,他會在這裏碰到她,若不是那幾個貪心的人,拿了那枚玉佩的話,她現在很可能已經………
蕭墨淵的拳頭鬆了又緊,一想到有那個可能,心就忍不住跟著驟縮起來。
蘇瑾聽完這段話以後,竟然也意外的沒有反駁,自己是失憶了沒錯,但是失憶不代表失智了。
自己有一身醫術自己是知道的,那麽他說當時自己救了他,的確也有可能是真的,而在給自己把脈的時候她也發現,自己昏迷確實是與溺水有關。
雖然挑不出太大的矛盾,但是這其中的細節,還值得細細推敲。
“那明天的事情,你打算怎麽辦?”
蘇瑾看著窗外,忽然想起來明天還有一場關於自己的案子,突然感覺有些苦逼,沒想到自己也有被爛攤子砸中的一天。
“明日他們肯定會找各種證據來坐實你的罪名,如果坐不成,丞相也會找到一個替罪羊來給張欣欣頂罪,而丞相一家留著暫且還有用,目前還動不得。”
“………………”
所以說,自己才是最倒黴的那個人,無論自己怎麽樣,人家都不會受到絲毫影響。
“那明天我需要準備些什麽嗎?”
“無需。”
話音落地以後,兩人默契的同時看向了窗外。
窗外月光皎潔,隻是月光下又有多少人的心思在蠢蠢欲動。
誰也不知道,月光照不到的黑暗裏又隱藏了多少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