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暗潮洶湧
一抹陽光在宮牆內灑下一片朦朧昏黃的光,皇宮裏顯得神秘而安靜。
蘇瑾用眼角的餘光打量著這富麗堂皇的宮殿,輕聲讚歎,不愧是皇宮,果然所有的擺設都頗為講究。
殿頂滿鋪黃琉璃瓦,鑲綠剪邊,正中鑲嵌火焰珠頂,寶頂周圍有八條鐵鏈各與牆壁上的勾鎖相連,蘇瑾暗自咋舌,果然夠奢侈,視線又移向旁邊的殿柱。
圓形的兩柱,一條雕刻的整龍順著柱子盤旋而上,龍頭伸至柱頂,龍尾沒入底端,裝飾與美觀完美地融合起來,增加了殿宇的帝王氣魄,龍椅靠背上上的兩條五爪金龍,金鱗金甲,龍眼雕刻的活靈活現,五指勾起似欲騰空飛去。
五彩的琉璃瓦在從窗戶透過來陽光下閃耀著耀眼的光芒,潔淨的白玉鋪造的地麵閃耀著溫潤的光芒,檀香木雕刻的飛簷上鳳凰展翅欲飛,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牆板上反射出一縷青光。
蘇瑾看著這宏偉的皇宮,除了感歎豪華之外,還感到了一絲絲的憂傷,不為自己,而是為了那些被鎖進深宮的那些女子,她們不少人在豆蔻年華就被送進了宮裏,有的到最後甚至都看不到皇上一眼,就那樣孤獨的在這個冰冷的地方逐漸的老去。
突然腦海中浮現出一首描述為宮中女子無奈,傷感的詩詞:
碧玉挽金絲,香深路參差。一瓣撚魂魄,天成國色姿。清杯汲酒淚,睡酣俯鶯鸝。
會得華清醉,三界天人癡。玉階羞顏色,簷宇浴洪熹。嬉戲雪花女,雲共鴛鴦期。
突如天裂皸,饕餮跑亂塵。世事堪預料,生死帝武門。蜀山橫勢峻,名聲破地甄。
波滾天地動,雨悲落雲津。花落歸坡冷,魂銷盡藐瞑。雨住林幽寂,風聲猶泣鈴。垂卻海棠楚,卑薄妾婢身。多情遺古恨,長使淚拭巾。
幸好,自己與皇室沒有什麽瓜葛,當初自己選擇女扮男裝也是個明智的選擇,這樣一來,的確少了很多麻煩。
此時的她還不知,她的一生注定是不能平凡,有的事情終究是她一生的羈絆,想逃也逃不掉。
蘇瑾平靜的看著楚立豐,屈膝一拜,雙膝雖然落到了地上,但背脊卻挺的筆直,不僅不顯卑微,反而顯得從容與淡定,讓人也心生敬佩之情,不敢再隨意對待。
楚立豐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著蘇瑾,眼中多了幾分讚賞,眼前的人一身白衣,氣質如竹,顯得儒雅而可靠。
真不愧是楚逸軒另眼相待的人,至少在目前看來,給自己的第一印象還是不錯的,就是不知道接下來會帶給自己怎樣的驚喜,希望她帶給自己的表現是自己一直所期待的。
“你就是蘇瑾?”
蘇瑾心中警鈴一響,知道這場戰役在此刻正式打響了………低著頭,恭敬的答道:“草民正是蘇瑾。”
語氣平穩,不卑不亢,看來此人的心性也不錯,楚立豐滿意的點了點頭,“在朕麵前不用這麽約束自己,你是大夫,草民之稱就免了吧。”
蘇瑾不知楚立豐又想搞什麽事情,表麵上仍舊是一臉平靜,“是,在下謝過陛下,聖上英明。”說完,自己還忍不住在心裏幹嘔了一下,對於自己來說,做到心口不一的難度,確實有點大………
既然是打著巡診的名號叫她來的,也就別拖拖拉拉的了,中間到底耍了什麽花招,早晚都得見,還不如早點開門見山,至少自己還能占據主導權,要不然一會兒被先發製人了會更尷尬。
“不知陛下想讓在下看的人在哪裏,既然是陛下親自下詔,那想必應是失態緊急,還請陛下讓在下盡快診治,以免拖了病情,錯過了最佳的治療時間。”
不僅心思敏捷,還會先發製人讓自己處於有利的狀態,這點也讓他很滿意,至於結果,他還需要慢慢觀察。
“朕的愛妃不便出麵,畢竟男女有別,蘇大夫,這種情況你看…………”
“…………………”
你看?蘇瑾也是無語了,這皇帝是個什麽奇葩,匆匆忙忙的把自己叫來看病,等自己來了以後卻告訴自己男女有別,無法看見病人………
這個楚立豐應該慶幸自己是位皇帝,要是換成其他人,她早就忍不住上去揍他了,怎麽可能在這裏耐心的陪著他。
“在下會懸絲診脈,不用勞煩貴妃娘娘屈尊出來。”蘇瑾鬆了口氣,幸好自己除了會傳統診脈之外,還會懸絲診脈,如若不然,自己這次可能就栽在這裏了。
“哦?懸絲診脈?”楚立豐坐正了身體,對於這個懸絲診脈,他也很好奇,畢竟是從未聽過的方法,不用見到人就能診脈,還真是令人好奇。
“是的,陛下,懸絲診脈,顧名思義就是將絲的一端纏繞在貴妃娘娘的脈搏處,而我會按著絲線所表現出來的脈搏來判斷。”蘇瑾抬頭,盯著楚立豐的眼睛,眼神澄明,絲毫看不出來她在開玩笑。
“來人,給賢妃係絲線。”嘴裏吩咐著,眼神卻不離開蘇瑾半分,今日他就要好好看看,這絲到底是怎麽懸的,又是怎麽診的。
紗簾內,已經有宮女將絲線係到了賢妃的手上,另一邊的蘇瑾感覺到了絲線的震動,神情也開始嚴肅起來。
脈搏沉穩,跳動規律,並沒有什麽大病的征兆,剛才那位小太監說的話果然不假,這個賢妃果然是小題大做,故意裝病。
剛要收回手,脈象卻陡然轉變,剛才平穩的脈象突然變得躁亂不安起來,這儼然就是另一個人的脈象,不對,細細的感覺一下之後,猛然發覺,這根本不是一個人的脈象。
正常人的脈象不可能是這樣,就算是洪脈也不可能會跳動的如此不安而有力。
洪脈一般大而有力,來盛去衰,狀如洪水。主熱盛、暑證。浮大有力為洪,浮大中空為芤。由於熱盛血湧,以致心搏排血量增加,周圍血管擴張,收縮壓增高,舒張壓降低,脈壓增大,血流速度加快,故脈來如洪水,氣勢滔滔。
但是現在脈搏跳躍跨度及其大,仿佛是有人在用手指撥動琴弦隻是力道稍微小了幾分。如果自己猜的沒錯的話,絲線的另一端肯定有人在故意搗亂。
而事實上,絲線的另一端也果真如此,隻見賢妃慵懶的躺在床榻上,指下輕撥,絲線也跟著絲線的波動而顫抖了起來。
身側的小宮女看著眼前的這一切也不敢說話,隻是畏畏縮縮的躲在一邊,低著頭,不吭一聲。
無論賢妃做什麽都能得到陛下的喜愛,她們若是敢說什麽,敢做什麽,就隻有死路一條。
隻是此刻的自己有些不明白,明明來的這個蘇大夫是來給她治病的,現在這樣,對她自己有什麽好處,就不怕影響的病情嗎,還是說,她為了博取陛下的同情而糟蹋了自己的身子。
蘇瑾的表情變得越來越嚴肅,她不知道這其中有什麽圈套,也不知道她一會兒該說哪個脈象,在這裏,可沒有人給她多餘的機會。
楚立豐看時候也差不多了,放出去的網也該往回收一收了,“蘇大夫,不知我的愛妃情況怎麽樣了。”
蘇瑾此刻很想說,你的愛妃沒事,準確來說應該是健康的很,但想了想,自己終究還是舍不得這條來之不易的小命。
蘇瑾有些糾結,不知道到底該怎麽說,倒地哪一個才是楚立豐想要的結果,“回陛下,賢妃娘娘的脈象有些奇怪,最開始比較平穩,後來卻突然猛然跳動起來,很是急促,所以在下也一時間不敢下定論。”蘇瑾想了想,還是照實來說。
“脈象急促?可是為什麽有人告訴朕,朕的愛妃隻是感染了風寒,隻是體寒內虛而已,並沒有什麽大問題呢?”楚立豐將身子往前微傾,屬於帝王獨有的氣質,也瞬間排山倒海的襲來。
果然,這樣說………是錯的嗎……蘇瑾咬了咬壓根,沒有多做狡辯,眼下還可以等等,還不急。
“王禦醫,你診治出來朕的愛妃的情況和蘇大夫所說的一樣嗎?”楚立豐瞥向剛才一直站在角落裏不動聲色的王禦醫。
“不一樣,賢妃娘娘隻是感染的風寒,體寒內虛罷了,好好調養幾日,就能修正過來。”王禦醫說話的時候眼睛不離開蘇瑾半分,上次蘇瑾給自己的屈辱,自己還記得清清楚楚。
眼神陰翳,牙齒也磨得咯咯作響,這次好不容易讓自己逮到了機會,自己一定會狠狠的把她踩進泥裏,上次在溫家的診治也不過是這小子運氣好罷了,看這次,她要怎麽逃,自己一定會把收到的屈辱變本加厲的還給她。
蘇瑾看到來人的一瞬間就冷哼出聲,都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怎麽這句話,自己在王禦醫的身上就看不到呢,多日不見,這位王大夫還是一如既往的無恥。
“怎麽王禦醫上次在溫家診治不出來,這次就突然診治出來了呢,王禦醫的醫術進步之大,真是讓我等望塵莫及。”都說打蛇打七寸,這次她就好好再揭次他的傷疤,讓他知道花兒為什麽這樣紅。
“你!上次不過是你運氣好罷了,得意什麽,這次我就看你還怎麽蒙混過關。”這句話的殺傷力果然很大,王禦醫氣的用手指著蘇瑾,手指還不停的上下顫抖。
蘇瑾雙手環胸,下巴微抬,語氣中充滿了不以為然,“好,我就讓你看看我是怎麽“蒙混過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