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番外四
唐七自覺理虧，拉著陸今夕的手就不撒開，「年年，別生我氣啊。我沒提前告訴你，就是怕你心軟不同意。你看看你現在，我敢告訴你嗎？」陸今夕推開唐七的手，知道唐七這樣做的原因，可心裡有些接受不了。小二身上有些毛病，說了八百遍都改不掉。知道這樣不好，可看到台上小二震驚受傷的樣子，他沒
辦法接受。唐七繼續纏上去，「看小二那樣我也難受，可你想想，他這樣的性子遲早要摔次狠得才能長記性，與其讓他在我看不到地方吃虧，我情願他在我眼皮底下磕破頭。」陸柏青
狠不下心，陸今夕更是紙老虎，就只有她上了。
陸今夕背過臉還是不說話。
唐七上手推他，「別不說話啊，小二沒事了吧，還在哭嗎？」
陸今夕反手抓住唐七的手，有氣又無奈，「好多了，現在有些抹不開面子。」
「你是怎麼說的。」唐七有些好奇，陸今夕到底是怎麼開解小二的。陸今夕不想說，心裡還有氣沒消，可架不住唐七死皮賴臉的磨人。
聽后，唐七暗自撇撇嘴，理想主義者的解決方案，實際上一點作用沒有。
「對了，你是怎麼發現這事是我做的。」唐七設計這事從頭到腳都沒泄露出去，走的趙曦的關係，秦助理去辦的事。她基本上沒露面。「方朵朵，最後和小二競爭的女生，不是你資助學生名單上的嗎。」唐七公司一直在做慈善，幫助孤兒院修繕房屋，資助貧苦學生，建造希望學校。即使唐七媒體上的風評
參差各半，可在這一點沒人能否認她做的事情。資助名單也是隨意看了一眼，對唐七工作上的事情，他一向不參與，不過問。不過他腦子好用，看了幾眼，名字記住大半。一開始他也沒往這方面想，可台上那小女生，
眼神好幾次偷偷看過來，讓他起了疑心。「恩，朵朵父親坐牢，母親自殺，也沒有什麼親戚願意照顧，這孩子腦袋非常聰明，能吃苦又努力。呼~就是家裡這些事鬧得，性子有些沉重。這事秦助理去辦的，我和她
通了電話……」實際上唐七也拿不住朵朵和小二哪個更厲害，一直到結束不是都沒分出勝負嗎，所以……最後言哥燈沒亮。
唐七有些感嘆，「和小二差不多大，人生經歷卻差了這麼多。」想起電話里方朵朵說的話，唐七一點都不驚訝，她說這是一次機會，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確是她需要的。
「小二現在還沒吃飯呢！」別人的凄慘，陸今夕聽聽就過，本身就是一個冷淡的性子，除了自己家的事情，他鮮少關心別人。唐七心裡呲牙，男人小氣起來，不比女人大方多少。這是怨她不夠關心小二呢。「我去看看小二。」沒吃飯是吧，她親自端到床頭，一口口哄著喂。誰讓她惹出來的事，她
就得善後呢。
唐七把留好的飯菜熱了熱，送到言哥屋裡，「言哥，起來吃飯了。」言哥從被裡爬出來，抱著唐七的胳膊，把臉埋進去。「媽~~」腦袋頭髮亂鬨哄的像個鳥巢，撅著屁股拱來拱去的，有些不好意思見人。唐七暗笑，一把把人拽出來坐好，「這麼丁點大的事情，就把眼睛哭紅了？出息！」把被子推到一
邊，飯菜端過來，「趕緊吃兩口！」
言哥這麼久沒吃飯早餓了，就是沒好意思下去，硬撐著呢。
「我……我就憋屈，最後一題我也會做……」要是不會做輸就輸了，可他明明會做，結果沒搶過，還輸給一個女的。言哥覺得丟人，尤其他之前還說第一第一的。「最後一題就你會做？前面淘汰的人說不定也有會做的，重點不在最後一題上，兩個能力相當的人，都有可能拿第一，可第一就一個，你說這個時候怎麼辦？做自己能力範圍內的事情，儘力做好就行了。至於最後什麼樣的結果，誰都不一定預測到。有自信是好事，可自信不能放在嘴上說，得裝在心裡。」唐七捉起筷子，夾了菜送到言哥嘴邊
。
言哥張嘴，小眉頭皺著，把菜咽下去，猶猶豫豫的問，「要要是有人笑話我怎麼辦？」言哥覺得他爸說的辦法不行，人家要是光動嘴，不願意跟他比試怎麼辦。
唐七夾了一塊小排骨，塞言哥嘴裡，「他有嘴，你也長了，你不能反擊回去？」言哥嚼兩下吐出一塊骨頭，繼續追問，「那要是他們人多呢，我一個人說不過他們啊。」唐七又夾起一塊排骨，「笨，還說自己聰明呢，動動腦子。謀士和莽夫一個靠腦子，
一個靠拳頭，可有時候你得分情況對什麼人，該動腦子的時候，就用腦子。該動手的時候，一定哪疼踹哪，千萬別含糊。」
言哥低垂著眼皮似乎在思考他媽說的話，聽起來似乎比他爸的好點。「張嘴，把這些吃完，洗漱一下好好睡一晚。明天起來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唐七覺得她家小二可不是受點挫折就一蹶不振的人，孩子就是心氣高，這次掉下來，主要是當
著大家的面，有些丟人。言哥喝了一碗糯米粥，小碗土豆排骨。整個人算是活泛起來了。紅著小臉，拉著唐七的手，扭扭妮妮，還不好意思說。「媽，我之前心裡可難受了，都不想出去見人。可我
又想上廁所……」
唐七看著言哥難為情的撓撓頭，剛要揚起的笑臉，瞬間壓了下去，快速的伸手掀開被子，「尿床上了？」
「沒有，沒有，」言哥急匆匆的從床上赤腳跳下來，徹底把床單露出來，他沒尿床上。
「你尿哪了？」唐七看床上沒有，眼神在言哥臉上掃來掃去。言哥咧嘴嘿嘿笑了兩聲，然後蹲下，從床低小心的搬出一個米白的東西來，還用他自己的外套蓋著。
唐七在他屋裡掃了一眼，視線移到床頭燈上，燈罩不見了，只剩下光禿禿的燈珠。
言哥搓著手，拽拽衣擺。表情忸怩的看著唐七，「媽~~」他當時真憋不住了，又不好意思出去。唐七動動手指頭，深呼吸一口氣，忍住了。「你自己端出去倒掉。」剛剛還心軟了那麼一絲絲，這會又想上手揍人了。「媽~」言哥擰著一張可憐巴巴的小臉，哀求的看著唐七
，「媽，我要出去被看到，我真沒辦法活了啊~~，你幫我這次，以後我都好好寫作業，聽老師話，也不惹你生氣。」
是誰說孩子單純的？看見沒，這麼點就知道談判了。「你等著，我喊你爸下來。」唐七瞅了一眼地上的燈罩，眼神嫌棄的恨不能連人也扔出去。言哥垮著一張臉，他剛才就是沒好意思說，總覺得他爸知道，陸唯昭肯定也會知
道。眼神懇求的看著唐七，「媽~~」
「想都別想，要不你自己端出去，要麼我去喊你爸。」
言哥苦苦糾結了下，他爸知道，陸唯昭也會知道，陸唯昭不會放過他的……，「那……那你幫我看著人……我自己去。」
母子兩個一個把風，一個偷摸著去衛生間，衛生間出來，言哥所有的負面情緒一掃而光，笑眯眯的洗乾淨手，摟著唐七撒嬌，讓她保證不說出去，他就好好寫作業。
但是一個問題解決，總是伴隨著新的麻煩誕生，從言哥臉上帶傷回家之後，就有了預兆……總結來說，陸成言的青春少年時期，過得絢麗耀眼，精彩紛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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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浩知道自己有個小姑姑，是個很聰明又厲害的人。即使家裡人都閉口不說，可村裡人卻總是經常說起。
聽得最多的，總是他姥姥一邊皺著眉一邊替他惋惜。「那是你親姑姑，但凡當年你奶做事留點餘地，你現在還愁什麼？你姑姑稍稍搭把手，你這輩子都是賺的。」唐浩撓撓頭傻笑著。他性格不喜爭執，他姥姥有事沒事總喜歡念叨這些，他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好愁的，小時候身體不好，總生病，有段時間總覺得自己可能活不長。結
果有驚無險的長大了，個子勉強超出一米七，可他很知足了。大學畢業后，跟著同學一起進了一家廣告公司。說是儲備人員，實際上和打雜的差不多，什麼活都要干，別人一句話，端茶倒水，拖地洗衛生間，都要好好乾。同學有抱
怨公司不把他們當人看，忍不住辭職了。唐浩沒走，只要給開工資，他覺得幹什麼都不是問題。有人吩咐幹什麼，總比沒人管你好多了。
唐浩幹了三個月，一起招進來的儲備人員，走了一半。人減少了，活還是那麼多，每天跑來跑去的，都是些瑣碎，出勞力的工作。
就比如業務部人手不夠，找他幫忙搬東西。去了客戶公司，他下車慢，輕巧的都被別人先拿光了，剩下兩箱海報傳單，也沒人搭把手，全都留給他搬。
唐浩這個最沉，走的就更慢了。走幾步就要往上頂頂，前面嚷嚷吵吵的進了電梯。
唐浩臉皮白，這會臉色發紅，脖子青筋凸起，微微有些喘。好不容易到了電梯口，還被保安攔著不讓進。
「有規定，搬重物品得走後面貨梯。」保安拽著唐浩的胳膊，不讓他往前走。稍稍有些愣住，「貨梯啊，遠不遠？」唐浩手臂發麻，怕是撐不住走遠路。
「繞到後面就是。」保安給指路。
唐浩一轉身傻眼，要穿過大廳，繞到後面。有些犯難，想要央求一下保安通融一下，他這就是海報傳單。還沒來得及開口，旁邊保安神色一變，「唐董好！」從外面大廳過來幾個人，前面領頭的女士，氣勢很強，正在和旁邊的人說著什麼，旁邊的人聚精會神的聽著，不時點頭。人還沒到電梯前，身後的助理快步上前按照旁邊
另一個電梯。
唐浩正打算歇口氣再搬東西。
「你去幾樓？」
「啊？」唐浩一愣，完全沒想到對方會和他說話，驚訝之後，卻是手足無措。
「你幫他把箱子搬過來。」唐七指向一旁的保安。
「好的，唐董。」保安趕緊上前搬箱子。唐浩瞠目結舌看著保安彎腰替他搬起兩箱貨，還有些沒搞清楚怎麼一回事，「哎~~那是我……」看到保安把箱子放進電梯，這才明白用意，極其不好意思的道謝，「謝謝，謝謝。」整張臉帶著脖子耳朵根全是紅紅一片。唐浩低垂著眼皮，使勁看自己的鞋。想把自己的存在感壓到最低。渾身上下都緊繃著，胸口的位置卻砰砰亂跳，鼻尖呼吸的空
氣都稀薄了。低著頭，電梯里一水的鋥亮皮鞋，就他一雙運動鞋。鞋邊白色穿的久，已經開始泛黃，平時不覺得，此刻卻是這麼扎眼。透過鞋面，彷彿能看到他腳上穿的十塊錢五雙的
襪子。唐浩此刻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麼不去走貨梯，這個電梯里就像是另一個世界，踏進去一秒，連呼吸都感覺困難。
「去幾樓？」唐七看著全身拘束不安的人，微微蹙眉。
「啊？哦……去……去七樓。」唐浩神色發窘，並不敢抬頭看，只覺得臉頰發熱發燙，燒的厲害。
到了七樓，唐浩公司的業務經理正和一個管理級別的人說話。看到唐浩從高管電梯里出來，有些驚訝。
七樓是唐七公司的宣傳部和策劃部，她剛一走出電梯，剛剛那個管理級別的人立馬迎過來，神態拘謹嚴肅的喊到，「唐董？」「沒事，我過來看看。叫兩個人過來，幫他搬進去。」說完轉過身，微微蹙著眉頭，「搬不動就要找人幫忙，這不是你一個人的工作，自己咬牙硬撐著，別人不會主動幫你的
。」
唐浩震驚的張著嘴，心跳如鼓，耳鳴哄哄。待看清對方的長相，竟然不由自主的轉開了視線。這個人……
唐七過來看兩眼，什麼話沒說就走了，搞得七樓辦公室所有人員都精神了，暗自猜測老闆過來幹什麼。
唐浩的業務經理，在稍後偷偷把唐浩拉到一邊，問他怎麼和對方一起坐電梯上來了。
還有最後那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平淡的口氣里似乎摻雜了些什麼。
唐浩平時就是打雜的，公司正式員工都能吆喝他一聲，在他眼裡業務經理算是他老闆了。唐浩一緊張嘴巴就，看著業務經理，有些心虛。
「就這些？」難道就是好心幫一把？
「額？嗯。」唐浩垂著眼點點頭。
回去的時候業務經理壓制了想要偷懶的老人，道具模型紙箱海報，一人拿一點。
唐浩回去的路上有些愣神，對方那張臉……
他小學六年級的時候，家裡吵的很厲害，他奶和他媽總是吵個不停，有時候更會大打出手。他媽總說日子沒辦法過，不想活了。
姥姥就一旁抱著擔驚受怕的他跟著哭。
直到有一天早上，他媽媽的衣服鞋子都不在了，奶奶狠狠罵了幾天，然後吵架的對象變成姥姥，總是在姥姥跟前咒罵不止。
姥姥私下對他說別怨恨，他媽是撐不住才走的。每每說這些話，她自己倒先哭了。
唐浩記得很清楚，有一天半夜，他起來上廁所，然後就看到他爸爸在偷偷打電話。夜裡很安靜，靜到電話明明不是免提，可說話聲卻聽的很清楚。
「我就說你眼瞎還不承認，好女人這麼多，你娶回家的這算什麼，受不住拍拍屁股抬腿走了，走了老娘為什麼不帶走？」電話里的聲音尖銳又冷酷。
「別說了，再說這些也沒什麼用……」他爸，聲音疲憊，顯然不想再提。「我壓根不想提，她讓你相親，你就去？你這輩子能不能自己拿一回主意？人生是你自己的。我給你直說，你這性格有她在，娶個軟弱的回來，最後結果不是死就是離。娶
個比她更厲害的，日子不是鬧就是吵，三天兩頭鬧上吊。你想安靜過日子，我勸你，等她死了在娶，不然你禍害的不是其他女人，就是自己可憐兒子……」
「唐七，你能不能說話別這麼損。」硬是擠出一句辯解，可紙糊的根基，一點底氣都沒有。
「我說的是事實，聽不聽由你，你是有兒子的人，人活著不能光為了自己。想想做什麼對他是好的，你再來決定怎麼做。」唐浩記得在那之後的一天，家裡爆發了一次很激烈的爭吵，他奶氣的嚎啕大哭，嘶啞著嗓子，指著他爸的鼻子罵。他到現在還記得他爸拉著他的胳膊，紅著眼圈噙著淚水，聲音卻鏗鏘有力，「這輩子這家就我們爺倆，多一個人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