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 偽裝
夜半三更,天牢之外除了巡邏的士兵之外,不見其他人影,連微弱的蟲鳴聲都分外清晰。
把守天牢的頭領警惕地睇著周圍,突然見到一名太監打扮的人慢慢靠近,忙忙向旁邊的侍衛使了個眼色。侍衛得令圍上前去,將來人擋住。
“何人竟敢擅闖天牢重地?!”侍衛喝道。
太監好臉色地衝那幾名侍衛笑笑,又將手中的令牌揚了揚,衝著那侍衛首領道:“宣皇上旨意,召今日刺殺雲騎夫人的刺客前去禦書房受審。”
“宣他去禦書房受審?!”侍衛首領狐疑地睇了那太監一眼,卻覺得特別眼生,不由得又多了幾分懷疑。
太監挪著步子,將令牌遞到那首領麵前。“大人,這可是禦賜金牌,見此金牌如見聖上,大人還有何懷疑不成?”
“卑職不敢,卑職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侍衛首領睇了那金牌一眼,忙忙慌亂地跪了下去,一旁的侍衛們一見老大都下跪了,也跪了一地。
“那就勞煩大人領路了。”太監的臉上洋溢起一抹詭譎的笑容。
“是。”侍衛首領應著,雖然內心很是疑惑,卻還是畢恭畢敬地將那太監迎了進去。
天牢依舊幽深陰暗,微弱的燭光在這裏完全是杯水車薪,反而更加襯出了天牢的陰冷。
沒走多遠,穀山的身影便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之中。太監往前跨了一步,對著那穀山說道:“喂,叫你呢,快點起來!皇上傳召!”
穀山回過頭,左臉上竟然多了一個刺青模樣的痕跡。他睇了那太監一眼,也沒有多問,便默默地跟著那太監出了監牢。
才出天牢沒多遠,太監走路的方向便偏離了去禦書房的方向,而是往東邊一個偏僻的院落走去。
兜兜轉轉了一陣,二人終於在一處偏僻院落裏的涼亭處停下。涼亭裏,兩個身影被月光拖得很長,一聽見聲響,便轉過了身去。
“娘娘,人帶到了。”太監畢恭畢敬地對著亭中其中一人說道。
兩個身影中,一男一女,女子微笑頷首,目光便從那太監身上移向了穀山。
穀山一看清那一對男女的麵容,忙忙跪下,沉聲道:“屬下參加皇後娘娘、李統領。”
“起來說話。”李鶯沉下聲音,卻有著些許的顫抖。
穀山依舊跪在地上,頭埋得很低,道:“屬下辦事不力,誤了娘娘和李統領的大事,請娘娘和李統領責罰。”
“武銓,你雖然辦事不力,沒有將那女人殺死,但是念在你忠心可嘉,本宮不會怪罪於你,你起來說話。”李鶯頷首,語氣生冷,麵容在清冷的月光下也更顯冷冽。
“謝皇後娘娘、李統領。”穀山站起,靜靜地佇立在一旁,等待著李鶯下一步的指揮。
“武銓,你可知道,本宮為何要冒著這樣大的危險將你救出?”李鶯淡淡地開口問道。
穀山搖頭。“屬下愚昧,望皇後娘娘指點一二。”
李鶯冷笑一聲,眼眸裏透著陰鷙,射向一旁的穀山。“你可知道,你那幾個手下身上,竟然還戴著禁衛軍的令牌,而且已經落到了那段銘的手上!”
穀山一怔,驚愕地抬頭看向李鶯,碰上她陰鷙的目光,立刻又跪在地上。“娘娘恕罪,屬下教導無方,甘願一死以示忠心!”
“本宮若是真要你死,不過是賜你一瓶鶴頂紅而已,神不知鬼不覺,又何需大費周章將你救出。”李鶯皺眉,目光略帶不屑地掃了穀山一眼。
穀山連連點頭,卻聽一旁久未出聲的李昊說道:“你倒是忠心,受這等嚴刑拷打,還能不將我們供出。就憑你這份忠心,我們也不會棄你於不顧。”
“屬下為娘娘和統領效命,自是萬死不辭,娘娘不值得為屬下冒著這麽大的風險。”穀山有些動容,頭埋得更低了。
“本宮救你,也是怕他們會從那禁衛軍的令牌下手,最終把事情牽連到哥哥頭上。今夜之後,你就帶著你的家人離開,永遠不得再跨入皇城一步。”
“娘娘,大事未成,屬下不敢苟且偷安。隻要屬下的家人安好,屬下的命則早已經交給娘娘和李統領,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穀山一動不動,所說的每一字都讓人動容。
“難為你一片忠心。”李鶯笑著,同李昊對視一眼,慢慢地從身上掏出一個玉鐲。玉鐲光澤甚好,在月光的映射下發出淡淡的光彩,很是好看。
“這……這不是屬下同夫人的定情之物嗎?!”穀山抬頭,定睛一看,目光一時無法移開。他詫異地看向李鶯,不知道她是何意。
李鶯冷笑一聲,應道:“是的,這確實是你同你夫人的定情之物,而且,她可是從來不離身的。”
“娘娘拿這手鐲示於屬下,難不成是想拿屬下的夫人要挾屬下不成?”穀山有些憤然,“屬下對娘娘忠心耿耿,又怎會背叛。娘娘這樣做,豈不是不信任屬下!”
“你對皇後娘娘忠心耿耿,當然不會背叛——所以,如若沒有你的夫人作為要挾,你又怎麽能老實招供呢?!”李鶯慢條斯理地說著,嘴角那抹詭譎的笑意越來越濃。
穀山一臉愕然,怔怔地看向李鶯,還未來得及想個明白,卻見旁邊那名太監朝他走近,不待他反應,便伸手點了他的穴道。
穀山定在原地,滿臉不解的神情,李鶯卻同李昊相視一笑。
李昊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他慢慢抬手,觸於臉上,竟然拉起了一層人皮麵具!旁邊的李鶯也做了同樣的動作,將臉上的人皮麵具撕去,露出了一張讓穀山再熟悉不過的臉!
穀山臉上的神情由不解漸漸轉為驚詫,再變成震恐,他下意識地張開嘴,竟然發不出任何聲音。
隻是一瞬之間,扮作李昊的男子手一揮,身邊靜謐的園林頓時出現了大批侍衛,或舉著火把,或提著燈籠,將這涼亭照得分外明亮。走在最前麵的,是錢保臣。
“武銓,你可知罪?!”一個冰涼的聲音響起,明亮的火光卻照不暖那一抹清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