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 客人

  數日光景一晃而過,晏雙飛沒有再入宮,倒是在將軍府過起了優哉遊哉的日子。梁烜剛剛登基,自然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她進宮次數多了,反而不是件好事。不過趁著這段時間,也好讓晏雲姍好好準備準備。隻是苦了那可憐的李皇後,心裏受了“委屈”,卻又擔心有把柄落在晏雙飛手裏,不敢同外人傾訴。


  乞巧節就要到了,七月七日,也不過就三個日子。這不僅僅是情人之間最為重要的節日,更是晏雙飛的生日,晏雙飛自然是希望身邊能有她心愛之人陪同度過。


  連續幾天,晏雙飛雖然在將軍府好吃好喝,卻始終不見段祁渢回來。段銘去過流連居,帶回來的消息都是“一切安好”,隻是後邊卻跟了個“事務繁多,一時難以抽身”。為此,段銘也挨了晏雙飛不少個白眼。


  晏雙飛等來等去,沒等回來段祁渢,倒是等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這日,天空微暗,下起了濛濛細雨。晏雙飛躲在清風樓裏,翻閱著各種書籍打發時間,隻留琪兒在一旁侍候著。


  正看著一篇鬼神,突然房門一開,崔明輝慢慢地走了進來,衝著晏雙飛說道:“姐姐,裴太師來了府上,說是來看看姐姐。”


  晏雙飛在將軍府安定之後,便將崔明輝從駙馬府也接了過來。大家都隻當崔明輝是晏雙飛路上結識的幹弟弟,也沒有多問他的身份。


  “裴太師?”晏雙飛蹙眉,愣了好了一會兒,才意識到原來是自己那一位久未聯係的表哥。不過這也真是湊巧了,上次他來府上尋她,就是他高中狀元而被封為“翰林院修撰”之時。這一次他升了官,可是又來找她報喜了?

  晏雙飛戀戀不舍地將合上,現在她看的書多了,古繁體都差不多能認識了。琪兒乖巧地在整理著書房的書物,崔明輝則是跟著晏雙飛出了房間。


  一路上,晏雙飛同崔明輝說著剛剛看的那本書上,關於一個書生複仇的故事,惹來崔明輝又是驚詫又是讚許的目光。


  “那書生到頭來還是親手殺死了自己的仇人,隻可惜啊,卻也丟了自己的性命……”晏雙飛有些傷感地總結了整個故事。


  崔明輝卻很是認真地點點頭,議論道:“我倒覺得他很讓人敬佩。大丈夫之死,須重於泰山,不可輕於鴻毛,他的死能換來父母泉下心安,才是意義所在。”


  晏雙飛雖然理解崔明輝的心思,卻還是不讚同地搖頭,反問道:“難道你覺得你死了,你的父母會心安嗎?”


  “這……我……”崔明輝一時語塞,識相地閉上了嘴,眼巴巴地看向晏雙飛。


  晏雙飛見他虛心好學的樣子,這才沒衝他發火。她歎了一口氣,語重心長且一本正經地教育道:“明輝,我知道,父母和洪叔的死,對你造成的陰影很大。但是你爹將你送出府外,就是希望你能夠好好地活下去。你過得好,才是他們想要看到的。若是你報仇卻失了自己的性命,我想他們不僅不會心安,反而會痛心才對!”


  “是是是,姐姐教訓的是,明輝知錯了。”崔明輝連連點頭,忍不住咧開嘴笑了起來。“反正現在梁燁那惡人已經死了,爹娘還有洪叔他們的仇也都報了,明輝一定會聽姐姐的話,好好活下去的!”


  晏雙飛一怔,隨即敷衍地笑笑,不再言語。


  看著崔明輝如今放下仇恨,輕鬆度日的情形,晏雙飛心有不忍,沒有將梁烜的陰謀告知於他。在崔明輝心裏,一直是將梁燁視為仇敵。梁燁雖然是請旨降罪於崔府,可是說到底,卻是淑妃的慫恿,更是梁烜這一始作俑者的最初的陰謀所導致。


  他還小,不該總是為仇恨所牽絆,就讓他這樣以為吧。這世上,少一份仇恨,總歸是好的。


  來到客廳,裴兮遠已經將一杯茶喝了個精光了。這一次來將軍府,是經過很長的思想鬥爭的。畢竟他現在雖然是個太師,卻在朝堂上下名聲及其惡劣,這同他倒戈相向的不義之舉有著必然的聯係。男人是愛麵子的,雖然他能用身份和地位堵住那悠悠之口,卻無法抹去在別人心裏對他的不齒。因而,雖然他當上太師的第一天就想來找晏雙飛,卻苦於這個原因,一直沒有過來。


  晏雙飛翩翩而至,穿的是一條素色的絲裙,雖然裝飾簡略,卻是天生麗質,讓人移不開眼球。


  “表哥。”晏雙飛淡淡地喚了一聲,並未有什麽親密的舉動,直接在他旁邊的椅子上坐下。“表哥今日怎麽得空,來看飛兒?”


  麵對晏雙飛冷冷淡淡的神情,裴兮遠自知理虧,臉上青一道白一道的,很是尷尬。“嗬嗬,我剛剛從朝堂回來,恰巧途徑此地,突然想起表妹自回到將軍府以來,表哥還未來看你,這便過來瞧瞧——表妹,近來一切可好?”


  晏雙飛抿唇淡笑,點點頭道:“勞表哥掛心了,飛兒這邊一切順利。”


  途經此地,也不知道是如何個“恰巧”法。從皇宮到太師府的路上,可沒有將軍府這座府邸啊。晏雙飛在心裏苦笑,這個裴兮遠,對他表妹的情分倒是認真。他處心積慮謀劃這麽久,即使背負著各種罵名,終於攀上了太師之位——這一切,怕都是為了那個承諾吧?


  這些,她都知曉,可是裴兮遠為了自己攀權奪勢,卻牽連了太多無辜的人受害,她怎麽可能原諒他——更何況,她早就不是以前的那個“晏雙飛”了,自然也不會接受他的心意。


  天意弄人,若是裴兮遠知曉他付出的一切,都得不到想要的那份感情,他又該如何自持?佳人已逝,舊情不再,到頭來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眼前這名男子,也是個可憐人啊……


  “飛兒,段將軍……不在府上嗎?連續幾日都不見他來早朝,莫不是有什麽事情?”裴兮遠試探性地問道。


  晏雙飛回過神來,很是自然地一笑,道:“前幾日大雨,渢哥不慎感染了風寒,臥病在床,未能出來招待表哥,還請表哥不要介懷。”


  裝病,永遠是最好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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