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 驚變

  褚翰年五月初八,丞相府,又是一次張燈結彩,喜樂鳴奏。


  華燈初上,府內一片喜氣祥和,來往祝賀的人絡繹不絕,臉上都掛著濃濃的笑意。這原本是一個喜慶溫馨的夜晚,隻是一切都來得那樣猝不及防,此刻的祥和隻是暴風雨前夕的平靜而已。


  新娘子披著大紅新衣,在新郎的攙扶下從轎中緩緩走了出來。一旁的晏雙飛微微笑著,看著他們進行跨火盆等一係列的大婚習俗,突然想起自己嫁給段祁渢的那天,也是不厭其煩地把這些一一完成。


  當時的她,嫁入丞相府隻是為了借助這個平台接近皇室,沒有想到當她真正接近了皇室,卻更想留在這個地方。


  人生,就是這樣複雜。或許,若是當初她就一心一意地做一個好妻子,段祁渢也不會愛上別的女人,更不會丟下她了吧。


  “太子駕到——太子妃駕到——”禮官的聲音將晏雙飛的思緒打斷,她錯愕地往那邊看去,梁烜一襲明黃色長袍翩翩而入,一臉溫和的笑容,一如她第一次所見一般,雲淡風輕,異常唯美。


  不同的隻是,他的身邊,有一位同樣氣質逼人的翩翩女子挽著他的胳膊,同他一同踏入殿中,笑靨如花。


  “參加太子、太子妃——”眾人皆向那二人行禮,晏雙飛也不例外。她勾著唇角,卻沒有同眾人一般喚出那幾個字眼。


  “諸位無需多禮。”梁烜的話一如既往地溫暖柔和,絲毫沒有一點太子的架子,讓眾人都不禁展露出了舒心的笑顏。


  “南綾妹妹,恭喜恭喜啊。”李鶯一臉醉人的笑意,走過去便拉住了新娘子的手,一派熟絡的樣子。


  紅蓋頭下的沈南綾輕輕點了點頭,旁邊的段祁泠笑著應道:“太子和太子妃看得起,親臨微臣的婚禮,真是讓微臣受寵若驚。微臣在此謝過太子和太子妃。”


  “段侍郎娶了殿下的表妹,同殿下自然是一家人。本宮同殿下皆是來為家人賀喜,段侍郎又何須言謝呢。”李鶯說得很是自然,絲毫沒有矯揉造作的感覺,讓眾人不得不被她的大氣所折服。


  晏雙飛的嘴角不禁也抿起了一絲苦笑。能當太子妃的女人,果然很不簡單。若是今後真要同她過招,自己也沒幾分勝算。


  “皇兄,皇嫂,快讓他們拜堂吧!”梁汐一臉興奮,雖然嫁了人,卻還是這般調皮率性。


  晏雙飛衝梁汐笑了笑,梁汐也回以一笑。隻是旁邊的司馬弋,卻對晏雙飛的示好不理不睬。


  剛剛接待司馬弋和梁汐進府的時候,司馬弋就沒給過晏雙飛好臉色。想是上次在禦花園撞破了晏雙飛同梁烜的“奸情“,至今還在為他的好師兄鳴不平。


  晏雙飛心裏雖然有些失落,卻也懶得解釋,好在梁汐還是如同往日般同她親近,讓她欣慰了不少。


  “禮成——”禮官的聲音再一次響起,將晏雙飛又拉回到了現實之中。她竟然出神了那麽久,連拜堂的過程都忘了去觀看。


  段丞相和沈大將軍一臉開懷的笑意,顯然對這一段美好的姻緣十分滿意。在眾人在祝福聲中,新娘子被送入了洞房之中。段祁泠則領著大家入座,酒菜紛紛而上,勸酒的聲音也此起彼伏。


  晏雙飛默默地倚著柱子站立,大家都沉浸在喜悅之中,並沒有注意到形單影隻的她。她的目光掃過大廳,先是見到段祁泠倒滿一杯酒,咧開嘴一笑,一飲而盡;再見到司馬弋回敬段祁泠一杯,梁汐坐著開心地鼓掌,眼睛裏盡是興奮的笑意;然後見到段祁渢陪在段丞相身邊坐著,默不作聲地抿著杯中烈酒;最後見到梁烜,也坐於段祁渢那一桌,身邊的太子妃貼心地為他夾著菜,一臉溫暖的笑容。


  突然之間,晏雙飛覺得自己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她輕歎一聲,又自嘲地笑了笑,她原本就不是這個世界上的人,又怎麽可能真正融入進去呢。


  晏雙飛揉了揉略微疼痛的眼睛,挪了挪步子,正準備回東苑去休息。就在此時,一大隊帶著武器的侍衛不由分說地闖入了丞相府,直奔大殿。


  段丞相與沈大將軍同時站起身來,段丞相往外踏出了幾步,大聲喝道:“你們是什麽人,竟敢擅闖丞相府!”


  來人並不被段丞相的怒喝所嚇到,反而包圍了整個大殿。隻聽那前頭的將領大聲說道:“奉皇上旨意,捉拿叛賊梁烜,其餘人等全數散開,不然以妨礙公務罪論處!”


  眾人聽言皆是一愣,梁烜更是詫異地站起身來,一臉的詫然。晏雙飛忙忙往前走了幾步,希望聽得更加清楚一些。


  “大膽,太子殿下的名諱也是你可以直呼的?!”沈紹廣不愧馳騁沙場多年,氣勢逼人。他話音一落,大殿頓時一片寂靜。


  梁烜臉上的詫然漸漸消散,他靠近那名帶頭的侍衛,輕聲問道:“你說本太子是‘逆賊’,這是何意?”


  侍衛雖然被大將軍震懾了一番,卻因為皇命在身,壯了壯膽子,應道:“太子殿下涉嫌通敵叛國,請同卑職回去複命。”


  “通敵叛國?!”梁烜又是一驚,卻咧開嘴笑了起來。“你有什麽證據,指證本太子‘通敵叛國’?!”


  “卑職隻是奉命行事,還望太子殿下配合。”侍衛被梁烜的話堵得有點憋屈,隻好將皇上搬了出來,也不敢再稱梁烜為“叛賊”了。


  “荒唐!太子乃一國儲君,怎會做出通敵叛國的事情!”段丞相冷喝一聲,指著那侍衛罵道。


  侍衛臉上有些掛不住,卻又不得不執行皇命,隻得咬咬牙,大聲喝道:“眾人聽令,將梁烜拿下,回去複命!”


  “誰敢?!”沈紹廣又是大喝一聲,瞪大了眼睛。才剛剛拔刀的侍衛頓時收起了動作,一個個噤若寒蟬。


  梁烜卻是淡然一笑,對著沈紹廣說道:“舅舅別擔心,既然有人誣陷,烜同父皇說明白便可。”


  說罷,梁烜冷下了臉色,看了一眼那帶頭的侍衛,輕描淡寫地說道:“本太子隨你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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