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 烏龍
晏雙飛撇過頭去,盡量不要同段祁渢對視。那個人的眸子可怕得很,好像能洞悉一切似的,被他盯著,她就覺得心裏發毛。段祁泠似乎已經習慣了段祁渢的冷淡,點了點頭,還不忘衝著晏雙飛友好地笑了笑,這才離開。
晏雙飛開始懷疑這兩個人是不是親兄弟,為什麽性格反差如此之大。
晏雙飛埋著頭,一直在等著段祁渢的下文。他難道是要訓斥她?他不會連她喜歡梁烜的事情都知道了吧?
心驚膽戰地想著,晏雙飛大氣都不敢出,生怕出了什麽漏子。靜了半晌,段祁渢還是不說話,晏雙飛終於是忍不住了,抬起頭正要質問,卻發現自己身邊一個人也沒有!
段祁渢——不見了!
晏雙飛下意識地看向席間,隻見段祁渢已然坐入了酒席之中,還同身邊的司馬弋很是熱火地聊著天,臉上還隱約浮現著淡淡的笑意。
神馬情況!晏雙飛狠狠地啐了一口。竟然一聲不吭就一個人走了?最關鍵的是……她竟然還傻乎乎地站在這裏等著他的“下文”?!
晏雙飛如刀般的眼神射向段祁渢,段祁渢正好也往這邊看了過來,碰上晏雙飛略帶猙獰的目光,不自覺地漾起了一個大大的微笑。
司馬弋瞧著段祁渢突然展現的笑容,有些錯愕地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段祁渢無恥的笑容深刻激怒了晏雙飛,她握起了拳頭,正想朝著他揮舞,卻發現司馬弋往這邊看了過來,剛剛舉起的手立刻放到了腦後,裝作撫摸自己的發絲,臉上勉強擠出了幾分笑意,算是朝著司馬弋打招呼。
晏雙飛一係列的動作被段祁渢盡收眼底,他忍不住咧開嘴大笑起來。司馬弋又是一愣,這一對夫妻到底在幹嘛,為什麽他們之間的交流他完全看不懂?
“嫂子,快點過來吧!”司馬弋笑著喚道。
晏雙飛撿到個台階,喜不自勝,忙忙屁顛屁顛地走了過去,在段祁渢身邊坐下。她這才發現,她這一桌緊鄰的便是梁烜的那一桌。梁烜同梁燁都坐在了上席,同桌的除了段丞相和段齊氏外,還有一些晏雙飛不認識的大官。就連她的“父親”晏常和“大娘”晏劉氏,也坐在了席上。
晏雙飛朝著梁烜使了個眼色,梁烜溫和一笑,衝她點了點頭。這一幕被梁燁捕捉到了,他狐疑地皺了皺眉頭,又抿著唇笑了起來,湊到梁烜耳邊說了些什麽。梁烜臉色暗了暗,嘴角卻也漸漸勾勒出一抹清清淡淡的笑容。
“……”晏雙飛悶悶地將目光移開,又打量起旁邊的段祁渢來。他很是專注地同司馬弋聊著所謂的“國家大事”,段祁泠在一旁聽得也是相當認真。
苦逼的酒宴啊,竟然沒有一個人理她……
這一頓午飯吃得很是糾結,晏雙飛的餘光總是能夠看到鄰桌的梁烜,他很是熟稔地同著那邊的官員們“交流”著,這樣的政治氣氛讓晏雙飛很不適應。在她心裏,梁烜應該是個不染塵囂的絕世男子,而今日他卻對這樣的政治氛圍應對自如,難道真的是身在皇宮,身不由己嗎?
相對於梁烜的自然應對,梁燁倒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他並不同那些人議論什麽國家大事,也對別人的刻意討好不置一詞,隻是一個人悶悶地喝著酒,偶爾朝著晏雙飛這邊看過來,碰上晏雙飛的目光,則會邪邪地衝她一笑,倒是讓晏雙飛心虛地忙忙低下了頭。
午宴結束後,客人都陸陸續續地離開了丞相府。梁烜走的時候,晏雙飛礙於身份並沒有去送他。回想起在宴席上,他同著那些唯唯諾諾的官員們周旋的樣子,就覺得那樣的他與她印象中的那個他相去甚遠。可是,這些都是她該麵對的不是嗎?這不也正好說明了梁烜很有人緣,也說明了他注定要繼承大統不是嗎?
“在想什麽?”段祁渢冷不丁地從晏雙飛身後冒了出來。
晏雙飛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你怎麽走路都沒有聲音的,嚇死人了!”
“習武之人,若是連你都能發現,我這武功豈不是白練了。”段祁渢淡淡地撂下一句,也不去追究他剛剛問的那個問題,徑直離去。
“……”晏雙飛不得不承認,她再一次自取其辱了。
是夜,月明風清,丞相府的大廳內,已然擺好了一桌豐盛的酒菜。段正祥坐於上席,旁邊依次是段齊氏、段祁渢、晏雙飛和段祁泠。段正祥身邊還空出了一個位置,正是為了段祁渢的師父雲無涯所留。
“祁泠,你見過那位師父沒?”晏雙飛閑著無聊,又礙於段祁渢那一臉“我絕對不會和你聊天”的僵硬表情,於是小聲地同身邊的段祁泠問道。
段祁泠也壓低了聲音,搖了搖頭。“沒有,他第一次來府上接走哥哥的時候,我還沒有出生……後來哥哥回來了,他也來府上找過哥哥幾次,但都是單獨見麵,我並未見過。”
晏雙飛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追問道:“那個‘師父’是不是很厲害啊?他和我們家有什麽淵源沒?為何把渢哥帶去修行啊?我看爹娘都很重視他哎。”
“我也隻知道他是一位世外高人,其他的一概不知。”段祁泠被晏雙飛一個接一個的問題問倒了,隻好憋出這樣一句話,敷衍地結束了這個話題。
唉,也確實難為他了。瞧著段祁泠一臉痛苦的表情,晏雙飛不由得在心裏同情起來。誰讓他人好呢,她正無聊呢,也隻能找他陪著她說話了。
正想著要不要進行下一個話題,一聲爽朗的笑聲響徹在整個大廳。眾人循聲看去,門外不知何時已然站著一位鶴發老人。他身著粗布麻衣,一臉慈祥和善,絲毫不像是練武之人。
“師父——”段祁渢欣喜地站起,飛身迎了上去,扶著那老人的手便往下一拜。“徒兒段祁渢拜見師父。”
雲無涯忙忙將段祁渢扶起,笑著捋了捋白須,道:“渢兒,三年未見,可有勤練武藝?”
“徒兒不敢有絲毫懈怠。”段祁渢正色點頭。
“闊別二十四載,高人終於肯現身一見了!”段正祥也迎了過來,激動的心情溢於言表。“二十四年前,高人將未滿周歲的渢兒帶走,整整十五年才送他回來。而這二十四年來,高人卻從未與老夫見上一麵,今日老夫已是‘天命之年’,高人依舊是如此神采飛揚,讓老夫羨慕不已啊!”
“哪裏,丞相老當益壯,才叫雲某佩服!”雲無涯笑著看了段正祥幾眼,眼光便慢慢地轉到了一旁站著的晏雙飛身上。
——難道她就是那位命格奇特的女子麽?
段正祥見雲無涯正打量著晏雙飛,忙忙介紹道:“高人,她便是飛兒,是渢兒新娶的媳婦,他們的婚事還是您定的呢!”
晏雙飛聞言,忙福身致意道:“飛兒見過師父。”
雲無涯放開了緊握著段祁渢的手,慢慢地走進晏雙飛,細細打量著她。“你便是晏雙飛?”
晏雙飛點點頭,一頭霧水。
她還以為原本的晏雙飛同這位高人見過呢,原來他們也不認識啊。既然不認識,這位高人為何一定要段祁渢去娶她呢?
雲無涯收起深邃的目光,衝著晏雙飛滿意地點點頭,便入席就坐。“大家等我也累了吧,快來用膳吧。”
雲無涯這樣子,完全不把自己當外人,倒是像個主人翁似的。不過段正祥並不計較這些,笑著領著大家入座,又同雲無涯談起了這些年發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