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 試探
琪兒等人退下去之後，晏雙飛忙忙回到屏風後著上了衣裳，裏裏外外裹了幾層，這才敢再出去同段祁渢說話。
此時的段祁渢，正坐在內室的椅子上， 一臉波瀾不驚地欣賞著牆壁上的水墨畫，可是沉重的呼吸聲卻出賣了他此刻異樣的心情。
看什麽看，看了二十多年的畫，還能瞧得這麽起勁。晏雙飛見段祁渢隻盯著牆壁上的畫，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出來，暗自鄙夷了他一陣，卻想起剛剛曖昧的一幕，又沒骨氣地紅了耳根。
“喂，段大帥哥。”晏雙飛在段祁渢身邊坐下，沒好氣地喚了一聲。隻有裝出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才能掩飾住自己的尷尬。
段祁渢早已習慣了晏雙飛這樣喚自己，雖然他不知道這個稱謂到底是何意思，卻比那句“渢哥”讓他覺得自在。
“怎麽？”段祁渢假裝毫不在乎地隨口問道。
“你怎麽這麽淡定？”晏雙飛蹙眉，“怎麽不問我為何突然要伺候你洗澡？”
“夫人伺候相公洗澡，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為何要問原因？”段祁渢挑眉，一臉的單純無害。
這個人要麽不說話，一多說幾個字，準沒好話。晏雙飛總結出了這樣一條定理。
“我們可是簽了協議了，隻做名義上的夫妻！”晏雙飛振振有詞。
“我們也沒有成為‘實質上’的夫妻啊。”段祁渢輕笑一聲。
“……”晏雙飛的臉再一次沒骨氣地紅了起來。
段祁渢斂去臉上淡淡的笑意，也意識到事態並不簡單，站起身來一臉嚴肅地看著晏雙飛道：“今日，可是發生了什麽事？”
晏雙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還知道問啊，一天到晚不知道跑哪裏去了，我真想……”
晏雙飛那句“我真想狠狠地揍你幾拳”還沒說出來，琪兒已經帶著紅雪和紫雲提著熱水進來了。晏雙飛見狀，立刻換上了一臉曖昧的笑容，起身纏住段祁渢的胳膊，嬌嗔道：“我真想一直待在你身邊，一刻都不願分開。”
“……”段祁渢還沒搞清楚狀況，就見著眼前的這個女人突如其來的起了變化，他瞪大了雙目想要扯開她的手，晏雙飛卻努力地朝他使著眼色。礙於丫鬟們在，段祁渢隻好作罷。
“將軍，夫人，水好了。”琪兒乖巧地說道。在二人相處的時候，琪兒都是稱晏雙飛“小姐”，但是在人前，琪兒卻是叫晏雙飛“夫人”，這樣的玲瓏乖巧，可見一斑。
“我知道了，你們退下吧。”晏雙飛吩咐道。
“是。”三人齊聲應道，行了個禮便退了下去。隱約之間，晏雙飛還聽到了書房的門被關上的聲音。
“人走了，可以放開了吧？”段祁渢瞟了一眼正在出神地看著丫鬟們離開方向的晏雙飛，淡淡地開口問道。雖然是問句，冷冷的口氣卻讓人無法說“不”。
晏雙飛一怔，隨即反應過來，忙忙鬆開抱住他胳膊的手，支支吾吾地解釋道：“你……你不要誤會……我隻是……”
“隻是什麽？”段祁渢原本不想逗她，隻是看她平時那般精明，此刻卻是一臉窘迫，頓時來了興趣。
“好了，不和你鬧了！”晏雙飛說不過去，輕輕地跺了跺腳，便唧唧呱呱地把今天段齊氏找她的事情給說了出來。
段祁渢的臉色越來越暗，眉頭也蹙了起來。認真的男人總是最帥的，這句話晏雙飛開始認可了起來。見著段祁渢沉思的樣子，她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
“所以，你想表演一出戲給她們看？”段祁渢問道。
晏雙飛猛地從花癡狀態回過神來，使勁點頭。“還需要你配合。”
“讓我配合，有什麽好處沒？”段祁渢揚揚眉，臉上泛起了淡淡的笑意。“協議上，可是沒說要幫對方做什麽事情啊。”
“協議第三章第二條不是說，甲方和乙方要互幫互助的嗎？！”晏雙飛努力地“引經據典”，企圖“混水摸魚”。
還沒等段祁渢開口拒絕，晏雙飛已然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緊緊地握住他的手，用著無辜地眼神盯著他。“好哥哥，江湖救急啊。”
“哈哈哈哈——”段祁渢爽朗地笑出聲來。江湖救急這個詞都能被她用出來，真是服了她了。不過，這一句“好哥哥”，聽起來還不錯。
晏雙飛第一次見著段祁渢這般爽朗地大笑，原來他咧開嘴笑的樣子是那樣好看，那笑起來的眼睛就好像是璀璨的星星，閃著異樣的光芒。
“好，本哥哥這次就幫你一把，不過……”段祁渢斂去笑容，假裝不悅地看向她握住他的那雙手。“可以不要趁機吃哥哥的豆腐嗎？”
“……”晏雙飛聞言慌忙放開手，一臉尷尬。
“哈哈哈哈——”段祁渢忍不住又笑了起來，絲毫不避諱晏雙飛驚訝的目光，徑直走去了屏風的另一側。
這個人，真的是段祁渢嗎？
剛剛笑的那張臉，真的是平常她見到的那張撲克臉嗎？
那些話，真的是從他口中說出來的嗎？
有那樣一刻，晏雙飛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不過，那個男人，還是改不了一往的可惡。這場戲，明明是為了他們兩個好，免得以後受他娘親的監視，他倒好像是在幫她一個大忙似的。
唉，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
晏雙飛努努嘴，也跟著段祁渢的腳步走近了浴桶。她下意識地往著右邊的窗戶看去，印著燭光，一個隱藏得並不是很好的身影進入了她的眼球。看來這位“潛伏者”道行太低，或者是對這個東苑的布局並不了解，竟然這麽容易就被發現了。
“夫君，飛兒伺候你沐浴。”晏雙飛嬌嗔著聲音，話才吐了半句，就感覺到自己的胳膊上顫栗起細小的雞皮疙瘩。
段祁渢順著晏雙飛的眼光看去，半個人影印在窗戶紙上，特別明顯。
“乖。”段祁渢輕吐一聲，聲音裏好似飽含柔情。
那日她扯著他的胳膊，對著他說“乖”的仇，他總算是報了。
要知道，他可是個大男子主義的人，怎容得她一介女子對他用那個詞。
段祁渢心裏這樣想，晏雙飛卻不以為然。這一個“乖”字，倒沒有讓晏雙飛聯想到那日宮內的戲謔，更沒有覺得受了羞辱，反而心跳漏了一拍，耳根子又不爭氣地紅了起來。
明明知道是在做戲，她又在多想什麽呢。
自嘲地笑笑，晏雙飛回過神，纖纖素手覆上了段祁渢的肩頭。
密閉的房間裏，再一次紅燭高照，這個晚上，晏雙飛比洞房那晚還要緊張。
剛剛為段祁渢脫去衣袍的那一刻，她用力地閉上了眼睛，不允許自己有一絲的邪念，畢竟，皇宮裏還有一個人在等著她，那個人，才是她應該珍惜的真命天子。
段祁渢這次沐浴的時間特別短，好似隻是進去了一會兒，身體剛剛泡了水，便出了浴桶。晏雙飛瞧著窗外那個黑影還是沒有離開，隻好又硬著頭皮為段祁渢披上了睡袍。
睜眼的那一刹那，晏雙飛剛好仰起臉，碰上了段祁渢閃著光芒的目光。那種光芒稍縱即逝，仿佛從未存在過一樣，再仔細瞧他時，已然是平時那副冷淡的神情。
“夫人，今晚可有不適？”段祁渢冷淡地問出聲。答應了她做好這場戲，他本想言辭溫柔一些，可是平常習慣了冷淡，這麽快也轉換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