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 月下
“那,一輩子待在烜哥哥的懷裏,可好?”
溫柔的聲音在耳畔回響,晏雙飛猛地從梁烜的懷裏掙開,一臉錯愕。梁烜顯然預料到她這樣的反應,隻是靜靜地望著她笑,並不說話。
晏雙飛覺著有些不可思議,他就這樣和自己袒露了心跡,他明明知道自己現在是有家室的人,難道他一點也不介意嗎?
“傻丫頭。”梁烜似乎並不急於聽到她的回答,反而主動轉移了話題。“早些休息吧,容妃今晚怕是要過去同汐兒睡了,你安心歇著。”
說完,梁烜站起了身,欲要離開。
“烜哥哥——”晏雙飛下意識地伸出手,拉住梁烜的胳膊。梁烜怔在那裏,不解地望著她。
晏雙飛臉一紅,忙忙將手鬆開,支吾了一陣,道:“烜哥哥,或許現在很多事情都很難解釋清楚,但請你相信,某些東西注定了,無論麵對什麽、經曆什麽,都不會改變。”
梁烜有些疑惑,怔了片刻,卻還是點了點頭。“我信。”
晏雙飛努力地在腦子裏組織語言,眉頭都快蹙到了一起。“還有,我想和烜哥哥定一個約定。”
“約定?”
“我想讓烜哥哥給我一個月的時間,有些事情,需要去處理。”晏雙飛糾結的是如何同段祁渢“離婚”。當初答應嫁入丞相府,僅僅是為了擺脫晏府的束縛,也是借著丞相的高枝接近皇宮,進而找到自己的真命天子。如今,她肯定自己已經找到了讓自己心動的人,卻才意識到一個尖銳的問題——丞相府怎麽可能無緣無故地休掉她呢?被休掉的她又如何能改嫁到皇宮呢?
一個月,說長,把握不好卻隻能稍縱即逝,一事無成;說短,卻要和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朝夕相處,與自己喜歡的人生生隔離,用“度日如年”形容也不為過。一個月,希望她能夠處理好那些複雜的事情,一心一意地將自己交給他。
“那,一個月後,我們的約定是?”梁烜似乎猜到了晏雙飛的心思,眼神裏多了幾分特殊的色彩。
晏雙飛低眉淺笑,鼓足了勇氣開了口。“烜哥哥,你可信‘一見鍾情’?”
梁烜再次怔在了那裏,或許他從未想過,晏雙飛一介女子竟然會這般勇敢直白。隻是短暫的沉默,梁烜很快便露出了溫暖的笑容。“我信。”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可知。君若知曉,又可願等我一月?” 晏雙飛臉一紅,忙忙低下了頭。
梁烜已然明了一切,執起晏雙飛的手,輕聲道:“傻七七,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晏雙飛自然懂得詞中的含義,臉上越來越燙,心裏也越來越甜。
“一個月後,蒲草依舊柔韌如絲,隻願磐石亦無轉移。”晏雙飛一字一句輕吐而出,短短二十字,卻讓她覺得比說了好幾百字還要辛苦。
梁烜淡然一笑,目光卻萬般深邃。
“七七可知,在烜心裏,無論經過多少時日,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七七,不是情。”
段祁渢回到喜瀾宮的時候,晏雙飛正揚著嘴角睡得香甜,像是在做一個甜蜜的美夢。他伸出手臂把晏雙飛往他懷裏一攬,抱起晏雙飛便往外走。
晏雙飛迷迷糊糊之間,隻感覺自己的身子好像騰空了,又像是靠著一麵結實的牆。走了幾步,她便醒了過來,發現自己原來是在段祁渢的懷裏。
“喂,喂,你要帶我去哪裏?!”晏雙飛大驚,下意識地掙紮,握起粉拳便往段祁渢身上砸去。
段祁渢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立刻停下了攻擊,眼巴巴地望著他。這個女人,每次一臉無辜的時候,他就拿她沒轍。段祁渢沒有停下腳步,邊走邊解釋道:“回家。”
晏雙飛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回去,不滿地埋怨道:“我都病成這樣了,你還不讓我在宮裏休息,舟車勞頓的,我哪裏受得了。”
段祁渢突然有種想笑的衝動,雖然她看起來柔柔弱弱的,但是單憑她剛剛那句話,就知道她不是個好欺負的女子。
“新婚第二天,就不回家了麽?”段祁渢嘲諷一笑。
晏雙飛被他堵得沒話說。想起剛剛她背著他“偷情”,晏雙飛不免有些心虛。現在還是乖乖聽他的話吧,畢竟是自己對不起他,而且,她的休書還掌握在他手上呢。
“回家,回家,當然要回家!”想到這裏,晏雙飛立刻換上了一臉諂媚的笑容。“都聽你的,我沒有意見。”
段祁渢狐疑地看了她幾眼,幹脆鬆開手就把她放了下來。“笑得這樣自然,看來能走路了。”
“……”晏雙飛瞪了他一眼,卻還是乖乖地跟在他後邊走著。一路上她一直在想,笑和能走路有什麽關係。枉她聰明一世,段祁渢的思維方式,她卻怎麽也無法理解。
來到宮門口,一輛馬車已然在夜幕之下候著,車夫卻是個陌生的中年男子。
晏雙飛正納悶,馬車的門簾突然被掀開,一張男人的臉在她瞳孔裏放大。
咦,好像,在哪裏見過?
“嫂子,好久不見。”爽朗的聲音響起,晏雙飛恍然大悟。
“你是那個……司馬懿?”晏雙飛興奮地大叫。她現在知道,這個“司馬懿”不是三國時期的那個,但弄不好他也是從三國“穿越”而來,那樣可就好玩了。
司馬弋尷尬地點點頭,算是承認。
為什麽段祁渢每次和這個女人待在一起,都會覺得丟臉呢。她怎麽一看到個男人就這麽興奮。先是在花園裏同大皇子戀戀不舍,再就是在靈犀宮和二皇子眉來眼去,現在遇見司馬弋都能有這麽大的反應。
“你可認識曹操?劉備?諸葛亮?”晏雙飛抑製不住自己內心的激動,一股腦兒都問了出來。
司馬弋一怔,隨即反應了過來,笑著解釋道:“嫂子誤會了,玄奇並非三國時期的‘司馬懿’,玄奇這個‘弋’字,乃是‘射’的意思。”
“原來是那個‘弋’啊!”晏雙飛恍然大悟,又好奇問道,“對了,你為何自稱‘玄奇’呢?”
“這是我的名號。”
“原來如此啊。”晏雙飛頓時明白了一切。古代人不就是喜歡給自己取個什麽名號啊,字啊,就好像她最愛的才子王勃,就有一個好聽的字——子安。
“上去吧。”段祁渢沒好氣地催道。看來以前是自己高估了她,還以為她腦袋好使呢,如今竟然問出這麽多顯而易見的問題,難道是被擊了一掌,退化了?
馬車上,三人坐在了一塊兒,段祁渢和司馬弋專注地聊著所謂的國家大事,晏雙飛百無聊賴地在一旁,一會兒瞧瞧車裏的那倆帥哥,一會兒低頭扯弄衣角,一會兒挑開窗簾看看外麵,不過外麵一片漆黑,實在是沒什麽看頭。
這個段祁渢,絕對是故意的。放著家裏那麽好的馬車不坐,偏偏要同這個司馬弋共乘一車,把她晾在一邊,還那麽心安理得地聊他的天,真是無恥到了極點。晏雙飛氣呼呼地想著,卻隻能偷偷地瞪他,大氣也不敢出。
“怎樣,新婚生活還好吧?”
司馬弋突然的問話讓埋頭胡思亂想的晏雙飛猛地回過神來。她下意識地看向段祁渢,他也正在看她,眼裏竟然是些許的戲謔。
他、他、他!他竟然用戲謔的眼光看著她?!太過分了,他以為自己嫁給他是供他玩樂的麽?這麽不真誠!